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江叙听着她的片言只语，倒不怎么意外，点点头，漫不经心问：“你们家什么时候搬过来得呢？”
“08年还是09年来着，十来年了，有些记不清，好像是高一结束后，就搬走了。”顾惜有些不确定的回。
江叙听完毫不意外地挑了下眉，追问：“那你后来有回去看过吗？”
顾惜轻轻摇头，从离开s市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没心肺的，她爸走的那一年，顾英秀带着他的骨灰要回老家入土为安，让她跟着一起回去，但顾惜拒绝了，她说：“我不想看到我爸那种凄惨样，就让我一直铭记着他最好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惜感觉从江叙的眼里闪过一阵失望，待她仔细看时，江叙依旧是面带微笑，极为儒雅的坐在对面看向她，并没有再接话。
恰巧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顺其自然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牛排揭锅，噼里啪啦的响着，为了防止油污沾到自己纯白色连衣裙上，顾惜端起咖啡，将身子往后仰，这期间江叙依旧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她被看得浑身别扭，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她轻抿一口，顿时觉得苦从口入，一时难以适应。她平常只喝一些速溶咖啡，很少喝这种黑咖啡，之所以点这个，还不是因为孙静上次在办公室调侃她长胖了。她这人对身材有着强迫症似的管理，只要别人一说她长胖了，或者上称发现自己重了，立马就要运动加倍，节食等一系列错失把那点体重减下来。
江叙见她眉头微皱，表情苦不堪言，立马给她倒了杯水，“喝口水。”
顾惜尴尬接过水杯，大口喝起来，苦意骤减。
江叙看到她这个样子，抿嘴笑了笑。
顾惜本来觉得没什么，但对看到对方笑了起来，竟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从小到大，顾惜脸红的次数屈指可数，倒不是这人外向，皮厚，而是因为顾惜这么多年来感情经历并不太丰富。
和齐礼遇分手后，她就再也没有真正谈过恋爱，虽然这么多年相过几次亲，也有人跟她示好，她也尝试着去接受，但每当对方想进一步接触时，她就提出分手了，还是觉得膈应，受不了与异性的肌肤相亲。
这么窘迫地接受一个男人的照顾，这是分手后为数不多的一次。
她为了缓解自己的窘迫，赶紧放下水杯，又勾了勾自己耳鬓碎发，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哎呀，这牛排好香哦，我都饿了。”说完正欲拿起刀叉，就听对方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吃我这一份吧，我已经切好了。”
“不了，不了，我自己来。”
谁知对方说了句：“别客气”，伸手就把牛排换了过来。午餐时间人来人往，顾惜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引人注目，便没在拒绝，拿起刀叉开吃起来。
眼前牛排切的整齐规整，摆放讲究，让她脑海里走马观灯里闪现出过往。
她跟齐礼遇有一次吵架后，他为了哄她开心，一时兴起主动带她去过法式餐厅吃牛排。
两人在一起的日子里，真的很少有这种仪式感的饭局，那次顾惜非常给他面子，顺着台阶而下，不再同他计较。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结果那人也不太懂照顾人，哪怕那里环境再旖旎，氛围再暧昧，他也没个眼力劲，只顾自己吃，压根不管她。仿佛他只要把她带过来，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那会她第一次吃这种洋玩意，连哪个手拿叉子哪个手拿刀子都不清楚，自然吃相也就不好看。
而她还不懂装懂，牛排七分熟，切的大一块小一块，隐约还带有血丝，红不溜秋，看着毫无胃口，她吃两口就没吃了。
事后，她只要跟齐礼遇吵架，必然会把这事拿出来理论一番，说什么他不讲风度，只知道自己吃，不懂得照顾人，最后就会上升到他根本不爱她这个话题上。
一顿饭结束，二人熟络不少，言谈起来也不再拘束和别扭。
