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章 第二夜
第二十四小时四十分。
王宫门前。
林鹿站在汉谟拉比法典旁，眼眸通红。
她的怀中，抱着一具无头的瘦小女尸。
其身上服饰，属于可可。
三十分钟前，为了冲出黑暗侵蚀的包围，蔷薇组织不得已利用队友充当人墙。
林鹿作为黑暗侵蚀重点照顾对象，原本没有机会逃离。
是可可，危难之际用身体撞开阻拦她的黑暗侵蚀成员，随后又死死压制住那两名黑暗侵蚀的人，才为她创造逃生机会。
代价是可可被海妖的演奏声杀死。
可可的尸体，是在黑暗侵蚀的人撤离后找回来的。
林鹿身后，站着蔷薇组织仅存的十名幸存者。
每个人都紧咬牙关，死死捏着拳头，心中充满了对黑暗侵蚀的仇恨。
一名蔷薇组织巡猎者突然上前，拍了拍林鹿肩膀，抬手指向巴比伦城的街道。
街道上，大量黑暗侵蚀成员汇聚，向某处跑去。
黑暗侵蚀依旧在堵人，只不过目标从蔷薇组织换成了曙光小队。
拍林鹿肩膀的巡猎者，名叫李旭。
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模样，身材高大，肤色略黑。
他和可可是恋人关系。
五年前，李旭曾是天鹅市一座写字楼内的白领。
他所在的办公室对面，是一间名为“林间”的律师事务所。
他经常能看到一位打扮漂亮的都市丽人坐在办公桌前喝咖啡，一个又黑又瘦的女孩在都市丽人身边转。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可可。
那时候的李旭，目光更多放在林鹿身上。
直到一个月后，他所在的写字楼被卷入神迹。
那场神明的游戏，任务是消灭诡异蟑螂。
诡异蟑螂布满写字楼每一个角落，成长速度飞快，几个小时就能长到成年人大小。
不仅如此，蟑螂死后还会爆出蟑螂卵。
他因为击杀速度不够快，孵化的蟑螂淹没大门，将他堵在了办公室。
原本他已经绝望。
甚至想要自我了断。
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人踢开，可可挥舞着撬棍，踩着一地爆浆的蟑螂尸体，冲了进来。
那一刻的可可，虽然满身粘液，头发又脏又乱。
但在李旭眼中，无异于天使。
通关神迹后，林鹿提议，让写字楼的幸存者联合起来，建立一个民间巡猎者组织，他第一时间同意了。
此后，蔷薇组织人越来越多。
可可负责组织的后勤工作。
平时大家需要什么东西，总叫可可去买，工作上想偷懒，也会叫可可帮忙。
不管提出什么要求，可可都会照做，从来没有怨言。
尤其林鹿，她是使唤可可最多的人。
“可可，帮我买杯奶茶，要半糖的。”
“可可，帮我拎包。”
“可可，去开车。”
记忆里，林鹿每天跟可可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些命令似的话语。
有时候李旭实在看不下去，会帮可可分担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并不漂亮的女孩，总是牵动着他的心，让他心疼。
加入蔷薇组织第二年，李旭当着蔷薇组织所有成员的面向可可表白。
可可害羞的同意了。
大家一边起哄，一边为他们献上祝福。
今年，他和可可已经交往三年多。
在讨伐神明之前，他和可可已经商量好了。
等这件事结束，他们就结婚。
蔷薇组织的巡猎者也都笑着保证，他们一定不会死在与神明的对抗中。
大不了让白玉京的主力跟神明战斗，他们躲在后面。
讨伐神明什么的，哪有参加好朋友的婚礼重要。
当初的誓言还回荡在脑海，却已经无法实现。
李旭捏着林鹿肩膀的手，忍不住用力，手指甚至陷入林鹿肉中。
另一只手，依然坚定的指着街道。
李旭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他不要躲在王宫里，他要报仇。
哪怕死在外面，他也要多杀几个黑暗侵蚀的杂碎。
林鹿眉头紧锁，没有挪开肩膀。
她理解李旭的心情，她心中的悲伤不比李旭少。
她和可可认识在大学时。
可可是小她两届的师妹。
在学校里，她是风云人物，不仅是学生会主席还是校花。
可可第一次与她见面，是在学生会招新面试上。
面对几名负责招人的学长学姐，可可脸红的像苹果，说话磕磕绊绊。
坐在林鹿身边的学长，皱了皱眉，决定淘汰可可。
只有林鹿看到这个瘦瘦小小女孩眼中对学生会的向往和崇拜，决定留下她试一试。
此后两年，可可给她当了两年的小迷妹。
两年后她毕业，成立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当时的“林间律师事务所”，运营情况很差，没有人脉，没有案子，也没有钱。
几个合伙人纷纷跑路跳槽。
在林鹿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可可以实习生的身份跑来了。
在学校，可可是她的小迷妹。
在这里，可可变成了小跟班。
正是因为可可的支持，她才坚持将律师事务所办下去，越办越好。
指使可可做事，是她平时养成的习惯，但在她心中，一直当可可是妹妹。
深吸口气，林鹿抛开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她理解李旭，不代表认同。
放下可可的尸体，林鹿掏出给夏沫看过的石板画，横在她和李旭之间。
意思很明显。
她要完成计划。
她是蔷薇组织的首领，不能只执着于过去，还要放眼未来。
蔷薇组织已经损失惨重，再带着人与黑暗侵蚀拼命得不偿失。
不如完成她的计划，通关神明的游戏，这样会有更多人活下来。
李旭看了看石板画，又看了看林鹿。
对视数秒，眼中光芒渐渐暗淡。
松开抓着林鹿肩膀的手，李旭环视一圈。
在看到蔷薇组织的众人虽眼神悲哀，但摇头叹息，示意他不要冲动时。
李旭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街道冲去。
第二十四小时五十分。
李旭主动吸引两名黑暗侵蚀成员的注意。
五分钟后。
李旭与两名黑暗侵蚀成员抱在一起，从一栋青铜建筑楼顶坠落。
当场死亡。
注视这一幕的蔷薇组织成员，全部低头沉默。
第二十五小时。
夏沫颁布法令，禁止在王宫高空抛物。
林鹿与剩余的蔷薇组织成员，强忍悲伤，在王宫内搜索资源。
与此同时，曙光小队与黑暗侵蚀的战斗依旧在持续……
这场混乱的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三十四小时，夜晚降临。
黑暗侵蚀成员有超过两百人死亡。
曙光小队也折损四人，分别是熊耀辉和三名打更人老大爷。
除此之外，还有七十六人受到波及，被海妖利用身份能力杀死。
其中贵族十二人，公民六十四人。
随着夜晚到来，巴比伦城中的战争立即停歇。
所有人都躲入建筑中。
这个夜晚，格外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