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想他了
往日里，就算是诉说自己过往的时候肖霁都能淡然自若，如今他却慌了，被林郁吓的。
林郁自己都懵了，突然间被拉回来，又被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顿，其原因竟是……
操了，还好这会儿周围没什么人。
听听肖霁那丝毫不加控制的音量，咋一看还以为是情侣吵架呢。
“我……没想跳崖啊。”林郁顿了顿，终于反应过来，“我说的是‘掉’，的一奥掉！跳什么崖？我还这么年轻，还没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没为社会做出应有贡献，还没……谈过一场甜甜的恋爱呢！”
肖霁明显松了口气，不过也不敢松懈，只要找到机会就给林郁灌输积极向上的人生观。
在后来几天，他们到访老人村，见到白发苍苍的老人或是练太极或是浇花下棋，生活好不悠闲自在。
肖霁一通夸，说等他们老了也要找这样的地方，跟大伙儿一起养老。
“那你是忘了今天的主题，老人村的教育状况，年纪这么大了还得带孩子，总要费心伤神的。”林郁说。
确实如此。
下午孩子们放学都时候，老人跟在孩子后边，腿脚利索的还好，偶有几位拄着拐杖，一边努力追赶一边让孩子们跑慢些别摔着。
林郁连忙去堵住孩子的去路，又跟他打闹好一会儿，老人才算追得上。
“咱们等着爷爷一起走。”林郁牵住孩子的手。
“这个我知道，等回头看不到爷爷了我就会跑回来找他的。”孩子说。
肖霁跟老爷爷解释两人的来意后，四人一起回家。
据老爷爷说，老伴过世多年，儿子也曾想让他搬到城里去住，他没答应，就想守着这座老房子。他还跟自己的儿子儿媳说，若是真怕他孤独，就让孙子来跟他一起住好了，反正除了腿脚不便之外，他身体还算硬朗。其实，他主要是想帮儿子儿媳带孩子，免得自己的孙子跟他儿子一样，时常被忽略。
这算是为了弥补自己往日的过失吧。
只不过，儿子的冷淡疏远永远无法弥补，于是只能讲希望放在别处。
他称，自己也不知是庆幸儿子儿媳没时间照护孩子还是心疼孙儿本应该在大城市生活，却被送来这小村庄跟他这个老头子一起住。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热闹繁华，小村庄也有它的宁静，没有好坏之分。”林郁说。
以后孩子终将会见到城市的繁华，而现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也会被藏进记忆里，用来怀念。
就算往日生活条件如何艰苦，只要家里氛围和睦幸福，记忆还是甜的。
割水稻，摘九月黄，打拐枣。
即便需要踩泥泞的水田，蹚着溪水，爬着杂草丛生的斜坡，但无一不是林郁深深怀念着的美好时光。
“你小时候过得也忒幸福了吧？”回去的路上，肖霁再谈起林郁的童年时光。
跟老人侃侃而谈的时候，林郁跟推销的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童年描述得令人神往。
现在一听肖霁也这么说，林郁却忍不住打破虚像：“肖老师你是有意附和我呢还是真就想不到啊？那些不过都是苦中作乐吧了，主旋律还是苦呀！不过苦的不是我们，而是父母。
“我们只是觉得拐枣酸酸甜甜，嘴馋了打一串下来吃，割水稻也是贪玩一时兴起，等累了就沿着溪水去寻找九月黄，可是，妈妈却要为了不错过秋收，整日弯腰割稻打米，甚至熬到天黑，一路挑着新米打着手电筒回家。”
生活的苦，都压在大人的肩上了。
林郁清楚知道这点，以至于就算再如何怀念，但却从未说过想回到那个时期。
他想，母亲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不会想再回去，就像他熬过了后来的那段时间，别说时光倒流了，就连回想都是不愿的。
“我理解。”肖霁点头，“所以，与其怀念过往，不如把握现在。”
“是啊，把握当下。”
对于过往的自己，现在的我们也不过是旁观者，看得清，却什么也没法改变。
所以，何必让过往的牢笼困住自己呢？
绕了一圈，林郁和肖霁来到一所军事特色学校。
比他们先到的是某所中学的高一学生，这时已经安排好住宿等各项事宜。
肖霁和林郁俩人到达时，就见广场处站着清一色的迷彩人，此时正在进行军训开幕宣布仪式。
宣誓词如浪潮般连绵叠起。
“肖老师，这一次咱们就不用体验式调研了吧？”林郁擦着无形的汗水，惨兮兮地问。
五月下旬，暑气早已迫不及待地席卷而来，将整个绍城提早带入了夏天。
