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章 三种道路，三种英雄
死神甚至开始想，他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好在现在出手也不晚。
紧了紧手中的破旧左轮。
这把左轮是一件神遗物，效果是拥有无限子弹。
副作用是，一旦射出超过一定数量的子弹，这把左轮会脱手，对着使用者开一枪。
这次进入神迹，与神明博弈，谁也不知道最终能否活下来，所以他把压箱底的神遗物带上了。
除了这把枪，他身上还有两件神遗物。
第一件是望远镜。
可以无视距离，看到目标处的画面。
代价是使用者视力会不断下降。
看的越远，降得越多。
第二件是夏沫给的，名为“跳舞者的手帕”。
在进入神迹前，夏沫将他获得的一页书等神遗物，平均分给大家，保证每个人身上至少有两件神遗物。
夏沫手里只保留一把造型奇特，像是闪电又像鱼叉的枪。
怕进入神迹后太引人注目，夏沫还想了个办法，将其隐藏。
可惜，死神还有几件神遗物，名义上是隶属于白玉京雪城分部的。
在他背叛白玉京，加入夏沫的小队后，沙漠风暴直接将这些神遗物没收，占为己有。
不然他现在身上还能多几件保命的物品。
郑新月也是一样的情况。
一念及此，死神心中对沙漠风暴等人也生出深深的怨气。
那帮蠢货。
烟鬼一死，就把白玉京弄得乌烟瘴气。
他和郑新月跟着夏沫，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有什么错？
沙漠风暴居然视他为叛徒，还说什么再见面就是敌人了。
最好让她死在规则中，省的再见面时麻烦。
还有距离他们不远，那几十名民间组织的巡猎者。
一直偷偷学习夏沫的举动，以为他没发现？
这帮人一声不吭，指定没憋好屁，到后面可能也是个祸根。
不如一起杀了。
死，都死。
全死光了，他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不止死神这么想。
平头哥默默将手放在衣服里，夏沫给的龟甲骨片神遗物上，目露凶光。
熊耀辉跟他带着的三个老大爷，攥紧拳头。
露露最吓人，双眼布满血丝。
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的小熊玩偶，五根手指死死攥着，将玩偶攥到扭曲变形。
“敢吼夏沫，我掐死你。”
“都冷静一点。”
夏沫突然开口，声音平静。
“尤其是你，死神，你被这里的规则影响了。”
“啊？哦。”
死神愣了下，放下左轮，心中的怒火与杀意收敛不少。
他也渐渐感到了不对劲。
眼前的女孩虽然让人反感，但比这更恶心的人他见得多了，不至于这么生气。
甚至生出了杀死所有人的念头，他都感觉刚刚的自己有点怪。
夏沫眼前，一行漆黑的文字浮现。
【提示：该区域内，所有人的负面情绪已被放大十倍】
琉璃，你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夏沫抬头看向一片蔚蓝，只有一颗烈阳的天空。
让人类勾心斗角，已经满足不了你，你还要他们彻底化作野兽。
是吗？
……
在蔚蓝的天空背后，琉璃赤着脚，站在宛如镜面的蓝色水晶上。
背后，是一座巨型神殿。
支撑神殿的每一根柱子，都比人类已知的最高山峰还要高。
神殿内，一共七层阶梯。
每一层阶梯上都有浑身洁白，长得像眼球，背后插满翅膀的天使。
越往上的天使，体型越庞大，造型也变得五花八门。
有的形如金字塔，有的由四张巨型面孔拼凑……
天空飘荡着诡异的低吟，那是天使们的歌唱。
神色痛苦的人类灵体穿透白云，被神殿吸入。
那是死在神迹规则下的人类灵魂。
它们的消失，让神殿的阶梯看上去更高了些。
“不知道最后有多少人能通过臻选，抵达这片天堂。”
琉璃自言自语，似在回答夏沫的疑问。
“两千万人太多了，而且大部分是废物，先抹掉90，留下的人就可以参加更残酷的臻选了。”
“不过单纯看人类自相残杀没什么意思，放大他们的黑暗面，他们会斗的更激烈。”
“我这可不是作弊，毕竟如果夏沫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就证明这群人类，本质是善良美好的。”
“一个善良美好的人，不管我怎么放大内心阴暗面，都不会变得黑暗，不是吗？”
“就像零不管乘以多少，都只是零。”
琉璃轻轻挥手，脚下的白云浮现出一片片光幕。
这些光芒被分成一万份，对应一万个区域。
正中间最大的光幕，是其余光幕加起来的总和。
上面给了夏沫一个大大的特写。
其余光幕也有大有小。
仅次夏沫的几面光幕，隶属于白玉京的几名城主。
