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十年之约
绝命飞车火了，彻底的火了！
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在讨论这个新出的试炼幻球，无数有关绝命飞车的论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苏安现在有上品刻幻炉，有好的阵法，一个时辰就能做个三万枚左右，要是让它慢一点，自行运转的话，一天也有五千个幻球。
在库存还算充裕的情况下，几乎不论买过的，还是没买的，只要看到有库存，就会立刻扫货，至于能不能买到，就看运气了。
绝命飞车的游戏里面，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世界上的消息刷的飞快。如果不是修士目力异于常人，都要刷新出一道残影了。
六百万……八百万……一千万……
苏安制作这两个幻球的人气，正以一个一天一变的姿态疯狂的上升着，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排名大段大段的往上跳，最后以两千六百万人气停在了第二的位置。
但对比她与王笙两人人气增长的速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安绝对能追上对方！
——以这个势头下去，只要这苏安不陨落，她甚至都有可能破掉当年《尘埃之光》的记录，成为真正的奇迹！
“唰——”
王笙扫落桌子上所有的幻球，阴着脸看着面前的光屏，本就一片阴影的眼下正透着乌青，“……苏安！”
他咬牙切齿的念叨，“倒是小看了你！”
绝命飞车就像是一匹强势的黑马，现在正势不可挡，不论是在它前还是后的试炼幻球，都只能在庞大的需求量面前望其项背。
别说是他了，苏安空降推荐位以来，试炼大比的所有试炼幻球都收到了不小的冲击，特别绝命飞车出现之后，如王笙至今都没卖出去一万枚幻球。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一连说了三声好，良久，才睁开眸，冷冷看着光屏上的“苏安”两个字。
“试炼大比，也不过如此。我们，山海秘境见。”
苏安还不知道有人盯上了她，就是知道也未必会害怕。眼红她一飞冲天的人太多了，人怕出名猪怕壮，意料之中。
也只能说，她的红极一时，看似传奇经历，但一没有高超的修为打底，二没有如尘光真君三百年如一日的打磨保底。
眼下的繁华，就如空中阁楼，是她求来的一招兵行险棋！
俗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如果没有百晓灵说的“十年之约”，没有元婴那个不可完成的任务，她是不可能让自己身处如此境地的，就如悬崖之上走钢丝，被万众瞩目的自己，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苏安很清楚，等待着自己的前路，绝对没有那么平静安稳。
满身风雨来，孑然一身去。
万生节过后的一周之后，开春的北繁城温度渐渐稳定下来，也终于和外界恢复了通讯。
苏安订了一张飞舟票，准备前往祈州城。
她告别王婶，背着一个只装着干粮的包裹，随着人群挪动着踏上飞舟。
“这人不是刚下过飞舟吗？”飞舟守卫拿着她的证明，有些莫名的嘀咕着。
苏安心头狠狠一跳，刚刚下飞舟之后的人群还未完全散去，有人似有所感，遥遥忘来，只是隔着人海茫茫，距离太远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竟然觉得那一身白衣的女孩，给自己的感觉十分亲昵、熟悉！
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她，向她这边急行了几步，不知道被谁拉了一把，瘦小的身形一个踉跄下，消失在了人海里。
苏安也被人推搡着进了飞舟，她搜寻了一圈，没在看到那些人影，不由有些失落。
人潮汹汹，不可能再走回头路，她也随着检票的人群进入了巨大的船中。
飞舟就是一支空中船，苏安买的是上百灵石的上等舱，进了船舱之后，她就闭目养神修炼起来。
离进山海秘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修炼不能懈怠，实力高一点，自己生存的空间就大一些。
另一边——
刚从飞舟下来不久的苏宁没有追到那个身影，神色十分不耐，“你到底要跟到我什么时候？”