顾惜觉得江叔这人还不错，最起码在照顾人这方面无可挑剔，吃饭时一会帮她添水，一会儿帮她添饮品，尝到不错的菜品时，也会主动分享。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做的无微不至，让顾惜对他好感倍增。
两人走出咖啡厅，顾惜提出告别，那人想了想，却是建议说：“我送你回去吧。”
顾惜正欲拒绝，男人抢先一步解释说：“你看正值中午，烈日当头，让你顶着太阳去乘公交车，我觉得不合适；让你花钱破费回去，我觉得挺惭愧；何况我下午也没事，怎么着也得送你回去。”
他说的一环接一环的，顾惜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绝，她这个人最怕的就是别人太过热情，一热情起来她就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见她没吭声，江叙又道：“你在这等会，我去开车。”
网上常说，要想快速从上一段恋爱里走出来，那么最快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关系。顾惜觉得这句话说的虽有几分道理，但却也不完全正确。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的话，纵使有新的成员加入，他对你好时，你会想起那个曾让你痛苦不堪的人；他对你不好的时候，你更会想起过往的甜蜜时刻。
因此等他的空隙，顾惜不自觉又想起齐礼遇。
齐礼遇这人作为男朋友时，倒也还算称职，他也曾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送到宿舍楼下，亦或者约会时，提前在宿舍楼下等自己。
他这人等人的过程中有个习惯，那就是喜欢戴着耳机耷拉着脑袋靠在墙边发呆，有好几次顾惜从宿舍楼里出来，就看到他正指端夹着香烟吞云吐雾，一副思绪万千的模样。
男人的帅大相径庭，看对眼了，做什么都是有魅力，顾惜很是享受那短暂的几秒的偷窥时光。
其实现在想想，他那时做的尽管不是尽善尽美，但也算张弛有度。是一个优点和缺点都显而易见的男人。
就像这人脾气也大，尤其是生气时，脾气更臭，两人吵架时，顾惜只要叫他滚，他绝对不会舔狗似的留在她身边。
所以每当两人吵的惊涛骇浪时，那人便当场把她扔在马路牙子上，拂袖离去，一次又一次。
顾惜曾因为这事，憋足了劲要闹分手，第一次提分手时，也是真心想分手，她觉得齐礼遇这人虽然优秀，长相又无可挑剔，但他不了解自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那次夜半三更她躲在宿舍小床上的被子里，抹着眼泪给那人打通分手电话，说清楚原因后，便想此生再也不要联系。
她曾以为自己是个做事果断狠绝的人，优柔寡断、拖泥带水不是她的风格，但那次齐礼遇罕见向她示软，电话里紧张挽留，说什么他不能没有她，不忍看到她被别人拥入怀中的模样，说他爱她，离不开她
那是在一起那么久，他第一次表达爱意，让顾惜觉得他原来是在乎自己的，她整颗心顿时如同沾满淤泥被雨水冲刷清洗干净的杂草，焕然一新，便又同那人和好如初。
那一次的分手，让顾惜尝到甜头，之后只要一吵架便主动提出分手，可效果却一次比一次弱。
她猜测应该是没完没了的争吵、怀疑、不甘心，把两人的情意消磨地所剩无几。到最后他像是已经疲惫这个状态，干脆不再给任何反应，那种无形之中将她推入冰窟的冷暴力，以至于她曾无数次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过自己。
一路上，她和江叙有的没的聊着，氛围好不尴尬。就像顾惜问：“你工作主要干什么啊？”
男人答：“我博士主修软件开发，导师跟医院有项目合作，就派我过去帮忙，一方面负责医院一些软件系统维护和开发，一方面继续跟进科研项目，负责新的医疗软件开发，试图开创出一套完善中国人群互联网线上就医系统。”
他怕顾惜听得云里雾里，又详细解释说：“我们现在试图将人工智能同医疗设备衔接到一起，这样以后所有来医院就诊的患者，曾经用了什么药，做过什么手术，是谁做的手术，手术用了哪些设备和耗材，都有迹可寻，一清二楚，能够减少不少医患纠纷关系。”
顾惜不太懂计算机，但也知道互联网医疗是日后发展趋势，像什么智慧药房啊，线上就诊啊，现在都进行的如火如荼，她附和点点头，“你们这些搞科研创新的人，真心厉害。”
江叙手搭在方向盘上，谦虚笑笑：“国内互联网发展确实很快，只是很可惜现在和医疗这一块接洽融合的并不好。想要长足发展确实任重道远，你也知道，国内目前只有一些医药设备或者科技企业才会去做这个事，单纯靠医院也不过天方夜谭，难以攻克”
顾惜点头，之后两人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