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 章 救人还恩
“你所说的季梁可是昔日魏王辅佐大臣季梁？”
很久没有听到如此称谓，妇人诧异地抬头看向房颜，只见女子一身华衣，容貌绝美，她连连点头称是。
房颜回想起当日秦翎政落难，季梁劝魏王放弃攻打赵国，让秦翎政得以释放。
她走过去扶起妇人，轻声在她耳边说：“你先回去吧，季梁曾经也算是有恩于我，我定会帮他。”
妇人见太守管家对其十分恭敬，猜测应该是上面的贵人，于是相信她的话回家去了。
见房颜须臾间便将人打发走了，管家趋前奉承道：“贵人果真是贵人，如此轻易便将人打发走了，实非小人所能及。”
房颜凉凉地看了一眼管家，走了。
她回来时，秦翎政正差人找她。见他正穿衣准备外出，房颜问：“陛下可是要去审问昨日太守收押的那群人？”
见她如此问，秦翎政颇感意外：“不是，你为何这么问？”
“听闻这个太守府是昔日的魏王宫改建而成，若你得空，我想要和你一起走走。”
秦翎政眼中带上笑意，拉起房颜的手向外边走去。
两人漫步于太守府，一起感受鸟语花香，颇有岁月静好的感觉。
走到花园的池塘边上时，房颜被一块石头吸引。
秦翎政见此，也注意看了一下石头。
这是一块褐青色的石头，打磨得很光滑。上面刻着“民为神主”四个大字，下面用小字刻着“季梁”。
刚才房颜独自在园子里逛时就发现了这块石头，据府中下人说，这是季梁大人亲自雕刻的字。
当时季梁在魏国深受魏王信任，一次宴会上，魏王说“季梁，你是我朝的中流砥柱，多亏有你替孤分担国事，如今魏国也算是无人敢欺。
今日高兴，许你题字留在宫中，你可有想法？”
季梁想了一会儿，在石头上镌刻了“民为神主”四个大字。希望魏王做一个圣明的君主，总是先把百姓的事情办好，再致力于祭祀鬼神。
只不过后来的魏王逐渐轻信他人谗言而将季梁的诸多治国方略始纳后弃，做了许多错误决定导致灭国。
“季梁？此人朕曾听说过，是魏国的一个能臣，朕倒是想见见这样的能人，看他是否真如传说中那么智慧无双。”秦翎政看着石头的题字说道。
“恩，我也有耳闻他，那时好像还是和你有关。”
秦翎政很是惊讶：“和朕有关？朕和他可不曾有过交集。”
“你可还记得十年前被关赵王宫一事？听闻那时候是季梁说动魏王放弃攻打赵国，赵王心情大好，才恢复你的自由。”
“竟然是因为他。”秦翎政那时突然被释放，听闻赵国危机解除，并不认为是秦国的人看了他的信去劝和所致。
以他对秦国的了解，秦国断然不可能会帮他向魏国劝和。
当时计划着如何逃离赵国，也就没有去关注魏国弃打赵国的事情。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他对房颜的话并不怀疑。
房颜继续道：“季梁因为昨日那群人受牵连，如今正被太守关押，陛下可否看在他劝说魏王有功救了陛下的份上，放了他？”
秦翎政用带着探究的意味看着房颜，她怎么会对季梁的事情如此清楚。半晌后说：“那是当然，朕一会儿传旨放了他。”
季梁自魏国覆亡后，便一蹶不振。他一心辅佐魏王，岂料魏王并不信他，反听信他人谗言。
他茫然不解，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以致最终目睹魏王室覆灭，却束手无策。
他自觉因仲弟被囚，似乎也不冤。毕竟，仲弟的儒家思想，乃是自己早年所授。
突然，牢房的门被打开，狱卒将他带到了一个很干净明亮的屋子。
秦翎政正在处理侍卫快马送来的奏折，看见季梁进来，示意他坐下。
一开始季梁以为是某位贵人要见他，直至看到秦翎政桌上摆着奏折，他才知道这是当今皇帝。
“闻说季先生素具经纶济世之才，而今何以如此潦倒？”秦翎政率先开口道。
“回陛下，那都是旧友对自己的谬赞，草民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学者，只是多读了一些书，有些自己的想法。”
“不知先生素爱读什么书？”
“我遵循孔孟之道，素爱读儒家学说，忠和信是根本，即国君经常考虑为人民谋福祉，这就是忠；祈福祭天时诚实不欺，这就是信。”
季梁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一些儒家观点，秦翎政已经听得不耐烦了。
他打断道：“行了，我看在你无意帮过朕的份上，放你回去了。”
季梁很是诧异，他与秦翎政不曾认识，何来帮他一说：“陛下这话是何意？”
秦翎政讲起了十年前自己被困赵王宫之事。
季梁记得有劝说魏王放弃攻打赵国一事，只不过没想到竟是帮了如今的皇帝。
“陛下好能耐，即使小小年纪身陷囹圄，依然能够指派人为自己解困，果然是天选之人。”
见秦翎政不解，季梁继续说道：“我那时归魏，成功劝说魏王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魏王欲攻打赵国之事本是很隐秘，不像是当时路人所说发现赵魏边境有变。
仔细回想，遇到的少女应该也不是偶然。
想来是有人特意安排那女子先确认我的身份，然后让路人给我传达魏赵准备开战的消息，好让我赶紧回去劝说魏王。
不过当时魏赵两国确实不应开战，否则将会给其他诸侯国有可乘之机，因此便不再深究此事。没想到竟是有人为了救你设下的局。”
秦翎政原本喝茶的手一顿，竟是有人救自己？
虽然他表面上仍是镇定自若，心中却已波涛汹涌：“那少女是何长相？”
“时间太久，已记不清楚了，看气质应该是富裕家庭的女子，娇俏可爱的美人胚子。”
秦翎政没有说话，他在赵国认识且说得上话的人屈指可数，如此说来季梁所说的少女极有可能是房颜。
对，应该是她，他困在赵王宫时她还央求她父亲去看他来着。
没想到那时竟是她救了自己，一直以来他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命不该绝。
季梁凝视着眼前的年轻帝王，心中感慨万分，喃喃自语道：“未曾想我一心系魏国，屡次向魏王进谏忠言。
却在一念之间，无意间救了将来会灭魏国之敌，莫非这便是魏王不再信任我的缘由？难道真是我错了？”
季梁神情恍惚，自魏王弃用其策略而致亡国后，他便常常郁郁寡欢，如今更是自我怀疑，最终失神地走出了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