在她身边不远处，一位衣衫褴褛、啃着鸡腿的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她，“我说了，女娃娃，你根骨惊奇、命途其诡，十分锲合我之一脉，”他吃的满嘴流油，打量她的眼神像是在发光，“怎么样小姑娘，要不要考虑跟我学刀？”
被他如打量货物般从头看到尾，苏宁很是不适，没好气的说道，“不学，你谁啊？”
老头十分不要脸的说道，“我姓师，名尊。”
见苏宁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他又慢悠悠的补充道，“当然，我还有个俗名——曹尼迭是也。”
“……”
草你爹？我信了你的鬼！
苏宁嘴角微抽，尽管两世为人，还是被这老头的不要脸震惊了。
“前辈，我真的只是个幻修，我不是什么道修之类的，也不会刀剑，你找错人了。”苏宁第一百零八次的说道。
自从杀了苏刹之后，刚出小巷没多远，这老头就一头扑倒在她面前，然后开始鬼哭狼嚎，当场给她表演了一个碰壁。
然后，她就莫名奇妙就被这古怪老头给缠上了。
如果不是这家伙行踪诡秘，总是甩也甩不掉，还算有点本事，苏宁都要怀疑自己要被人诓骗。
据说，有些功不成名不就的修士，经常装成世外仙人骗低阶修士的灵石，赔的倾家荡产，被称为“仙人钓”。
苏宁怀疑自己被钓了。
她摸了摸身上，十分不舍的拿出一块灵石，纠结半晌，又将灵石一分为二，递给老头一半，“你也看到了，我穷的很，只有这个。你赶紧走吧。”
这回，轮到老头的嘴角抽了抽。
“丫头，你身上有网罗，应该知道万界天骄榜吧？”
“嗯，怎么了？”
老头老神在在的说道，“天骄榜排名第二的宋雪折，知道不？”
“……知道。”
“嘿嘿，”他得意一笑，“狂士衣折雪，这宋雪折啊……”
老头故意吊着苏宁的胃口，见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顿觉无趣，道，“他是我儿子。”
苏宁很平静的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好隐瞒了，天骄榜第一，君妄道知道不？”
“嗯嗯，知道！”
“哦，”苏宁很平静的说，“我是他爹。”
“……”
“……”
两人面面相觑。
老头恼羞成怒，“宋雪折真的是我儿子！”
“我知道，我信了，”苏宁也一脸认真，“君妄道也真的是我儿子。”
“不，你没信，你还诓我！”
好一个倒打一耙，苏宁棋逢对手，“别给我来这套，就算你是宋雪折的祖宗，我也不可能给你打钱的。”
她上下打量老头，不屑补充，“你让我跟你学刀，这宋雪折却是个剑修，你诓谁呢？”
老头心中惊诧，奇道，“怪哉，宋雪折自废除一身根骨，弃刀修剑，不过十年……尔后便在含光仙道闭关，你怎知道他修了剑？”
苏宁心想，假的吧？
但心头却忍不住狠狠一跳。
“……弃刀修剑？”
提起这个，老头跳脚，气得把吃了一半的鸡腿都摔了，“不要和我提那个不孝子孙！”
说完，又一脸心疼的把鸡腿捡起来，怜爱的看着它，嘴里嘟囔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然后啃了一大口。
苏宁：“……”
这是仙人钓，实锤了吧？
老头好似没注意苏宁诡异嫌弃的目光，反而突然想起什么，掐指一算，“坏了！”
他一拍大腿，“差点给忘了，十年，正好十年！混小子出关了！”
“都是债啊，都是债，我得去一趟凌霄痕川，”老头一把抓住苏宁的衣袖，“别浪费时间了，你跟我走一趟，到时再决定拜师不迟！”
“我在北繁城有急事，我哪里也不去。”
老头眸中精光一闪，这才有了点高深莫测之感，“哼哼，和他一样，一点不尊老爱幼，”他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一柄长约一尺八寸的短刃，短刃通体暗红，只有刀背处有一道雪线，“这把刀名为‘怨刀’，赠予你。”
刀锋一现，煞气肆意，但奇怪的是，周围人却神色平静的走过，好像完全没有看到。
苏宁没有接。
老头又笑眯眯道，“楚恨曾有一名，楚七刀。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他叹道，“为了养自己这七把刀，他走上了一条‘歪门邪道’，偷人墓，盗天府。故而，有人称他为——
摸金仙尉。”
苏宁猛地抬头，怔住。
楚恨，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
她的父亲。
沉默良久，苏宁没有接刀，神色十分淡漠的说道，“楚恨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他的刀，也只是他的刀，”她轻笑，隐约有些释然，是经历过了生死的释然，“死的人就是死了，但活着的人还要往前看，现在没有什么比找到我妹妹更重要。”