肖霁闻声而望，见他帽子底下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乎被是被热气蒸得。
“好。”
一只手持式小风扇被送到林郁面前。
“前几天在夜市买的。”林郁解释道。
林郁调整帽子的手不得空，于是侧着身让肖霁将风扇放入他宽大的衣兜里。
“热你哈穿马甲？”
“这是搭配。”林郁笑答。
下一刻，他的手就被笑霁抓住了。
与肖霁手心的温度一对比，林郁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冰凉。
“我手天生冰凉，不分季节的，就算是四十多度的盛夏也还是这样。”
他怕肖霁以为自己骗的他。
“你看，这脖子上背上都是汗呢！”
他这架势，怕是肖霁还不信，就直接拉着人家的手去碰自己的后脖颈和背了。
“我知道。”
笑霁温热的指尖碰到了他的后颈上，雪白的肌肤有些晃眼，哪里还有那个心情去看有没有汗珠呢。
“嗯？”
“你是真的热。”肖霁瞬间挣出自己的手，少有的红了脸。
这便的岁月静好与烈日之下苦训的迷彩人对比鲜明。
俩人走到总教官面前，询问军训流程后，在队伍侧头阴凉处搭起相机，一番调整过后，工作正常进行。
镜头中的学生个个昂首挺胸，笔直如松。
“肖老师，你当年军训是不是也这样啊？”林郁在肖霁耳旁悄悄地问。
“怎样？”
“就……目光坚定，精气神特别好。”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哪有颓丧退缩的道理。
“我当时脚崴了，在家休息两个星期，没能体会到这其中滋味，真是可惜了。”肖霁惆怅不已，连连叹气，而下一刻即笑出声。
林郁边问他是否是故意的，边假意推他即刻去体验一番，笑声不断。
“两位记者老师，咱们现场观看的也严肃点，学生忍着笑也挺不容易的。”
知道教官好意提醒才止住打闹，正襟危坐。
严肃起来，他们还是那个工作负责的好记者。
据了解，过些日子还会来一批小学生。
只不过他们不是来参加军事训练的，而是来过儿童节的。
儿童节学校十分豪气地为高年级的学生们申请到了这边的三日体验式学习。
活动自然多样，但坏处是占了春游的时间。
别人那是去看山看水，他们是和学长学姐交流经验开晚会。
小学生还没来呢，林郁就开始兴奋了，直呼自己也要过儿童节。
“肖老师，到时候，咱们去儿童乐园玩好不好？”
这模样，怎么都不像是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啊！
肖霁憋笑着说：“随你喜欢。”
话音刚落，林郁一把将他拥住，随即放开在原地欢天喜地地蹦哒，于幼儿园的小朋友别无两样。
即将到检票进站时间，林郁在肖霁的提醒下，后知后觉地为即将的分别而伤心。
“怎么啦，刚才还高兴得跟什么似得，现在就要哭起来了？你的心情是这夏天的天气吗，变化无常？”肖霁帮他整理翘起来的呆毛。
“学校那边还是春天呢，你都不担心我回去会被冻着。”
“昨晚不是给你行李箱里塞了几件外套吗？”
林郁狡黠一笑：“外套哪有肖老师的抱抱管用啊！”
肖霁红着脸，还没想好怎么拒绝。
“过几天再见，肖老师。”
林郁轻轻地抱了他一下，转身而去。
“他都没回头。”肖霁想。
“让人头秃的毕业论文。”林郁想。
先从县城坐高铁到宁城机场，然后飞往北方。
论文的编写林郁在哪儿完成都行，奈何错的是数据，还是他十分头疼的应力试验边界条件，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边的林可贞笑他心急吃到了冻豆腐，都没搞明白就敢拿着数据跑人，这下好了，重新回来做试验了吧！
“小天使，你能不能帮我去做试验，然后给我数据啊，我现在正实习呢……”林郁话还没说完呢，林可贞就笑着拒绝了。
“我毕业选题和现在的项目跟你都没什么关系，哪能申请到实验室呢？再说了，就算我想办法帮你做了，你心里会安心吗？以后啊，这事会跟着你一辈子，你能做到问心无愧吗？”
“不，不能。”林郁似被他蛊惑了一样。
“那就对了，回来吧，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咱俩都解决不了的还可以去请教导师。咱要踏踏实实地做研究，实实在在的毕业！”
就这样，林郁踏上了返校的旅途。
候机中，林郁百无聊赖，手机应用点来点去也不知道能看点啥。
于是打开微信发着朋友圈——
“分离五个小时了，想他。”
必须分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