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章 人性之恶
“我的脸，我的脸上怎么这么多皱纹？”
“不要，不要看我。”
变成老奶奶的女孩捂着脸，还在哀嚎。
“怎么回事？我不久前看她还是一个少女，怎么变得这么老了？”
女孩不远处，一名穿睡衣戴着睡帽的青年，神色惊讶。
堆沙塔的动作下意识停顿。
青年是天鹅市一家房地产公司的00后小职员。
前几天，刚通报地震预警时，他便辞职，带着女朋友回了老家。
被召唤到神迹前一个小时，他还在搂着自己女朋友睡觉，连衣服都没换，稀里糊涂就传送到了这里。
按照规则，他们被传送的位置是原本在天鹅市的住所。
他住东城，他女朋友住西城，想要找到女朋友，他至少要在这一关活下去。
进入神迹不久，他就冷静下来，飞快的堆沙塔。
他面前的沙塔高度，只比满脸皱纹的女孩，低十厘米。
所以在看到女孩身体变得诡异后，他不敢动了。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类似的人，在周围并不少见。
他们都有这样那样，活下去的理由。
“难道这些沙子会剥夺我们的寿命？我女儿还在外地上大学，我不能死啊。”
“还是说只要沙塔堆积到快一米，我们就会死？”
“该死，我的沙塔也快堆积到一米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众人议论纷纷，除了愤怒绝望，还有迷茫。
“夏沫，怎么会这样？”
郑新月吞咽口水，紧张的询问。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对女人来说，死亡固然可怕，但变成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奶奶死去更可怕。
夏沫瞄了女孩面前的沙塔一眼，已经有了答案。
“是沙粒，她在堆沙塔时选择了错误的沙粒。”
郑新月凝神看去，仔细辨别着自己和女孩的沙塔，有什么不同。
很快，她就发现了端倪。
“她的沙塔，怎么是红色的？”
也并非全红。
只不过正常人的沙塔都是青绿色，唯独女孩的沙塔是青色中带着点红色，十分怪异。
唐可辛摸着婴儿肥的下巴，沉吟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懂了。”
“红色的沙粒，是刚刚死掉的那些人，从他们体内流淌出来的。”
“这些沙粒不属于这片青铜沙漠，因此不能用来建沙塔。”
说完，唐可辛看向夏沫，征求意见。
“没错。”
夏沫点头。
“正常来说，放置一颗沙粒，只会损失一分钟寿命。”
“损失一天寿命，相当于拾起1440颗沙粒。”
“通过观察，我发现每座沙塔想要提高一厘米，需要一万粒沙，也就是十天寿命。”
“将沙塔堆积到一米，正常只会折寿五百多天。”
“那个女孩会变成这样，显然错误的沙粒，会让寿命损耗速度加剧。”
刚刚那些人死掉时，部分血液飞溅到周围。
死者附近的大部分人，一心想着提升沙塔高度，哪管沙粒是什么颜色。
导致原本只需损失一年多的寿命，变成几十年。
夏沫跟郑新月几人的交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附近不少人听到。
“怎么办？我刚刚也用了一些红色的沙粒，我不会也变得苍老吧？”
“呜呜呜，有这样的规则，为什么不早说，这不是要玩死我们吗？”
那名容颜苍老的女孩，此刻更是神色惊恐，丢下自己的沙塔，跑到夏沫面前。
伸手拉着夏沫的衣角，女孩不断哀求，“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既然你知道这里的规则，你一定知道怎么把我变年轻，对不对？”
夏沫目光平静，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女孩。
“我救不了你。”
“怎么会……不可能的，只要你帮我恢复年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我什么姿势都会，我给你当牛做马，求你了。”
夏沫摇头。
“回去吧，超过一分钟不去提升沙塔高度，你会立即死亡，就像刚刚那些人一样。”
女孩怔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人敢和她对视。
转过头，女孩紧咬嘴唇，询问夏沫：“你早知道的对不对？”
不等夏沫回应，女孩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你早知道，却没有提醒，如果你提醒那些人，他们就不会死，他们不死，我的沙塔也不会出现错误的沙粒。”
“如果你早点提醒我，让我避开错误的沙粒，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所以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反正老成这样，我也活不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死你这。”
她的表情先是绝望，随后迷茫，最后变得愤怒，冲着夏沫咆哮。
在不远处观望这一切的蔷薇，微微摇头。
“夏沫，不明智啊。”
“心里清楚规则就好，为什么要说出来，难道还指望这些人感谢你吗？”
“不会的，他们只会怪你，巴不得让你去死，这就是人性的恶。”
夏沫面对歇斯底里的女孩，神色并无波澜。
这座神迹，会随着他们的死亡，不断出现新规则。
即便是他，也不能百分百掌握。
显然，琉璃在刻意限制他的能力。
你不是能知晓规则吗，好，那我就让规则不断增加变换，看你怎么预判？
琉璃制造出如此严苛的神迹，无非想通过绝境，逼出人性内的恶。
目前看来，琉璃成功了。
“你到底帮不帮我？”
女孩双目血红，看夏沫的眼神，好像溺水者在看最后一根稻草，但这根稻草固执的不肯靠近。
“我知道我不剩多少时间了，要是我死了，我的血会把你的沙塔污染，你也别想好过。”
“你奶奶的，赶紧滚，要死死远点，不然老子开枪崩了你！”
夏沫身后，死神忍不住了，从怀中摸出一把破旧的左轮手枪，对准苍老的女孩。
此刻的女孩表情狰狞，加上满脸褶皱，不像个人，倒像个可怖的怪兽。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夏沫？”
在琉璃宣布规则后，死神心里曾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杀光这里的人，只留下一百个。
哪怕这里有几千人，但都是普通人，不可能是他们这群巡猎者的对手。
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白玉京巡猎者的身份以及他内心的良知，不允许他这么做。
琉璃规定了一百个名额，他实力比这些人强，而且运气好，认识夏沫，活下来是应该的。
就像遭遇地震，有的人运气好，住的楼层低，有人身强体壮，躲过一劫。
这是天灾。
大家控制不了，只能接受。
如果他出手，就变成了人祸。
只是此刻，看着眼前这个不断道德绑架，甚至威胁夏沫的女孩。
死神心头涌起一股莫名怒火。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动手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