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 笑都不会笑吗
梁笙月回头的一瞬间听见了忽然响起的快门声。
她愣了一下，提高音量问道：“你在拍我？”
“对啊！”慕随夜大方承认了，看着相机里的成片，他表示很满意。
“你也是美景的一部分，要不要过来看看这惊为天人的美貌？”
梁笙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面的人漫不经心的语调透着几分慵懒，早餐还没吃就陪着她出来拍日出。
他一手扶着三角架，一手搭在相机上，朝着她扬了扬下巴。
欣长的身影背后是一片自然美景，落了些黄澄橙的光，像罩了片雾似的模糊。
梁笙月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大大方方的话语让她有些局促不安，因为很少有人给她拍照。
江拂悠是个不大爱面对镜头的人，上学的时候逼着她做些鬼脸拍照都要费很多劲，更别提让江拂悠主动拿着相机去按快门键了。
至于她的家人和顾九斯、梁栀雪，更不必提及。
但梁笙月又是个很喜欢拍照的人，因为喜欢通过那些定格的画面去回忆幸福的时刻。
时间一长，她就从镜头里的那个人变成了镜头外的人。
江拂悠在身边的时候，她的手机和相机里都是江拂悠躲闪的侧脸或者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不大配合，但很多时候也满足了梁笙月拍摄的乐趣。
江拂悠不在身边的时候，她的手机和相机里变成了风景和路边的陌生人的百态人生。
她原来也喜欢自拍的，可是面对镜头的时候她总是刻意去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装作很幸福很开心的样子可是不自然、不生动。
照片删得多了，她就不大爱自拍了。
被顾九斯强留在身边的时候，她的相机里总是各种各样单独的景物，比如一朵洁白的云、一只单飞的鸟、一片枯叶、一节断了的粉笔……
某次顾九斯看见她又拿着相机对着不起眼的角落寻找最佳拍摄角度，气得当场砸了她的相机。
“你那脏兮兮的角落有什么好拍的？”
“破相机里没一张好看的照片。”
“……”
更多伤人的话梁笙月都快忘光了，她当时一言不发要去捡地上被砸破的相机，顾九斯不允许。
拉着她的手离开了，后来相机里的储存卡是同班一个女生拿给她的。
“我下楼的时候看到阿姨手里拿了个相机，和你的那台一模一样，上面还有贴纸，我就要了过来。”
“虽然坏了，但储存卡是好的，照片都还在，你摄影技术很好，只是内容都太单调了，你这么漂亮，怎么不试着拍拍自己？”
女生特意找到她，跟她说了好些话，梁笙月那个时候已经不怎么喜欢说话了，那天还是强撑着说了好些话。
顾九斯在监听器里听到的时候，也觉得这个女同学的提议好，于是隔天就亲自给梁笙月挑了台相机，让她拍自己。
不幸福的人怎么会拍出幸福的照片？
死气沉沉的眼神让那张再漂亮的脸都蒙上了一层雾。
“你怎么死气沉沉的？”
“笑都不会笑吗梁笙月？笑给我看看这么难？”
“你自己看看你这比哭还难看的笑……”
顾九斯又发脾气了，当着梁栀雪的面指着她吼道：“梁笙月，你就故意这么作吧！我看看你要骄傲到什么时候！”
“光长一张漂亮脸有什么用？得会笑知道吗？”梁栀雪在顾九斯走以后，鄙夷地看着她，语气满是嘲讽。
“啧，爸妈不喜欢你也情有可原。”梁笙月穿着她的小高跟离开了。
要不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呢，梁栀雪当晚再一次凭着一张笑意盈盈的自拍照成为了话题中心。
照片里的人慢步走了过来，边走边撩被风吹乱的头发。
慕随夜看着她一步步靠近，不远的距离，他心里默数着她的每一次抬脚。
从第一步开始，两分十二秒，五十点零六米，梁笙月走到了他的眼前。
两分十三秒，快门键又一次按下，是她从容又轻松的状态。
梁笙月背着光站在他面前，睁大了眼睛，表情有些诧异。
她逆着光向他走来，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那晚在温家庄园，他从满天火光里一跑出去就看到她在远处朝着他挥手，脑子里的人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又衍生出很多模样的梁笙月……
看着屏幕上他的毕生佳作，慕随夜唇畔上牵起一抹笑容，“你不应该做导演，应该做演员。”
“别打趣我了，要是我能做演员，你早都是影帝了！”梁笙月笑着和他开玩笑。
微微侧身探头去看相机屏幕上的照片，心里有些窘迫，毕竟还没跟慕随夜熟到和江遇白的那个程度。
在他面前，多少有点放不开。
视线盯着屏幕，梁笙月惊呆了，她以为慕随夜这种不着边际的人拍照肯定不会知道什么构图、角度这类的拍照须知。
但刚才这张照片出奇的完美，她的眼睛弧度因为带着一丝笑容而往下弯，表情也因为这个笑而生动起来。
发丝被风吹着往后飘，太阳金黄的光在她身后，照得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那还说什么？我们俩携手勇闯娱乐圈，拿下好莱坞！”慕随夜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把梁笙月带到相机屏幕前。
他说着开玩笑的话，手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第一张照片出现在眼前。
又是一样的感觉，她回神时眼睛里还有一点疑惑，完全能看得出她的迷茫，生动又自然，梁笙月也只在江遇白的相机里看到过这样的自己。
“谢谢你把我拍得这么好看。”梁笙月对这两张照片满意得不得了。
“主要是人长得好看，怎么拍都好看。”慕随夜竭尽所能地哄她开心。
倒也不完全是哄，百分之九十是实话，百分之十是他渴望更近一步的心在作祟。
梁笙月脸有些酡红，摸了摸耳朵，更不好意思了。
“谢谢。”她轻声道谢。
小白兔一样闪躲的眼神落在慕随夜眼里，可爱到不行。
他决心在逗逗她，“那我不要做影帝了，干脆当你的摄影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