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上任

    百户所位于前门大街附近的东厂胡同，前明迁都神京后，东厂就驻扎在这里，监视百官、镇压异己，不知制造了多少冤案、血案，也不知有多少忠良之士惨死在其黑暗的牢狱之中，后来虽然东厂随着前明的灭亡而烟消云散，但那条胡同却仍被京城百姓称为东厂胡同，以示对前朝那段黑暗历史的铭记。

    东厂胡同东面是热闹的王府井大街，这里原本是前明一些贵族和官员的府邸所在，后来随着朝代的更迭，这些府邸历经沧桑，却依然华丽不改。

    百户所衙门和这些前朝贵族府邸相比，实在是有些寒酸。它坐落在东厂胡同的一角，是一座陈旧的两进四合院。门前的石狮子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斑驳的大门紧闭着，油漆早已剥落，露出里面苍老的木纹。门楣上挂着一块陈旧的匾额，上面用古朴的字体写着“锦衣军上中千户所甲字所”几个大字。

    贾环上前重重地敲了敲门，谁知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一阵懒洋洋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校尉探出头来，不耐烦地问道：“谁啊？大中午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贾环见状，心中不由得一阵火起。他好歹也是个国公府的公子，虽然平时在府里地位不高，但也没几个人敢这么怠慢他。于是，他板起脸来，喝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新任的百户林大人，还不快快开门迎接！”

    那校尉被贾环一喝，顿时清醒了几分。他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了林珏几眼，见他不过十四五岁，顿时一阵火起，以为林珏他们是来捣乱的，当下没好气地朝着林珏说道：“去去去，哪里来的小屁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来撒野！锦衣军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冯紫英见那校尉竟然敢对林珏无礼，顿时怒了。他上前一步，一脚将那校尉踹倒在地，骂道：“狗奴才，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校尉被冯紫英一脚踹倒，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顿时朝里面大喊道：“弟兄们，乙字所的杂碎们来砸场子了，快抄家伙！”

    随着那校尉的喊声，百户所内顿时响起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涌出一群校尉、力士和番役，他们手持刀枪棍棒，气势汹汹地朝林珏等人围了过来。

    林珏见状，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他没想到自己刚来百户所报到，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不过，他并没有慌张，而是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形势。

    冯紫英、贾环和贾琮见状，也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冲突。

    一个相貌魁梧，体格健壮的家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手中握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棍，恶狠狠地盯着林珏等人。看他的架势，显然是这群人的头头。他瞪着眼睛，大声喝道：“愣着干啥？乙字所的杂碎们跟咱们抢地盘，抢咱们的陋规常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日他们上门砸场子，若再忍让，咱们甲字所的脸面往哪搁？弟兄们，咱并肩子上，让这些兔崽子知道咱们的厉害！”

    随着那魁梧汉子的一声令下，甲字所的校尉、力士和番役们顿时发出一阵怒吼，纷纷朝林珏等人扑了过来。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数都是乌合之众，并没有什么章法可言，只是一味地仗着人多势众，想要将林珏等人打倒。

    “一群废物！”林珏面对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决定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只见林珏身影闪烁间便已经冲进了人群之中。他并没有使用任何兵器，而是仅凭一双肉拳便与那些校尉、力士和番役们战在了一起。这些家伙虽然人数众多且手中持有兵器，但在林珏面前却根本不够看。林珏每一拳挥出都必然会打中一人，而且每一拳都会将对方打得倒飞出去。他的动作看起来轻松写意，仿佛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有十几个人被林珏打倒在地。他们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完全失去了再战之力。而其他人则是被林珏的威势所震慑，一时间竟然不敢再上前一步。用前世看过的《西游记后传》里一句经典的话来说，就是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

    这些被打倒的校尉、力士和番役们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不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他们平日里自以为有些本事，到处作威作福，但今日在林珏面前，却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有人哭喊着叫道：“都是上中所的弟兄，你们为何要下此毒手？难道就不怕牛大人怪罪下来吗？”

    冯紫英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这群废物，也配提牛大人？这位林大爷乃是陛下钦点的三等轻车都尉兼正六品昭信将军，实授正六品百户，被赵都督派来这甲字所任百户，乃是你们的顶头上司！”