“你找她，反而害了她，”老头摇头，“我看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想来，你母亲离开的时候给你留过嘱托吧。”
“苏家血脉，何其逆天，然而，没有胞胎姐妹的幻灵之体，就是早夭之相罢了。”
“你知道，一但她身份暴露，会有多少人盯着她，会惹来多少祸事？苏家的灭门，你不想想？”
“为什么，守夜之人，不望月，不羡仙？”
“苏婉莹想破苏家轮回之局，如此惊才艳艳的人物，最后终究不过道陨。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家，每一代都有一对胞胎姐妹？”
为什么——
有幻灵之体的苏家，明明是早夭之相，却会传承一代又一代？
听说，胞胎连心，特殊情况下，心脉相连。
如果……妹妹真的是幻灵之体，那如果将妹妹的根骨转移到她身上……
苏宁一惊，细思极恐，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反应过来后，她一揖到底，“多谢前辈提点！”
她现在不仅不能去找她，还要有多远走多远！
老头满意一笑，“你也不算太笨。”
“苏宁，”他再次递上那把刀，“和我走吧。楚七刀，是时候有个传人了，也算是我没有辜负了他。”
苏宁指尖微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头大笑，“哈哈哈哈，记住，老夫名，宋淮真。”
苏宁闭了闭眼。
苏家血脉的轮回之咒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守夜之人，不望月，不羡仙”，能让一个家族隐世不知多少万年，一代代的守护的“夜”，是什么？
惊天秘密、诸天秘宝……不管它是什么，一定会遭到很多人的觊觎。
如果说，以前还有顾虑，但看了老头的态度，想到苏安天音乱里面那些凡人才会出现的“鸡兔子”，正和北繁城这个边陲之地吻合。
可以八分肯定，苏安，就是她的妹妹！
只有妹妹一个人，在人前，大家哪怕怀疑她的特殊血脉，怀疑她的根骨，但想到幻灵之体的早夭性质，也只有惋惜。
但如果知道了她苏宁的存在——
却可能想办法，打碎苏安的根骨，将幻灵之体转移到她身上，然后找到那个苏家世代守护的东西！
没有实力之前，她，绝对不能去见苏安。
苏宁头也不回的和宋淮真走了，隐约能听到她迟疑的声音，“……师尊，您真的姓宋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话音一顿，“你什么意思！等等，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就是有点一言难尽。
“君子剑双寒，狂士衣折雪。”
说的，就是宋雪折和他的师兄江寒双。
虽然自师兄道陨之后，宋雪折他再也没有穿过白衣，但也隐约能感受到“衣折雪”的绝代风姿。
但看看面前这位……
苏宁觉得传说中的天骄宋雪折也有点形象崩塌了。
——————
与此同时，凌霄仙宗，痕川。
一位身穿黑衣的青年，背着铁剑一把，一步步走在荒原之上。
视野的前方，有一座高耸入云霄的雪白山峰，接天连地，完全看不到顶端。
那便是凌霄仙宗的痕川不夜山！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停在原地，不紧不慢的作揖，“在下含光仙道宋雪折，拜会不夜山。君妄道，十年之约，我来取你性命。”
遥遥不夜山巅，只有寂静风雪回望他。
宋雪折轻笑，“我知晓，你睁开妄道神目不过月余，身有反噬。
然而——
其一，十年前，我师兄身受重伤，却应门派之约与你一战，力竭而死，无所谓公平。
其二，我刚弃刀修剑，不过十年。”
人未见，却有空灵温柔的声音将至，“我与你无约。”
“确实，”宋雪折苍白的脸上十分平静，“我们并没有约定，但师兄陨于痕川，我却不能不为他报仇。故，特来挑战。”
他反手握住铁剑剑柄，轻声道，“可惜，双寒剑碎了，不然，再让你领略一番‘君子剑双寒’的风采。”
“君妄道，来战。”
凛冬风雪将至，雪白的发丝纠缠向天地的冰寒，男人阖着双眸，安静的站在半山腰的树枝上。
见他不语，宋雪折冷笑，“怎么，怕了？”
“凌霄仙宗与含光仙道的宿怨，已经终了于十年前，”君妄道缓慢的说道，“你我，不该纠结于此。”
“哼，你不会要拿英灵神殿出世的大义压我吧，”宋雪折哈哈大笑，“君妄道，你是镇压魔渊的不夜仙君，自诩正道魁首。那你来告诉我，你的正道重要，还是大义重要？”
“众生渡厄，为何——
要我师兄的尸骨来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