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向堂长因私定罚惩 众弟子随波混事非
非静丹见了这两名常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弟子,此刻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在心里鄙视了她们一番,紧接着挥剑而上。听三妹说过,这花简资质不行,不过是靠着家人提前教给她一些术法,从而在书院步步领先于她,实际能力并不如何。
且她自信实力超出那胖弟子许多,因而,她有战胜花简的绝对自信。此时围观人数众多,等她将这名各位讲师口里德艺双馨的花简打趴下,她便能扬名,从而走出一直以来在妹妹盛名之下的阴影。
青书只见剑来,手中藤条未散,暗暗蓄势,木灵力急急释放,然后猛的一挥手……
“砰!”依然是一招,非静丹也被抽飞了出去!
“好!”有人大叫一声,鼓起掌来。马上众人跟着鼓掌,不多时,不少人想起非家如今的形势,以及其与城主府的关系,掌声又弱了下来。
非静丹确实比先前那名弟子强上不少,因而刚才那一招,青书暗中尽了全力,却装出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
她是故意的,只希望以此震慑住众人,以防还有人想上来挑衅。她希望能将事态控制在力所能及的最小范围之内。
正吵吵嚷嚷之时,有人喊到:“楼士列来了!”
青书站定,看着一行人簇拥着一名华冠丽服、俊峭非凡的男弟子过来。大约十四五岁,小小年纪,养尊处优的姿态却是十足。
这位就是楼士列了吧,青书想,看着不像蛮不讲理之人,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见这人走上前来,经人指引,在离青书几米远之处站定,说道:“你就是花简。”
同时,绿珠将他的心声传递了过来:长得倒是不错,可惜资质太差。虽然有个元婴上人的叔叔,这一点比静云强些,但还是不抵事,修行终究主要靠的是自己。
青书简直无话可说,想到正事,她说道:“我手上这把映月宝剑,是从城主府得来。有人说是你的,还请帮忙澄清一下。”
楼士列眼睛也不眨地道:“这把映月宝剑本来应该在我手中的。”
绿珠转达道:可不应该是我的嘛,我找爷爷要了那么久,他本来都快同意了。谁知这个小姑娘的叔叔来了,这剑就成她的了!
爷爷一直说以我的修为用法剑就够了,无勿过于张扬。这个花简的修为还不如我呢,为何她用得宝剑我却用不得!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不明真相的众弟子一时哗然。这位被各讲师吹得天花乱坠的优秀弟子,据说虽然资质一般,但悟性奇好,又刻苦用功,一时被讲师们当成激励众弟子的榜样。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偷东西!只有极个别的人注意到了楼士列的用辞,若有所思。
青书急了,她连忙说道:“你别混淆视听,说一些让人误解的话。别人不知道,你应该清楚,这剑确实是城主亲赐,当时城主府里许多人在场,可为见证。”
楼士列听到“亲赐”二字,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心想,爷爷何必那么顾忌那个姓周的,修为没有爷爷高不说,实力肯定也不及爷爷,不然何至于把侄女送到武陵城来修炼。
他转而又想到,还是非静丹这个主意好,趁她百口莫辩之际,将这宝剑哄来,谅她也不敢到城主府去对峙。至于那姓周的,也没必要为了这等小事找上爷爷,无非是再买一把剑哄哄侄女罢了。
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后,青书脸色煞白。这一把剑没什么打紧的,关键是交出去之后,她就从此要背一个偷窃的名声在身上了。这非家母女姐妹几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毒?
却听楼士列说道:“你所言之事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把剑应该是我的,你还是交还给我的好。”
青书道:“这把剑确是城主赐予我的,想是你记错了。麻烦你回去与城主确认一下。”
楼士列道:“这把剑我熟悉的很,无须确认,你还给我就是。”
这时许多人帮腔道:“快还给他吧,丢不丢人啊,都被抓现行了,还死不承认……”
在一堆让青书还剑的叫喊声中,有一人喊到:“向堂长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小了些。
向堂长走过来,喝道:“都聚在这儿做什么呢?不用背书和修炼了?”
一时众人噤声。
向堂长又问:“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一群人又开始七言八语起来。向堂长听不清,环顾一圈,见楼士列也在,遂笑容可掬地说:“楼士列,你来说吧。”
楼士列道:“弟子只是想让花简将宝剑还给弟子,至于其他人,应是恰巧路过。”
“宝剑?”向堂长看了青书手中的映月剑一眼,眼中一亮:即便是下品法宝,也要好几十块灵石了,他一个月的俸禄也够不上。何况他还有一家老小,另有自己修炼所须丹药要购买,他可用不上这么好的剑。
青书听了绿珠的转达,不禁睁大了眼睛,连向堂长也用不起这剑?早知道从自己镯子里再找一把法剑来用了,那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那日她收到剑回去试用之后,心中感叹,这下品法宝果然比之前用的下品法器好用太多。心想反正是城主送的,说出去也不怕露富,哪知竟会惹出这么大一个祸端来!
青书心思流转间,听见向堂长继续说道:“既拿了他的剑,你还与他便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青书心想:我何曾吵闹过,明明连大声说话都不曾。先前那么多吵闹的人他都没看见吗?略带憋屈地回答:“弟子不曾拿他的剑,这剑本是我的。”
向堂长听了这话,又看向楼士列,问道:“这剑到底是谁的?”
他心中也思量着:之前送花简过来那两人气势不凡,身上法衣看起来价值不菲。他虽买不起,但到底活了一两百年了,对于好东西还是有些见识的。要说这剑是花简的,也说得过去。
但城主府什么好东西没有?楼士列何必要来昧她一个小姑娘的东西?况且这人一贯怜香惜玉,年纪不大,风月之气尽显。这花简年龄虽小,长相却出色,楼士列断不会无故为难她。
楼士列道:“确实是我的。”
这时,旁边有人插嘴道:“这把剑确实在花简手上有一段时间了,但她是从楼士列那儿偷来的。”
青书对那人道:“你并不清楚内情,人云亦云,血口喷人。你亲眼目睹我行窃了?”