    那些校尉、力士和番役们闻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但并不代表他们都是傻子。林珏的来头，他们自然清楚。能够被陛下钦点，又被赵都督派来甲字所任百户，这样的身份，已经足以让他们望而生畏了。更何况，林珏还展现出了如此恐怖的实力，这更是让他们心生恐惧。

    那魁梧汉子却不信万岁爷和赵都督会亲自安排一个区区六品百户的职位，只是听到林珏姓林，又是如此年轻，莫非是贾赦提过的那个外甥。于是他连忙扔掉手中的木棍，走上前来，朝着林珏说道：“误会啊，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敢问林大人与荣国府赦老爷怎么称呼？”

    林珏淡淡地说道：“赦老爷乃是我的大舅！”

    那汉子笑道：“原来大人是荣国府林姑爷家的公子，卑职和荣国府算来亦系世交，乃是大同府人氏，名叫孙绍祖，是这甲字所的试百户（从六品）。眼下卑职已向赦老爷求娶二小姐迎春，若是这亲事成了，那林大人可算是卑职的亲戚了。”

    林珏闻言，心中不禁感叹造化弄人，他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是原著中二表姐迎春的丈夫中山狼孙绍祖，他自然知道孙绍祖在原著中的劣迹，但此刻对方却以一种极其尴尬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提到了与荣国府的联姻，只是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等自己回去后，定要向大舅贾赦好好说道说道此事，万不能让二姐姐落入这中山狼的手中。

    孙绍祖见林珏沉默不语，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他虽然自恃勇力，但在林珏面前却深感无力，生怕这位新晋的百户大人不给他面子，执意要追究此事。于是，他索性横下心来，笑道：“林大人进门前就该说明身份，这样咱们兄弟也不会误会了。都怪那些乙字所的兔崽子们，屡次到咱们甲字所的地盘上来捣乱，眼下弟兄们一听说有人来砸场子，便以为是他们又来了。如今弟兄们既丢了脸面，身上也挨了打，还得花钱请医诊治，卑职知道林大人是个宽宏大量之人，定然不会与我等一般见识。只是，这兄弟们的损失，您看是不是……”

    孙绍祖这番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显然就是祸水东引。那些校尉、力士和番役们原本担心得罪了林珏这位新晋的百户大人，会遭到责罚，此刻听到孙绍祖这番挑唆的话语，心中顿时就把怨气都转移到了林珏身上，觉得林珏虽然是陛下钦点的百户，但也不能如此不讲规矩，随意打伤他们。

    林珏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众人，沉声说道：“本官既然奉皇命担任了这甲字所的百户，那这里的一切就归本官管辖。今日之事，虽然是一场误会，但你们也太过无礼了。若非本官有些手段，岂不是要被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给打趴下？本官的为官之道就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今日你们虽然冒犯了本官，但念在是初犯，且又是误会一场，本官可以不予追究。从今往后，你们必须听从本官的调遣，尽心尽力地办差，不得有丝毫懈怠！若是有谁敢阳奉阴违，或是再生事端，休怪本官不讲情面，严惩不贷！”

    那些军士笑道：“有过必罚倒是没错，只是这有功必赏，林大人莫非是在画饼？要知道，咱们这甲字所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足额的陋规常例了，更不用说是什么赏钱了。林大人若是真的能够带领咱们甲字所走出困境，让弟兄们过上好日子，那莫说是听从调遣了，就算是让弟兄们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二话！”

    林珏朝贾琮努了努嘴，贾琮会意，拿出一叠银票，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众人顿时眼前一亮，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银票上。他们平日里除了微薄的俸禄之外，就是靠着些许陋规常例过活，只是甲字所一直不得势，经常被其他所欺负，连带着他们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

    林珏玩味地笑着说道：“能不能拿到赏钱，就得跟着本官办差之后见真章，如果你们能够尽心尽力，按照本官的吩咐去做，那么这些银票，只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日后还有更多的好处等着你们。本官别的不敢保证，但有本官一口吃的，就绝对有你们的！”

    众校尉、力士和番役闻言，顿时欢呼雀跃起来。他们虽然对林珏的实力有所忌惮，但更看重的还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此刻听到林珏的承诺，他们顿时觉得这位新任的百户大人似乎还不错，至少比之前的那些上司要慷慨得多。众人皆道：“林大人放心，卑职等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人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