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玉林
林郁被一个电话叫醒了，不是喊他上班的导师，而是他的母亲。
“怎么了？”林郁开着免提，看了看时间，不到六点。
“你脚受伤了吗？去药店买的药还是医院啊？好点了吗？钱够不够用啊，不够用的话……”
“妈，我没事。被蚊子咬的，这边的蚊子毒，买点药就好了。钱也还有，不用担心。”林郁哭笑不得，又懊悔为自己昨天发朋友圈没有弄分组可见，害家人担心。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电话那边的人松了口气，“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都还行，昨天刚见到带我的导师，人很好相处的。”想起肖霁，林郁忍不住像母亲夸赞“他看起来老年轻了，跟个大学生差不多，不过却是我的老师！……”
跟母亲唠了半天，通话结束后，林郁定好闹钟又躺下。
老妈没上过学，外出务工跟人学了一口不像普通话的普通话，日常交流够用。见到他发的朋友圈，老妈想来应该是略过文字直接看图片，见到满袋子的药就紧张得打电话过来了吧。
林郁叹了口气，睡意全无，但愣是睁着眼躺到了闹钟响了才起来。
去报社拿上资料和工具后，林郁跟着肖霁来到了宁城大学。
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宁城大学也曾是林郁高中时期的理想，奈何高考分数不够，只能北上，读普通的九八五。待到考研时，他想着反正考哪儿不是考，当然是选择冲一冲专业排名更靠前的大学，最终也没与宁城大学来场约定中的相遇。
现在好了，终于有机会来到这所梦中的大学。
“肖老师，能给我拍张照片吗？我想跟宁大合个影！”林郁跑到校门口前站好，双手举过头顶，对着肖霁比个心。
肖霁无奈地掏出手机，给他拍了几张。
林郁来看照片的时候，直夸他拍得好看。
“是你自己长得好看。”
林郁听着最清冷的人说出夸赞他的话来，不由得老脸一红。
他是想让肖霁夸他来着，但是却没有想到肖霁一本正经的夸奖威力如此之大，竟让一度以为自己练就厚脸皮的林郁羞红了脸。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几下，林郁拿出一看，是肖霁发来了图片。
还是高清原图。
不会是图发给他后就把相册里的照片删掉吧？
林郁转眼见肖霁一脸认真，跟工作时无区别的模样，也不忍打断，等着肖霁把图片全部发过来。
过后，肖霁并未参加林郁的实习采访工作，而是交代下几句后扔下林郁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就是他昨天说的有事？”肖霁走远后，林郁十分眉目扭在一处，十分郁闷。
肖霁一消失就是一个上午。与其说是肖霁消失，不若说是林郁和他各自忙各自的，忘了对方的存在。
中午再见时，林郁早已不再是之前的郁闷，神态十分欢欣。
工作顺利比什么都要开心！
“中午吃火锅？”林郁一开心就忍不住表现在吃上，双眼弯弯，嘴角漏出满满笑意，“我请客！”
肖霁望了他一眼，点头答应：“好。”
宁大除了普通学校食堂外，还有各式各样的餐厅店铺。
转了一圈，林郁选了四川火锅，点了个鸳鸯锅。
林郁轻声嗤笑道：“这么泾渭分明呢，少了点吃火锅的味道。”
肖霁：“我不吃辣。”
“嗯。”林郁笑得明媚，“我火锅必点辣汤。”
突然，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学长回学校了呀！”
林郁循声而望：说话的是位圆脸短发女生，耳朵上方别着毛绒绵羊大发卡，笑得如沐浴春风。
“嗯。回校找导师办些事。”肖霁说。
“这样啊！我以为保研过后直到毕业答辩才需要返校呢。”谢言望了一眼林郁，意味深长地说，“这是学长的——”
“不是，他是我同事。”肖霁表情毫无波动，完全没有怕人误会时的窘迫。
谢言无趣地“哦”了一声，重新望向林郁，笑嘻嘻地问：“那，你们介意我一起吗？这顿我请了。”
“不介意，坐吧。”林郁礼貌一笑，“不过还是我请客吧，怎么能让女孩子买单呢？况且原本就是要请肖老师吃火锅来着，哪能让你抢了去。”
谢言毫不掩饰兴奋地在林郁身旁坐下：“这有什么！你看到那边几桌了没，都还没上菜呢！等到我不知道要多久！还好你们在，我才能吃得上心心念念的家乡火锅。我请客，理所应当啊！”
谢言端起林郁面前的酸梅汤，问谢言是否喝过。
林郁刚摇头，就见谢言“囤囤囤”地将酸梅汤干了，让他当场愣住。
“学长要是觉得不好意思，过几天有时间的话，咱们去宁大的小吃街走一走？”
“好，好啊。若有空，我会来的。”林郁脑袋里突然蹦出了个疑问，顿了秒后问对面的肖霁，“老师还是在校大学生啊？”
“嗯。”肖霁不愿多谈。
“这也太厉害了吧。”林郁音量控制得很好，恰好让谢言和肖霁都能听到，又不显得浮夸特意奉承，而是由衷赞叹。
保研了的在校大学生？！那不就是他的同龄人吗？林郁心中的疑惑再生，会不会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肖霁啊？
“老师？”谢言疑惑。
“我实习的导师啊。”林郁恢复微笑。
“哦。”谢言并不惊讶，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别看他年轻有为，颜值极佳，性格虽冷了点，但这在帅哥身上并不算什么缺点……然而，你知道吗？他至今单身。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那个貌美如花的人儿。”
