第4章 得令出龙门
夜深,已是子时。
槐琥和吽已经从近卫局分部录完笔录回来了,今天大家都比较劳累,两人已经早早回各自房间了。
就连往常这时间正精神的阿,在客厅沙发看着深夜档也不时地瞌睡“点头”。
老鲤关上书房的门,却没有躺下。
此刻已摘下檐帽和墨镜,品着早前带出的已经凉掉的茶,神情并不轻松地盯着桌上。
台灯斜照,桌上很空,只有晚上刚刚到手的那个酒盏,和已经打开的早上的信件。
老鲤习惯性地拿起了早就背下来的信。尚蜀,梁洵。远方一个遥远的名字。
梁洵是老鲤来到龙门之前的共苦同窗,共事亲朋。当年他们一起求学问、做生意、学武艺、闯庙堂。
时过境迁,色彩艳丽的年少时光如今似乎都已暗淡。但一起经历起落的挚友身影哪有那么容易退去呢?和二人一起的还有一位——槐琥的父亲,槐天裴。一个把槐琥托付到老鲤这就已经消失多年的人。
远方的梁洵是可能知道其下落的关键,同样也给老鲤带来这次酒盏信令的难题。想到这,对于旧友的请求,老鲤已然心中有数。
(尚蜀吗?看来要走一遭了唉,麻烦啊。不用问卜都知道凶多吉少…)
老鲤心里嘀咕着,想拿起卦盘,终究还是没有。放下了,又看向了那个酒盏,那道谜题。
不知不觉间,眼神渐渐迷离朦胧,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再一晃神,卯时初至。
扭了下骨头作响的颈椎,穿戴整齐,拿上信和酒盏,帮客厅沉睡的阿盖好被子,又在餐桌给孩子们留了个便条,老鲤出门而去。
早春的这个时间,虽然已经是清早,但跟深夜并没有区别。天空还没有半点光亮,街边的路灯依旧亮着。
老鲤顶着冷风向码头走去,背后传来轻盈又熟悉的脚步声。
“鲤叔”
是槐琥追了出来。
“嗯?我还特意选了个比你平时早起练功更早的时间”
“你要去找梁叔,对吧?”槐琥没有配合老鲤的故作轻松,神情严肃,又有些紧张。
“是啊。那么远的地方,唉,真不想去”
“那”
“你老爹的事,我会额外留心的。”
“嗯。多谢鲤叔。”
“唉,客气了。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对这件事的期望不要太大啊。大炎本就领土广袤,更何况,你老爹他已隐藏踪迹许久了。找他,绝不是易事。”
“”
槐琥神情复杂。
“槐琥。你应该也清楚,就算真找到他了,对于他离开你的呵斥或质问,哪怕你不计较过往,只想跟他面对面坐下说说话,你都必须亲自面对。”
“而你的老爹,是只有你追上他的脚步,他才会正视你。他就是那样一个‘武痴’。”
“”槐琥依旧沉默着,或许也只能沉默着。
“我会在尚蜀停留些时日。如果有他的消息,我会跟你说。你要是想清楚了,就去找我。”
“我好,我知道了。”
“走啦。早春天冷,快回去吧。”
“鲤叔慢走。”
老鲤注视着没有行动的少女,不论平时她有多么矫健勇敢,在这寂静无人只被冷风充满的街道上,槐琥的身影是那样的单薄。早当家的孩子更懂事,她只在没人的时候才会叫“鲤叔”。
“唉”老鲤轻叹着,转身向码头走去。
大炎虽大,但是四通八达的航线网络,让城际得以顺畅联通。从西北角炎国边境的龙门到位于腹地的尚蜀,也只要6个时辰左右。
老鲤在渡船上几经辗转,在再次入夜的时候来到尚蜀周边。渡船沿江而行,转过一座连通黑色夜空的高山,突然一片交织在山间的璀璨华灯出现在眼前——尚蜀层叠在群山之间,这是一座被高低错落的山峰环抱的城市。
与老鲤熟悉的龙门不同,龙门虽然也有繁华光亮的夜景,但与这山中城、城坐山的尚蜀相比就显得单调了。远近夜色中黯淡的峻岭在城市灯光的映照下显出轮廓,城市又依附在山峰间有了上下的形状,两者相得益彰。
就连这进入尚蜀的渡口都离不开“山”字,19:30,老鲤来到【争山渡】。
虽然渡船里面设备完善,但是毕竟路途遥远,加上昨晚没怎么合眼,下了船的老鲤浑身都像是被打了一顿。
一路上老鲤都在闭目养神,似乎是做了梦。但醒来又都模糊了,只隐约记得梦里有一个自己,一个面目看不清的自己。
老鲤伸了个懒腰,来到渡口,准备乘小舟,入尚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