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慌张
傻鱼：哟，处挺好啊！
林郁：那不是嘞？他现在对我可好了，偶尔训话，那都是为了我好，想让我进步，说明他心里有我。
林郁：他昨晚还背了我一路，抱也抱过，你说，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傻鱼：我看是随时可能消散的同事情吧。
林郁：？？？
傻鱼：我就问，最近我跟你讲大道理讲少了？
傻鱼：你初中跑步崴脚后谁背你去的医务室？小时候你没背过我？
傻鱼：咱俩小学到初中抱的还少？
傻鱼：关系还不够好？全校都知道，林郁最好的朋友是我章瑜！
傻鱼：然后呢？你说都不说一声，当天办完转学手续，打包行李就走了。
傻鱼：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受吗？真想去狠狠揍你一顿，起不来床回不了家的那种！
林郁沉默一会儿，试图安抚章鱼：“后来不是和你联系了嘛！”
章鱼一听，更来气了，长长的一条语音信息发过来——
“林郁！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事！上来就说喜欢我，差点让我以为你号被盗把你举报了你知道吗！再说回刚才的话题，你和肖霁现在不过平平淡淡，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随时可以离开，都不用回头联系的关系，知道吗？”
“我不联系你，难道你是死的吗，不会主动找我吗？至于为什么那么匆忙就离开，我不是有跟你说过，父母买不到回家的票，那天他们老板说着包辆大巴送我们那边的人回家……而你因为赌气，拒绝我临走前给你的礼物！而后，我不主动找你，你就可以当我没存在过……你为什么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我，无论曾经关系多好，只要有一天我没像以前那么努力维持，它就断了？我的情谊它就这么廉价吗？”
章瑜试图打电话过来，被林郁挂断了。
“你也不用打着为我好的借口天天在我身边说什么让我以心换心地去教朋友，我的真心就算是捧出去了，到头来还不是得自己捡回来，徒增伤痕。若是觉得这友情怎么淡，你大可不必陪我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不如直接离去，省得我心生贪念还要苦苦在那深渊半腰处攀援，舍不得往下跳。”
他将手机关机后一扔，头钻到枕头下，打算强行让自己睡觉，却事与愿违。
回想起自己的过往，再添加些合理的想象，林郁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泪水夺眶而出。
可是想了想，房间里除了他，没人会知道他在，于是他将眼泪一擦，一下子跳了起来，打开电脑，开始画画。
画到了凌晨，他的手脚冰凉，脸也是冰的，但是画中的人却沐浴着阳光，笑得明媚。
第二日，林郁的生物钟让他准时醒了。
他肿着眼翻寻一圈，才在床脚底下找着了手机，开机后给肖霁发消息过去，说今天不舒服，不想上班了。
肖霁过来敲门：“你眼睛怎么了，需要上医院吗？”
林郁闭眼无奈地闭着眼睛说：“不用，别小病小痛就上医院……不过是和朋友吵架了睡不着……”
他睁开双眼，泪水盈眶，含着说不完的悲伤，表情却是僵的，双唇动了动，后半句话被吞回了肚子里。
都这样了，就算他不说，肖霁应该也能猜到下半句的内容了吧。
“等两个人都平静下来，再找他谈谈就好了。”肖霁安慰道。
林郁苦笑着摇摇头：“不会的，以前就吵过，后来近五年没有联系。”
肖霁走后，他百无聊赖地在鼠绘板上随意划拉，画出形状怪异的鱼。
接着，他将画笔一扔，迅速换上衣服，也顾不上洗漱，取了帽子口罩就往外冲。
“肖老师，我还是上班吧！”
他跑到肖霁那儿，疲倦中又十分坚定，说是不能因为自己的生活影响调研进度，不能给肖霁拖后腿。
拖后腿这个词，林郁想来对它深恶痛绝。
不管是初到奉宁，还是到大学，他都曾是“拖后腿”都那一位。
有些词，自我嘲讽可以，但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却是另一番滋味。
一向好强的他，即便面对快要学不下去的专业课，也会咬咬牙将它学到中等水平，即使没人在乎，但是绝对不给他们系平均绩点拖后腿。
现在，出来实习，即便肖霁不在意，他也不能将一天内的工作内容全都推给肖霁去做。
肖霁认真地看着他，最后点点头。
经过几日的积累，空中聚集了薄薄的一层乌云。
偶尔有几束光穿过云层，触及大地。
林郁趁着等待学生下课的时段，靠着青砖墙合眼睡觉。
没办法，他实在太困了。早上调研活动和肖霁分开进行，即便精力集中不会让他昏昏欲睡，但是蹦着的感觉着实累人。
坚持完成了任务，终于偷得片刻睡觉的时光。
这所学校依山而建，经过时间的修饰，墙体房檐早就和山林融为一体，好像不是认为建成的，而是从岩石中生出来的一样。
肖霁前来会和时，就见穿着橙色衣服的林郁贴墙而站，周围的墨绿为他装点，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作品。
