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软
徐随意的瞳孔骤然放大。
映着的是徐念祈微笑着搂着小女孩一并跳下河的身影。
凌晨的天空，很暗，桥下的河流像是能吞噬人灵魂的深渊，满是凉意的清风吹动她洁白的裙角。
徐随意根本没想到过，徐念祈会真的跳下去。
徐念祈根本就没有给她一点点思考的时间。
“救我老婆救我”
“大姐姐救我大姐姐呜呜呜呜”
又一次。
徐随意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只是，这次，眼角的泪怎样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看着徐念祈和小女孩将要被河水淹没。
仿佛两个人的生命随时会在她眼前消失一般。
这种直观面对死亡的惧怕，不安，让她连自己在哭喊些什么，也没能清醒的听清楚。
她只知道她一直在哭着喊着。
她看到徐念祈悲伤看着她的眼神。
看到小女孩恐惧痛苦求她救救自己的神情。
呛了几口河水后，徐随意已经挣扎着游到了小女孩身边，在她做出选择的那秒，恍惚中她对上了徐念祈悲伤到通红的双眼，莫名的熟悉感，猛地袭上心头，为什么会看徐念祈这副样子心底会有这么强烈的熟悉感
仿佛，似曾相识。
仿佛，早已在许多年前就已和徐念祈相识。
“大姐姐官官肚子好疼好疼救我救我”
小女孩虚弱的声音打乱了徐随意的思绪。
徐随意根本就不会游泳，加上闻了太多异香，体力都还没有恢复，现在，更是像是要被溺死的魂，凭着心里的信念紧紧搂着小女孩，她不能，绝不能，哪怕自己死掉，也绝不能让小女孩因她死在今天。
至于徐念祈。
若是她死了
徐随意逼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回头去看那个人。
这一切都是那个人自作自受的不是吗
徐随意死死咬着自己的唇角，咬到血肉模糊，明明不会游泳，却死命的不肯让自己张开嘴多喘息几次，她像是在惩罚自己，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在为那个人心疼，疼到，她快要没了力气支撑。
只要那个人死了，一切都会结束的
嗯
只要那个人死了
徐随意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不知什么时候竟哭出了声音。
寂静的凌晨，她撕心的哭声掷地有声的回荡着。
河边的大树飘飘荡荡，像徐随意随时会死掉的灵魂一样。
越发不清楚的视线里，她嘴中反复地呢喃着一句话，“徐念祈她该死”
徐随意不要再卑贱的为徐念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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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随意不知道她是怎么上岸的。
她双眼呆滞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女孩。
仿佛，只有肉身还在活着。
而灵魂，早已被撕碎。
冰凉的河水顺着徐随意的发丝往下流淌。
洁白的连衣裙早已被河里的污泥弄脏。
她痴痴傻傻地坐在那，像此刻躺在地上的小女孩一样，若不是凌晨的夜太过寂静，还能够偶尔听到徐随意微弱的呼吸，会让人觉得这坐在地上的人，其实已经死了。
打火机的声音，突兀的砰一声，响在这个布满绝望气息的凌晨。
徐念祈垂着头，发丝的水珠往下掉。
惨白的手颓丧地夹着烟。
寥寥火星映照她神色不明的脸庞。
半个小时了，徐随意已经这样呆滞地坐了半个小时了。
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她只能用偶尔听到的微弱呼吸来判断徐随意是否还活着。
她在等，在等徐随意求她，可烟已经抽了大半盒，徐随意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看向过她。
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急救药箱依然原封不动的摆在地上。
徐念祈本想，要徐随意求她，彻底臣服于她。
她本打算让徐随意吃些苦头。
可当她听到徐随意那悲伤到灵魂里的哭声。
她自己反倒更像那个吃尽苦头的人，心脏都快要被徐随意的哭声哭碎。
她竟在自己的猎物面前，心软了。
是她主动扑过去救了徐随意。
也因徐随意，竟也顺手捞了那小杂种上来。
她从来没有对猎物这样仁慈过。
难道
就喜欢徐随意喜欢到了这个程度吗
放下了原则。
摒弃了本性。
变得一点也不像自己。
一根烟又是不知不觉的燃烧殆尽，灼烫着她的指尖。
徐念祈脸色很沉地弹掉了烟头，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徐随意身边。
嗓音似裹着枯草，又干又哑，她低头凝着徐随意，“你到底还要这样坐到什么时候嗯”
等了一分多钟，还是没有声音回答她。
徐随意依然那般坐着。
似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一样。
“徐随意。”
徐念祈的嗓音越发沙哑，身影结实的挡在了徐随意身前，不让她去继续看躺在地上的小女孩。
可就算如此，徐随意依然毫无反应。
像是在孤寂的等着死亡慢慢降临，就这样死去。
“徐随意，你没有选我，就不担心我真的会死掉吗”
还是没有反应，也等不到回应。
徐念祈脸色越来越难看，提高音量，“徐随意!我在和你说话!你听不到吗”
“那个小杂种死了，你就真的也不想活了吗”
死一般的寂静。
感受着徐随意越发微弱的呼吸，徐念祈有些慌了，眉间紧紧皱到了一起，双手攥紧后，又挣扎着慢慢松开，“杂官官她，还活着。”
终于。
徐随意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瞳孔有了一点神采，她手撑在地上恍恍惚惚地站起来，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徐念祈，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小女孩身边。
她手足无措地跪在官官身边，探出的手又惶恐地收回，她弯着腰俯身小心翼翼地贴近官官的脸，如此反复几次，直到真的确认官官还有呼吸，徐随意紧绷的整个人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还活着还活着”
“我没有把官官害死没有把官官害死该死的一直都是我这个晦气的东西是我这个晦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