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章 周子清的路
断罪城主死了。
临死前，他的双目有一瞬间的清明，从幻境中挣脱。
生命最后一刻，他脑中回想的不是他获得神明的馈赠后，在巡猎者中呼风唤雨的样子。
也不是他成为断罪城主后，荣华富贵的生活。
反而是他进入神迹前，在大润发卖鱼的场景。
昏黄的灯光下。
断罪城主围着围裙，站在案板前，手起刀落，将一条鲤鱼的头干净利落的剁开。
鲤鱼的尾巴甩了两下，不再动弹。
断罪城主熟练的刮鳞剃骨，动作一气呵成。
鲜红的血水顺着案板滑落。
案板前围着不少顾客，一副看表演的表情。
似乎只是看着断罪城主的动作，就感觉这鱼一定好吃。
大润发内卖鱼的店家不止他一个，但他的生意是最好的。
“老刘。”
一道熟悉的男性身影出现在断罪城主面前，消瘦的脸上有压抑不住的喜色。
“老刘，我家女儿刚满百天，你今天早点下班，咱们两个晚上好好喝一杯。”
“商场有规定，不能提前走，而且鱼还有剩……”
不给断罪城主说完话的机会，来人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知道你生意好，但铁人还有个休息的时候不是？”
“商场的领导我认识，到时候我去说，实在不行，你剩下的鱼我全包了！反正我不管，今晚我高兴，你必须陪我。”
断罪城主盯着眼前这张脸，久违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突然记起这家伙的名字，徐立新。
是跟他一起穿开裆裤，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他也记起了自己叫刘富。
一个平平无奇，已经许久不用的名字。
如果没记错，就是今晚，他和徐立新喝酒时，徐立新所在的住宅区被召唤到神迹。
如果他今晚坚持在大润发卖鱼，没去徐立新家，未来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他也不会出现在这座该死的神迹。
想了想，断罪城主还是决定赴约，不让老友失望。
“等下，我洗个手。”
断罪城主，或者说刘富，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摘掉围裙，打开大润发的公用水龙头。
双手接触水花的瞬间，刘富倒吸一口冷气。
“嗬，这水可真凉。”
……
断罪城主无头的尸体倒在地上。
从他体内流出的鲜红玻璃球比一般人更多，铺满了整条窄巷。
女王踢飞几颗滚到脚边的红色玻璃球。
脸上一如既往，是一副冷漠中带着轻蔑的笑脸。
好像刚刚死在他面前的不是白玉京五大城主之一。
“白玉京城主又如何？”
“白玉京的高层，只不过是运气好，获得了更多神明青睐的普通人。”
“他们没有感激神明，反而联合起来反抗，这是罪孽！罪孽深重者，必须清除。”
对着海妖招了招手，女王向窄巷外走去。
昨天，夏沫以一条疑似“禁止演奏音乐”的法令，让她和海妖退走。
离开王宫不久，女王就察觉到不对。
因为她发现有贵族在夏沫颁布法令后，依然在城内演奏音乐，没有死亡。
她立即猜测夏沫颁布的法令，可能有区域限制，只要不是在特定区域演奏就没事。
当然，不排除夏沫颁布的是“禁止海妖和女王演奏音乐”，这种指向性明确的法令。
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夏沫如果要杀死她们，不需要这么复杂，且她和海妖改变了容貌，夏沫大概率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稳妥起见，女王带海妖离开了巴比伦城，在外面住了一夜。
直到黑夜消散，确认稳妥后，女王才带着海妖回到王城，埋伏断罪城主。
这座城内，不止那些想通关的巡猎者有计划，黑暗侵蚀一样有。
她们的计划就是帮助神明，剔除掉一些刺头，加速筛选的完成。
身为被神明选中者，她们的通关是必然。
不需要和其他人一样完成通关条件。
相反，凡是对抗神明者，都是她们的敌人。
“是时候让那些隐藏在公民和奴隶中的黑暗侵蚀成员，行动起来了。”
女王呢喃。
这些人能做的事情有限。
他们想杀人，不能自己动手，只能想办法激怒别人，让别人动手。
女王忍不住想，要不是夏沫颁布了禁止打架的规则，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当然，她对夏沫不敢有怨恨。
夏沫是神明，神明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
而且，任务难完成一些，才更有乐趣。
女王下一个选定的猎杀目标是林鹿所在的蔷薇组织。
“这些人有罪，尤其是那个叫林鹿的，一直在神圣的巴比伦城内大搜特搜，寻找不属于她的东西，她的罪恶最为深重。”
神明的游戏第二关，第二十四小时。
夏沫颁布法令，禁止在王宫内荡秋千。
女王和海妖联系城内的黑暗侵蚀成员，共计两千人，展开对蔷薇组织的围堵。
黑暗侵蚀成员负责搜寻蔷薇组织踪迹，并用身体搭建人墙，防止对方逃脱。
包围网建立后，女王和海妖再出手。
第二十四小时十分钟。
蔷薇组织被黑暗侵蚀包围，在牺牲二十人后，蔷薇组织冲出一条缺口。
林鹿并未死亡，带着剩余巡猎者退入王宫。
同一时间，曙光小队收到消息。
周子清没有带领曙光小队进入王宫，而是选择留在巴比伦王城，想办法阻止那些黑暗侵蚀成员。
第二十四小时二十分。
街道右侧的一栋青铜建筑。
周子清趴在二楼窗户后面，抬头往下看。
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街道上探头探脑，巡视着路过的人。
周子清虽然拒绝参与林鹿的计划，但他没有远离蔷薇组织。
蔷薇组织被黑暗侵蚀围堵时，他就在现场。
只不过对方人太多，没法进去救援。
但他记下了许多黑暗侵蚀成员的样子，记不住的，就画下特征。
此刻窗户下游荡的三人，就是参与包围蔷薇组织的黑暗侵蚀成员。
思索的功夫，周子清发现三名黑暗侵蚀成员，似乎搜寻累了，一起坐在马路边上休息。
周子清从怀中掏出一块打磨的光滑如镜的石板，对准阳光。
一缕光线被他投射到对面窗户。
马路对面，三名黑暗侵蚀成员所在的头顶，一栋建筑的二层窗户突然打开。
露露跟昭昭两位女仆，涨红着脸，将一尊巨大的青铜雕塑推出窗台，极速坠落。
三名黑暗侵蚀成员，两人头颅当场爆开。
最后一人也被砸中肩膀，被铜像压在地上哀嚎，奄奄一息。
周子清冷静的收起石板，立刻转移阵地。
在得知城内还有许多黑暗侵蚀的人后。
他立刻明确了自己的计划。
这套计划需要至少三个人执行。
一个人负责盯梢黑暗侵蚀的人，给第二个人打信号。
第二个人负责按照信号所在的位置，摆放一件重物，然后打信号给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要做的事更简单，收到信号后开窗就行。
这套流程，每个人都没有动手的主观意图，也不存在动手的客观事实，可以避开夏沫制定的规则。
周子清不擅长思考大道理。
让他思考如何带领大家通关神明的游戏，他可能把脑汁绞尽，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但要他“斗争”，他能想到很多方式。
清除城内的不安定因素，让夏沫等聪明人可以不受干扰的思考。
就是他的道路。
林鹿的计划不适合他。
因为，他这个人做不了统帅大军的将军，也做不成出谋划策的文士。
他只能做个冲锋陷阵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