渐渐走近，肖霁才发现林郁困到站着都能睡着的地步，一丝心疼掠过他的双眸。
他远远望着，本不想吵醒林郁。
奈何春风不解人意，不仅吹乱了树叶，还拂向林郁的面颊，冰凉之中带着温柔，却还是把人惹醒了。
林郁迷迷糊糊地从挎包里翻出口罩，正打算戴上继续睡觉，结果看到肖霁，拧作一团的表情松弛下来，有气无力地跟肖霁打招呼。
“你休息着吧，等拍好了我再喊你。”肖霁说。
林郁没推辞。
他拍摄点都找好了，相机也正那儿架着，接下来的拍摄工作全权交给肖霁不够分吧。
刚才不想醒，现在睡不着了。
林郁闭着眼睛，思绪飘到天外，入了年轮，走向了过往。
高三模拟考试，他的成绩起伏不定，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元旦初雪，他兴奋得给章瑜发去一张图片，那是他们分别五年，相忘五年后的第一次联系，也是后来五年的一个开端。
“下雪啦！真好看！”
章瑜过了很久才回信息，雪都快化了。
可是林郁还是很快回复，开玩笑地问，要不要给他寄一箱过去。
后来，雪没寄成，林郁等着春暖花开，给他送去了零零星星的紫荆花。
他跟章瑜说，自己想考宁城大学，这是他从小学那时起便打定的主意。
只是，这些年来，他看起来还算努力，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自己当初的理想大学越来越远了。
收到高考成绩那天，没有发挥失常，他的真实水平就那样，被宁大录取的可能为零。
他的第一志愿还是留给了宁大。
一整个夏天，他和章瑜又失联了。
直到在北方见到了漫天大雪，他才想起年初的那一张图片，那一封寄去远方的书信，那个迟迟没有收到或是他根本就害怕收到的回信。
如今，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能重拾信心，觉得只要自己回头，章瑜就会在那儿，嬉笑打闹，仿若一直都在联系，仿若从未有过争执，仿若他从未想过逃得远远的最好消失不见。
“顺其自然吧。”林郁对自己说。
喊醒林郁的是学校轻松欢快的放学铃声。
看着涌向食堂的人群，林郁摸了摸肚子，他也饿了。
肖霁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要不你去校门口取个外卖？就放在门卫室那儿。”
也不知道肖霁买了什么，超级大的外卖包，让门卫大叔看林郁的眼神都带着震惊。
“这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他连忙解释。
大叔瞬间了然：“我说呢！你这人还挺慷慨，请整个办公室的老师吃饭。不过现在老师也是累啊，常忙到没时间吃饭……”
行吧，反正肖霁那办公室就他们俩人，说是整个办公室的人也没错。
林郁一肚子的好奇心，直想半路就拆开袋子看看里面是什么。
过了最拥挤的时段，路上的学生稀稀拉拉几个结伴而行。
偶尔有几个见过林郁的，还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再次回到肖霁身边时，发现那处明亮了不少，林郁抬头望向天空，乌云散得差不多了，只剩几团在低空处匆匆向远方飘去。
天气预报还说会下雨呢，结果来了个大晴天。林郁心想，手指不由得翻开今天天气实况——晴。
林郁：“……”
还挺会与时俱进的啊！
吃饭的时候，肖霁突然问他，下午要不要到附近的景点去看看，就当作散散心。
林郁眉头一挑：“下午还有工作呢，我一个人去也没事意思啊。”
“一起去。”肖霁头也不抬。
“肖老师，你这是因私废公，不大好吧？”
肖霁停筷，将食物咽下去后认真地说：“没有废公，咱们的进度可以按时完成。”
“哦。”林郁闷闷地应着。
不过下午景点没有去成——下了雨，还挺大。
等雨下得累了，将速度放缓的时候，天已落幕。
肖霁安慰他，让他晚上好好休息补充睡眠，明天去也不迟。
第二日一早，又见雨哗啦哗啦地落下。
“日落而息，日出而作，这里的雨作息还挺规律的！”林郁踩着水坑，似在跟它撒气。
肖霁在一旁看着他笑着，也不说话。
等到有机会去赏景，已是周末时间。
即便是旅游淡季，但是大佛前还是站满了人，其中学生居多。
问其究竟，居然是父母拉着即将高考的孩子抱佛脚来了。
林郁忍俊不禁。
记得他高考那段时间，有说要去拜祖宗的，有在门梁高挂粽子的，可没听说特地前往佛寺抱佛脚的。
可能是他们那儿没有这么大的佛像吧。
肖霁问他要不要去抱一下佛脚的时候，他说：“我最近没什么考试，工作也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还是把这个机会都留给需要的人吧。”
肖霁点点头，又带着他坐缆车到山上看千丈瀑。
瀑布从断崖处倾泻而下，似一团团银白的浓烟，与下方缭绕的雾气融为一体，深不见底。
林郁忽而明白，它为何会有千丈瀑布之称了。
这样的场景，须得选着细雨绵绵林间起雾的时段来才能见得到吧。
“不知道从这儿掉下去会怎样。”林郁靠着栏杆喃喃自语。
他身边的肖霁被吓一跳，赶紧将他拉回观景台内。
“你还当自己是小朋友呢，因为吵架就要死要活的，什么事情不能放开了说，非得一个人大半夜哭到眼肿，日日消沉甚至到看了悬崖就想往下跳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