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噬心丹
我们二人侍奉到深夜才离开。
如今已经是秋末，夜风带着丝丝凉薄之感。
我撑着疲倦的身躯默默跟在了紫胤的身后。
一路上我才发觉如今近身侍奉帝君的人似乎都很听紫胤的话。
“多年不见，夫人依旧风姿绰约，可见大殿下若是瞧见了更会一见倾心了。”
他冷冷扫了我一眼。
“我闭关三年，早就褪去了华光，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
我默默转身，并非不想和他言语，而是我已经洞察了他的意图，我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心意，况且内宫人多眼杂，我怕他有危险。
我理解他的仇恨，我没资格劝他释怀。
无论燕容和宋二，还是紫胤和昭昭，都是被宿命无形的手牢牢的遏制住。
紫胤以为我要走，竟然紧紧拽住了我的手腕。
“那封信是什么意思？朱弦断，明镜缺？”
他的语气带着委屈，整个人红着双眼看着我。
“慕容灵，我对于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我屏住呼吸尽量不让眼泪落下来。
“那我呢？紫胤？我对于你而言是什么？”
他沉默了，仿佛千言万语哽在心里。
我鼓起勇气佯装潇洒得笑了笑。
“我对于你而言是灭族仇敌的女儿，是你一见倾心的姑娘，我……我知道你很好了，你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阿胤啊，我都懂。”
一滴泪从紫胤的眼眶滑落，那双握住我的手却越来越紧。
他没有追问我如何知道的，只是深深地看着我。
仿佛他什么都不怕，他应该不怕，他这么聪明，一定有底牌全身而退的。
“为什么你要是他的女儿？”
我从未听过他这样酸楚的语气。
原来，宿命从不曾厚爱过他。
我轻轻甩开他的手对着他福了福身子。
这是贵族女子通常都会的礼仪，如今是横在我和他身旁的一道无形的桥梁。
他并未继续纠缠，我则转身反方向的离开。
起风了，我不知道他家破人亡的那一日是否也是这般萧瑟的风。
我只知道，他应该恨我的。
恨，比爱更容易释怀。
帝君还是把我安置在了蓬莱宫，不知道为何他会想把我安置在蓬莱宫。
面生的宫女帮我整理床铺。
我随意打赏了银钱便坐在窗边发呆。
明日我猜素节表哥会找借口来见我，他如今需要一个依仗，年幼情谊的幌子注定我是成为他第一个垫脚石最合适的人选。
我当然知道素节对我的感情无非更多掺杂着利用。
我不是过去那个我了，我早就看开了。
我只希望寒青可以平安长大，至于谁要报仇，谁要倒台，只要我不牵扯进去大抵是会全身而退。
忽然窗外响起一阵笛声，是紫胤。
我悄悄的打开窗才能听得真切。
还是相思曲。
我没让人去给我找琵琶，托着腮听着他的笛声。
他是凡间忠勇无双得燕容将军，也是神族变幻莫测的紫胤大人。
他永远都是那个出色的人。无论在哪里。
昏昏沉沉听了很久，我打着瞌睡。
忽然紫胤得影子落在了我的窗前，他握着白玉无瑕的玉笛终究忍不住来找我了。
我被他直挺挺得吓醒了，整个人站了起来有些无措。
“我骗不了我自己的心。”
我有些慌乱，更多的是心疼。
“紫胤大人，你不应该这样，你走的这条路，没有我，也不应该有我。”
“我不知道柊卿对你说了什么，可我想对你说，我分得清楚谁才是凶手，我不会波及你。”
紫胤难过的对我伸出手，眼神带着决绝和渴望。
我不知道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告诉我，他骗不了他的心。
“你可以放过寒青吗？”
他有些恍惚，默默后退了几步。
过了片刻他说：你想保全他就把他送回他父亲的身边吧，毕竟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不详的预感彻底击垮了我。
忽然他递给我一枚丹药，泛着幽暗的光芒。
“你知道我太多的事情了，这枚药你要吃下去，每个月初一十五我会给你解药。”
我轻轻接过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所以，可以放过寒青吗？”
“稚子无辜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我只觉得灵窍瞬间就被封印住了。
这是魔族的东西，他……他竟然为了复仇勾结魔族。
我撑着一丝气尽量看起来没有那么难受。
我不需要他心软，因果报应，该是他的就是他的。
慕容氏既然是全员恶人，那也应该为过去的罪孽付出代价。
“我生来，就是神族的郡主，享慕容氏的供养走到了今日。”
紫胤挑眉不悦的反问：然后呢？
“鹤族得事我不知情，可我知道，你能活到今日一定很辛苦。我不怪你，只希望你有一日会真正的解脱。”
罢了罢了，恩仇也好，对错也罢。
都不值得计较了。
我想说，他复仇成功那一日，我也不会独活，毕竟，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父亲死在他的棋局之中，我不是一个合格得女儿。
可是柊卿告诉我，我从小到大得荣华富贵都是建立在鹤族的血泪之上。
“你也累了，早点安枕吧，不过我警告你，你敢跟了素节，我会第一个杀了他在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