“先看看这些人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通关，最后再去看夏沫。”
琉璃调出画面，画面中央是断罪城主。
以他为中心，四周几十米内没有一个活人，大地被赤红的沙粒覆盖。
笑眯眯的，断罪城主开口：“刚刚被我杀的，都是黑暗侵蚀的人，他们是罪人，这座神迹就是他们弄出来的，所以他们该死。”
“我怀疑你们中还有黑暗侵蚀的卧底，现在，我要你们把自身的详细信息告诉我。”
“包括身高，体重，握力……有没有学习过拳击散打，擅不擅长打架之类的！我来甄别你们是不是黑暗侵蚀的人，第一个，就从你开始。”
断罪城主抬手一指，被他手指的青年，身体抖如筛糠。
其余人也一脸畏惧。
他们中有没有黑暗侵蚀，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他们的生死就在眼前这个人的一念之间。
“原来是用纯粹的武力通关的？真无聊。”
琉璃打了个哈欠，画面切到另一边。
这几个白玉京城主原本是一起的，之所以被分开，是她故意的。
这样更有意思。
不过几名城主在天鹅市各有房产，她这么分配也不算违背规则。
第二幅画面，琉璃看到的是九龙城主所在的区域。
此刻这片区域的人，被九座巨大的金色壁垒包围。
扭曲的金龙虚影，将每个人所在的位置，分隔成“单间”。
每个人面前还有一张试卷投影。
九龙城主右手攥着光球，凝视着光球内渺小的人类投影。
“只有一百人能活的话，让更有价值的人活下去，天经地义。”
“这套试卷是我亲自出的题，囊括了人类各个领域的知识，回答出问题最多的一百人，可以活下去。”
琉璃眼睛一亮，“在神迹里做卷子吗？有点意思，确实，让价值高的人活下去，这很正确。”
小手一抬，画面再次转换。
这次画面中出现的人是叶农。
他在发表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讲。
“我知道在场很多人，是第一次进入神迹，对于神明的游戏不了解，所以会慌张。”
“但请各位不要惊慌，我们只要换一种思路，就能更好的理解现在的处境。”
“假设，我们现在正处于一艘前往北极的游轮，游轮不巧撞到了冰山，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会死，游轮只有十艘救生艇，可以搭载一百人逃离。”
“那么，你们是想要凭借身体的优势，去争去抢，自私的杀死老弱妇孺？还是选择牺牲自己，为人类留下希望的火种？”
“我们是人类，我们与野兽最大的区别在于，当遇到不可抗的灾难时，我们可以选择光荣的死去，还是丑陋的活着。”
“请大家牢记，人类，绝不会向苦难跟命运低头！现在，请各位问问自己的内心，认真的做出选择。”
叶农这里的画面是最和谐的。
因为他以白玉京最高指挥的身份保证，自愿牺牲的人，家里人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最终，丈夫哭着给老婆孩子写信，孩子抱着父母痛哭……
老人选择牺牲，让年轻人活下去。
普通人奉献自身，让巡猎者活下去。
就这样决定了一百个名额。
“不追求个体价值，而是以道德决定生死吗？”
琉璃眼眸微眯。
作为巡猎者最高层，这几位站在人类巅峰的城主，都拥有带领人类走下去的实力。
他们，可以被称为“人类的英雄”。
琉璃创造的杂七杂八的规则，只是用来淘汰蠢货，对于人类最强者是没用的。
真正让这些人困扰的，反倒是在几千个人里挑选一百个人活下去。
他们必须思考，让哪些人活下去？
为什么这些人可以活下去，而不是其他人？
从这些人的选择里，琉璃可以看到人类所追求之物，从而从侧面反应出人类自身的价值。
断罪城主选择了一条最简单的道路。
他坚信拳头大就是道理。
可以预见他选择活下去的人，必定是实力最强的一百人。
实力不够强的，都会被他打上黑暗侵蚀的标签。
九龙城主选择了个人价值，或者说她认为人类的价值体现于知识。
这是最正确的道路。
最后是叶农，选择了最困难的路。
他要人类保持道德，有尊严的生和死。
三位城主，对应着人类中三种最典型的英雄。
分别是武力型，智力型和领袖型。
“果然扩大臻选范围是明智之举，让我看到了不曾看到的人类另一面。”
“三种英雄，三条道路，花样倒是蛮多，可惜……”
琉璃眼眸眯起。
“不管哪一种都无法让我内心触动，也感觉不到人类这个种族存在的必要性。”
“不知道夏沫，会选择哪一条道路？”
琉璃深吸口气，将画面调到了夏沫所在的那块。
对她来说，这才是观察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