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婚礼（终篇）
春节来临的时候，柳爷爷说，这是阿妩在柳府过的最后一个年，要热闹一些。
可兄长不在家，只有爷孙两人，实在热闹不了多少。
年三十的晚上，皇上赐菜送到，祭祀完先祖之后，爷孙俩才准备吃年夜饭，沈隶就带着年礼来了。
他很自然地行礼入席，柳爷爷有些无语：
“年夜饭跑到未婚妻家里吃，旁人会以为沈都督是入赘的！”
沈隶笑道：“若老太爷不嫌弃，我很愿意入赘。”
柳爷爷长眉一挑：“算了，老夫有孙子，要个入赘孙女婿做什么？”
柳青妩忙打圆场，亲自给阿爷倒酒，笑问他在幽州打北疆大军的事。
沈隶也好奇地问，毕竟折子上只写大概战况，细节部份只有在场的人知道。
阿爷最喜欢讲与北疆一战的事，特别是眼前两人敬仰的眼神，让他说起来就停不下来。
年夜饭吃完，换上茶点，三人一起守岁，沈隶又和阿爷聊起凉州的战事，聊胡人和北疆会不会联手？
柳青妩很乖巧地在一旁泡热茶，笑着听两人聊天。对于战事，她听的不是太懂，她只是想让阿爷高兴而已。
并且她发现，沈隶本不是个多话的人，以前是惜字如金。没想到在阿爷面前，却是侃侃而谈。
沈隶一直坐到接年之后，才请辞回沈府。初一一早，去过宫中之后，就优先来给阿爷拜年。
讨好的意味太过明显，但阿爷好像还挺喜欢，整个正月，但凡沈隶一天没来，阿爷都要问一句。
元宵节的时候，沈隶带柳青妩去护城河上坐船赏灯。看着满城灯火璀璨，一夜鱼龙舞。
柳青妩只觉好多年没过元宵节一样，明明去年的元宵节，她还是和霍明玦一起游玩的。
因为她的记忆混杂着前世，自长安乱之后。
不管是在江南，还是嫁给萧彦安，过节对她来说，只是沉重的负担，再也体验不到半分节日的快乐。
直到这一刻，看着天边的烟火，感觉到身边之人带来的安全感，柳青妩觉得自己之前好像飘在半空，而现在，能稳稳落地了。
因为，沈隶会接住她。
她将手从暖兜里伸出来，牵向沈隶那微凉劲瘦的手。
沈隶好像怔了一下，然后比她更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这一刻，两人什么都没说，却都明白对方的心意。
银月之下，但愿人长久。
二月二龙抬头，也是柳郡主嫁给沈都督的日子，柳青妩前世三嫁，婚礼办的都很隆重。
但比起这一次的婚礼来说，还是寒酸了些。
她以为沈隶会低调完婚，没想到不管是沈隶还是阿爷，甚至皇上，都不打算低调。
阿爷是想尽可能地弥补她，自从跟霍明玦退亲之后，孙女受了多少委屈他看在眼里。
皇上则是为了让天下人看到，他有多么重视武将，多么尊重柳国公。
同时，他也是为了补偿沈隶，毕竟为了他的大业，这些年沈隶暗中立了很多件，无法公众于世的大功。
而沈隶就更单纯了，他就是要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阿妩！
当初阿妩跟霍明玦退亲时，那些嘲讽阿妩无法高嫁的人。他要让那些看看，阿妩一样能嫁的好。
同时也要让那些还觊觎着阿妩的男人看到，别再心存妄想，阿妩是他的！
婚礼有多隆重热闹，柳青妩这个新娘却是一无所知，她在天不亮被拉起来绞面上妆，然后就是等着沈隶来迎亲。
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盖下，外界的事她只能听到一二。
等盖头被掀起，她看到的是沈隶那张如同谪仙一般的脸，表情温柔缱绻，无一丝以往的冰冷。
她静静地看着沈隶，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前世的婚礼。
霍明玦没掀盖头，留下一句心悦的是柳青芷，便离她而去。
萧彦安掀了盖头，却是一张惊讶且嫌弃的脸，骂她心机歹毒，抢了妹妹的姻缘。
还有聶慎，他掀起盖头时，看到的是柳青妩举着的匕首，他哈哈大笑，好像逗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小猫一样。
终于，那些噩梦彻底消失，因为她听到沈隶温柔的话语：