又一人说道:“我们虽未亲眼目睹,但楼士列一来就断定此剑为他所有,这还有错?他自己的物品自然不会认错。再者,并非没人看见,静丹姐姐便是见证,她亲口告诉我们,在城主府之行中,你行窃之事乃她亲眼所见!”
青书听到此话,立刻高声道:“非静丹,你出来!讲清楚,何年何月何日我去城主府行窃了?城主府高门大院,岂是我一小小炼气修士进得去的?唯一一次去,还是因为非静云和非夫人在你自家如意宝器阁内无故责于我。此剑即为城主因为此事安抚于我才赐下的。”
听了这话,众人又是一阵哗然,不少人开始猜测,那位天才弟子非静云前不久退学,莫不是与此事有关?
非静丹缩在人后不出来。
带黄色头饰的女弟子抢着说道:“堂长,她还威胁并殴打了我们,意图阻止我们泄露她行窃之事。若非楼士列及时赶来了,否则弟子将惨遭毒手。”
另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我看见了,她竟然公然殴打静丹她们二人……”
“竟有此等事?在书院公然威胁并殴打同窗,还行窃!你家人就是如此教养你的?”向堂长转身对着青书厉声喝道。
青书道:“我并未行窃。”
向堂长道:“如此多人作证,再加上苦主自证,你还抵赖!再加一条,顶撞师长。数罪并罚,应该……”边思索边自言自语道:“顶撞师长,应罚跪一个时辰;威胁并殴打同窗,须关禁闭三天;行窃,要抄写礼经全书,以明白为人处事之道,方知行窃之事不可为也。
你既是修士,罚跪之事自然规避。从即日起,在道统祠关禁闭三天,抄录礼经全文。”
青书道:“我拒绝抄书,我并未行窃。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向堂长,你不因仅凭片面之词,便草率定罪。”
向堂长道:“众口一词,不容你狡辩!”
言罢,却不再理她,一挥手,马上有两名弟子向青书靠近。
二人一左一右,正欲将青书制住,送往道统祠。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人已不见。
向堂长见此情形,大怒,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对本堂长不敬!”
立刻又传讯两名院监过来,青书没奔出多远,筑基期的院监追来,马上就将她制住。
青书奋力挣扎,却挣脱不得,只能高喊:“我并未偷窃,我不抄书!”
卓讲师闻讯而来,初闻“花简涉嫌偷窃并以下犯上,尔等速速将她拿下关入道统祠”,他感到难以置信。
于是来到向堂长身边,问道:“堂长,此中有无误会?是否确实查明无疑?”
向堂长余怒未消,斥道:“你是在质疑本堂长吗?勿扰,人证物证俱在,她推托不得。你二人去吧!”突然又喊停那,“且慢,将那把宝剑收了,那是赃物。”
一名院监取下青书手中映月宝剑,卓讲师亦不再多言。
不多时,两人带着青书来到祠堂前,青砖砌成之瓦,翘角飞檐,祠堂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散发出一种神秘韵味。
“咚”地一声,青书被摔得生疼,继而听见“吱呀”一声,门扉阖上。
只留了一个在高处的小窗,透进一些光线。青书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想到自身蒙受不白之冤,忧虑若此事不及时解决,“窃贼”恶名声将不胫而走,再也难以洗脱和挽回。
子观书院在武陵城中地位颇高,且周围方圆千里仅此一个书院能收修真子弟,其余皆为寻常世俗书院。故非静云退学之后只能居家修炼。
她立马取出传讯符,打上花致清的灵息印记,录好要说的话,叠成纸飞机。以灵力激发后,满怀希望地看着纸飞机在门缝处灵光一闪,飞掠而出。
当她略松一口气时,门缝间熟悉的灵光再现,她亲手叠的小飞机竟翩然归来。
花致清此刻缘何不接收传讯符?她想,但是这飞机回来得好像太快了些。
青书又抱着一丝希望,掏出另一张传讯符,打上周思危的灵息印记,同样录音、折叠、放飞。
没过多长时间,这张传讯符叠成的小飞机也回来了。
青书坐在地上,心中颇为苦恼。行窃此事发生在子观书院,三天的时间,足以传遍全城!
爱探听八卦的修道者们借助传讯符,即便将消息传播至景天洲的每个角落,也很容易。
过去,她始终觉得虬龙大陆没有传讯玉简,颇感不便。然而至今,她甚至希望这片土地更为落后一些,回到连传讯符都未曾出现的年代!
一时间,青书觉得举世之人都在对她行窃之事议论纷纷,使她如坐针毡。
她痛苦地意识到,自己之所以成为众矢之的,轻易被他人诬蔑,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个人实力不足以维护自身清白。
想到这里,青书起身,四下打量着道统祠。此时她已适应这里的光线,看清周围环境并不困难。
堂前香烛飘香,正中间是一幅仙气飘飘的画像,下面介绍为虬龙大陆飞升第一人,以及其生平事迹和对武陵城所作出的贡献。
画像之下,是一座座庄严肃穆的牌位,皆为历代飞升之士。一排排供桌井然有序,桌上香炉、鲜花、祭品一应俱全。
受这祠堂氛围的感染,青书心境渐趋平和,直到目光落至一旁桌案上,看似随意放置的礼经一本,空白纸张一叠,以及配套的毛笔、松墨、砚台等物。
应该是那两位院监离开前留下的,当时她沉浸于个人情绪之中,并未注意。
见此情景,青书冷笑一声,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