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落
第二日我在御花园果然偶遇了素节。
从他流放以后我们就没有见过，他长高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他长得很像他的母亲，整个人带着温润的俊秀。
我起初并没有认出来他，正坐在凉亭里发呆。
是他主动走了过来笑吟吟的喊我：昭昭妹妹。
我只觉得心内一跳，皮笑肉不笑得站起身对着他行礼道：臣女见过大殿下。
“你怎么这般客气了？你以前都是喊我素节哥哥的。”
我不卑不亢的说：尊卑有序，如今殿下在上位臣女在下位必不能坏了礼数平白无故引人嘲笑。
我故意装的古板又无趣。
素节却不以为然地说：我们说到底也是至亲，如今只有我们二人你又何必这般生分？
我微微蹙眉后退几步试图离他远一点。
我没兴趣帮他固位，也没有那个本事指点迷津，如今我只想熬过帝君身子好一些顺利出宫。
我再也不要做棋子了。
“殿下的意思臣女明白，可臣女时时刻刻都不敢放肆。”
我捏着团扇挡着脸，生怕他继续说些有些没得话题还要费心应付。
素节看见我变得这样刻板忽然笑出了声。
“是不是我走了以后姑母欺负你了？你小时候也不这样！”
我翻个白眼，恨不得跳出凉亭，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素节殿下，我还要去拜见太后……”
“正巧我正要去，不如一起？”
……
我愣在原地，如果不是顾及他的身份只怕我就要发脾气了。
我愤愤的瞪了一眼素节，素节看到我的眼神愣在了原地。
“殿下应该明白，我已非当年的昭昭了！”
我冷冷的拂袖决定和他说清楚。
“父君都和你说了？”
“神族的神女那么多，你何必要我这一支残花败柳？”
素节叹了口气说：我的身份我的尊贵想必一个侧妃也不算委屈了妹妹，最主要的是我依然记得小时候对你的那份情。
素节鼓起勇气冲了过来握住我的手，被我一下子打开。
“尊贵？大殿下的话是有几分道理，可我是寒族储君的生母，若是贪图富贵委身于你，吾儿日后如何立足？况且，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如今只剩厌烦！”
“厌烦？妹妹对我就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吗？”
“我是我，不是一个物件儿，殿下喜欢就恩赏一般占有我，况且我根本不信这世间有感情二字。所谓情，无非都是利用，都是伤痛罢了，我怕了也倦了。”
我黯然得别过头。
“我这辈子所求的终究是得不到了，若殿下还顾及年幼之时的一点恩情就放过臣女吧！”
“为何你会变得这般伤感？这些年你在寒族经历了什么？当年……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吗？”
素节的语气带着满满的担忧。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殿下，多谢你的关心。”
趁着素节发呆我赶忙提起裙子就跑了。
御花园的拐角处在拐角就是冷宫了，那里偏僻，我想素节应该不会追过来。
忽然一双手在拐角处扯住了我，他预判了我会喊提前堵住了我的嘴。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紫胤。
“素节同你说了什么？”
扑通扑通，他的脸离我很近。
我感觉我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让他断了那份心思。”
他仿佛不信，犹如审视的盯着我。
“说了这么久？仅仅因为这个？”
他的指尖忽然冰凉，我意会道：我已经吃了你给我的药，我怎么会出卖你？
他轻蔑的笑了笑。
“你以为素节那个蠢货可以扳倒我么？”
他的语气轻狂又深沉。
我点点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权势地位杀戮都是胜利者专属的缘化。
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神女，或许紫胤有一日我会因为种种原因对我下毒手。
我只能洞察一切，静静地看，静静地等待……
看他如何运筹帷幄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或者看我的舅父、我的阿父如何反杀，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会难过……
可我始终不敢问，紫胤，你能不能放下你的仇恨？我愿意跟着你远走高飞，哪怕你一无所有。
这样天真的念头根本不被允许，紫胤一旦放下了手中的刀，属于他的结局就是任由我舅父和我阿父宰割。
他现在血雨腥风般的刀光剑影中，病态的爱上了他的灭族仇人的女儿，阴鸷的把我当成他心内的一束光，用以挟持他心底最深刻的杀意，保证自己可以稳稳的走下去。
我都明白。
或许没人会真正的爱我，我只是他们对弈中一抹柔和的色彩。
有我，只会多一些乐趣。
没有我，也无伤大雅。
所以我不会道德绑架任何人，他们从不会为了我动摇。
“你要去太后那里吗？”
紫胤看我转身，下意识扯住了我的袖口。
我黯然的汇报道：想必他也在，我不准备去。我想去看看舅父，大人若是得空不如一同前往吧……否则日后走漏了风声只怕我也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