“阿妩，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柳青妩的泪决堤而出，沈隶顿时慌乱起来：
“怎么了？可是这礼服太重，穿的不舒服？”
“还是饿了？我听喜娘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
柳青妩缓缓摇头：“我只是，太高兴了。 ”
沈隶闻言一笑，轻轻地抚去她的泪，摘下她那繁重的头冠，将她拥入怀中：
“我也好高兴，觉得像做梦一般，阿妩现在，是我的妻。”
柳青妩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她脸一红，不敢再看沈隶。
沈隶忍笑让婢女摆饭，柳青妩则去净室梳妆换衣裳。
秦嬷嬷看着准备的洞房睡服，默默地装回箱中，取了一身普通的睡服。
又将喜娘准备的图册，还有压箱底的泥塑小儿，统统收到箱子底层。
这礼部的喜娘办事就知按章程，一点也不动脑筋，沈都督身子不全，如何行房？还准备这些东西！
沐浴中的柳青妩却一点也不担忧，隶哥哥不是会虐待女人的人，两人即便同床共枕，她也不会怎么样。
等她梳洗之后，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一般，出现在沈隶面前时，沈隶的目光染上了层柳青妩熟悉的欲色。
这是前世，她从萧彦安眼中看到。
她没敢吃太饱，怕晚上会起夜。等婢女撤下饭菜，点上红烛，撒下红帐，她才惊觉，卧室只余她和沈隶两人了。
她先一步躺到了大床里面，拿被子隔在两人中间，小声说：“隶哥哥，我累了，咱们早点睡吧。”
沈隶声音有些嘶哑，好像在压抑着什么，然后柳青妩就看到，他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裳。
她的目光从他那瘦不露骨的肩膀，到腹肌分明的腹部，再往下移，她不敢看了，红着脸闭上了眼睛。
隶哥哥若不是身有残缺，这长相，这身材，这世上还真没有男儿能比过。
然后她就觉得身上一重，沈隶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眼眸中闪着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的光芒。
他那炽热的双唇，印在了她樱花般的唇瓣上。
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
不一会，帐中传来柳青妩惊慌的声音：“隶哥哥，你，你不是……呜呜……”
她的声音被更浓欲的吻给淹没，半个时辰后，帐上再次传来：
“我的腰要断了，隶哥哥，能不能让我睡觉？”
沈隶低笑道：“洞房花烛夜，娘子竟然想睡觉，可是为夫伺候不周？”
“嗯……”
这一夜很长，直到鸡初鸣之时，柳青妩在浑身如同车辗过一般，某处更是酸涩又酥麻之中，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是睡到自然醒的，没有嬷嬷在天不亮时，就来唤她起来给公婆敬茶，处理家事。
她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沈隶就躺在身边。
她不敢睁眼睛，总觉得昨夜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她在等沈隶主动向她解释。
两人还想在床上磨蹭一下，结果皇上的圣旨先来了。
这一次不光给了赏赐，还给沈隶一个月的假。
虽然没有正式公布天下，但官员之中已经传开了，沈都督根本不是阉人，而是早些年就被太子重用，安插进都督府的。
对于柳青妩的诧异，沈隶宠溺又无奈地笑道：
“你觉得我若真是太监，柳国公会同意将你嫁给我？”
柳青妩一怔：“我以为，阿爷像我一样，更认可夫君的品性。”
沈隶温柔地看着她，天下间像你一样傻的女子，只此一个。
而我何其有幸，能娶你为妻。
他握住阿妩的手，十指交扣。
阿妩，不管你的梦魇是什么，现在，都结束了。
往后余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