“至今单身？”林郁一贯会抓重点。
“我跟你讲啊……”谢言八卦脸，滔滔不绝地讲起肖霁在学校里的各种传说八卦……
从大一至今，掰着指头讲。林郁兴趣盎然地听着。
嗯，同届同名，大一实习，大二兼职，大三特约……
直到肖霁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将谢言打断。
林郁见他眉头深皱，也明白过来当着人家的面听他的八卦，不管八卦内容如何，只要当事人不喜，那就不礼貌。
“你不去弄蘸料？”林郁让谢言暂时避开，以免尴尬。
到正式开吃，话都变少了。林郁无意间见到谢言一碗满是红辣椒的蘸料，装作惊讶：“你老家哪的，这么能吃辣？”
“我刚才说了，家乡的火锅，那自然是四川的呀。”谢言头也不抬。
“抱歉，忘记了。”林郁也不尴尬，抬头问对面的人，称呼都换了，“那学长呢？”
“绍城。”
啊喂，大哥，能不能别这么简短啊？多给点信息怎么了呢？
不过，同城呢！
林郁低头笑着，又怕被看出来，拿着可乐放在嘴边掩饰无意识中漏出来的笑意。
“怪不得不能吃辣。这边的菜就算是大鱼大肉都能给你整的给清汤寡水似的，寡淡得很。我来这边快三年了还是没能习惯。”
“那毕业后回家？”
“不至于，宁城的川菜馆还是不错滴。”谢言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笑嘻嘻地说，“学长，加个微信呗？我怕等下给忘了。”
林郁并未犹豫，平平淡淡地答应：“好。”
“我叫谢言，谢谢你的言论的那个谢言。”谢言扫码，“学长你呢？”
“林郁……林。”
“林玉林？我们那有玉林街，广西有座玉林市，请问你是哪里的玉林呀？”
林郁轻笑：“都不是，我在中间。”
“哈哈哈。”
……
窗外的风景树被风吹得摇晃不定，天色也变得暗沉了些。
谢言指着窗外，忧心忡忡：“不会要下雨吧？”
“不会。”对面的肖霁终于主动吱声了，“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刮风多云，后天才降雨。”
严肃正经死了。
林郁有意破坏氛围：“四月春风紫鸢飞，好想放一回风筝啊。”
说完，还四十五的仰望天空，悠悠长叹。
谢言：“……”
肖霁：“……”
这一套动作做完，林郁自己都不自在地起一身鸡皮疙瘩，呵呵呵地傻笑着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俗话说得好，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们学校明天有放风筝活动，你参加不？”
明天周末，为了言行合一，不显得自己之前说的是屁话，林郁只能作期待眼神，深深望着肖霁。
“完成工作内容才能有周末。”
工作内容肯定是要完成的，但他不想傻乎乎地跟一群不熟的人顶着寒风放风筝呀！林郁蔫巴巴的嗯了一声。
“要是怕难以完成的话，今晚我跟你一起整理？”
肖霁不会以为他怕完不成工作任务而垂头丧气吧？还好心得跟他一起整理，让他早点脱离苦海拥有一个能放风筝的机会？！呵呵！可是他根本就不想去放什么狗屁风筝啊！
林郁睁大双眼十分无助。
“不用谢。”
林郁：“……”
与谢言辞别后，林郁跟着肖霁继续出任务，直到天色烟青即将入夜之时才结束。
天气预报并不准确，在两人回去的途中，车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肖老师，绍城是不是很美呀？就是那种典型江南水乡，跟水墨画似的。”林郁望着打在窗上的雨滴，“尤其是奉宁古城，春雨如梳，青石板路，小桥，流水，人家。”
“少了点生活气息。”
“嗯？”
“还应该加些小巷、铺子和人。”
“可下雨天，小巷铺子外的人应该很少吧。既然不热闹，生活气息体现在哪里呢？”
“热闹没有，但可以享受幽静，放着收音机，煮酒饮茶。”肖霁难得一笑，“我姥爷每逢春雨就把新茶泡上，煮酒看雨，身边收音机里放着戏曲。”
“老师就是奉宁人啊？”
“嗯。”
啊啊啊！林郁内心疯狂呼叫。奉宁！同届！奉宁！
计划生育一胎政策，整个奉宁本地孩子每届也就二三十来个，加上外地务工子女这才勉强凑成两个班。
林郁知道，那儿可没有跟肖霁同名同姓的人。
阔别多年，小学同学成了我的实习导师？
实习导师竟真是我的小学同学？
“江南养人。”林郁轻笑。
小学同学又如何，还不是相见不相识？
他所的记得的，也就是肖霁这个名字了，这还是因为当初画漫画懒得起名，搜肠刮肚地从老同学的名字中挑中了肖霁……
又费劲地回忆一番，林郁觉得肖霁以前是大概是位温润如玉的小公子，小小年纪就懂得礼貌谦让，绅士得不行。
面对夸赞，肖霁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可眼中却多了份嘲讽，嘴边似有似无的苦笑，只不过他目视着前方，林郁有心不在此，未能发觉。
林郁微信——
林郁：小学同学成了我导师！[震惊脸]
八爪鱼：谁
林郁：肖霁记得么？
八爪鱼：他啊！还是我高中同班呢，怎会不记得？
林郁：所以他上的是宁城大学？[认真脸]
八爪鱼：√
八爪鱼：我俩一起填的志愿，收到录取通知的时候他可开心了，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
林郁：你们关系不错嘛
八爪鱼：？醋啦
林郁：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