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贷款办厂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又是一年春季的到来，孙耀金的第三个孩子也降临了，是个女孩，起名孙梦莹；孩子出生，玲珑剔透，很是漂亮；同时，一份超生的材料也递到了教育局，教育局响应国家计划生育的政策，也是从重处理，一撸到底，孙耀金上完最后一课，也结束了自己的教育生涯。很多年以后，他遇到退休的教育局的工作人员才知道，那份材料出自马秀兰之手。除了教育局的处分，村里也有处罚，支书都换好几次了，新上任的书记是陈家，跟自己也就是个乡亲名分，没有过多的交际，所以也是按照国家政策进行了处罚，超生的孩子不能分地，村里管这种孩子叫黑人。也正是这个时候，国家改革开放的力度也越来越大，红军和大勇承包了原来的供销社，名字也不叫供销社了，叫“红勇烟酒店”。村里的年轻人们也都活泛了起来，有的人合伙承包了孙耀金家后面的果园，有的人承包了村里的自留地种庄稼，张秀丽结婚后，家里的生意也做的越来越大，老二也算了股份，跟他妹夫的同学两人半年换一次，一个在北方一个去南方。后来红军和大勇又分开，红军要办罐头厂，大勇觉得风险太大没入股，红军一个从信用社贷了款，在村里之前做草柳编的地方开了个罐头厂，有桃罐头，梨罐头，核桃罐头等等，上了设备，花了不少钱，原材料就用本村的果园下来的果实，干的风生水起。

    孙耀金自从回到家中后，除了在地里干农活，就是在家里看孩子，时间长了，觉得自己干啥都提不起劲来；晚上，村里广播，让他去接电话，接了电话是英子打来的，说父亲因癌症去世了。孙耀金跟父母说了一声，老二不在家，父母身体也是越来越差，他就代表全家去了一趟。等到站后，一个陌生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自己名字，走近了说起来才知道是英子的丈夫，孙耀金也是姐夫姐夫的叫着。出了站不远的路边停着一辆车，孙耀金跟着一起上了车，这也是第一次坐这么高级的小轿车，一时间让他对这个姐夫刮目相看。到了家里，英子哭成了泪人，看到孙耀金后扑到怀里哭的很伤心；孙耀金跟英子的父亲鞠躬后，跟英子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自己来了，带来了家人的问候，英子也表示理解；孙耀金跟着英子把父亲送到火葬场，随后到老家下了葬，事情结束后已经很晚了，回到市里英子的丈夫已经给孙耀金联系好了招待所，孙耀金也就住下了。第二天天一亮，孙耀金洗漱完毕准备离开，想着跟英子打个招呼就回家了，结果正收拾的时候，英子和她爱人来招待所看他。“金子，这是姐夫，叫陈建设，你们都认识了，我就不多说了；我跟你姐夫说了，你就是我亲弟弟，你父母对我有恩，家里有啥事了得跟姐说，要多联系，姐现在就你阿姨一个家人了，我把你们也看成家人，所以有啥事也不能客气；我毕业好几年了，现在在外贸上班，你姐夫在轻工业厅，大小是个官；我公公婆婆早年吃了几年苦，又赶上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返城后虽说国家对他们挺好，在省里干了几年，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了，现在在干休所修养，我们家就我们两人，你家里要没啥事就多住几天，陪陪姐。”英子说完就从孙耀金手里拿行李，孙耀金又拽了回去；“姐，姐夫，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家里一摊子事呢，马俊梅一个人忙不过来，地里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去晚了真不行，以后吧，有机会我们一家来看您和姐夫。”“你忙啥呀，姐虽然不在村里了，但是还是很关注家里的事的，你工作都没了，天天在家就准备这样干一辈子农民啦？现在国家改革开放，政策多好呀，很多年轻人都享受到了政策的红利，你就不想努力一把，现在南方都有特区了，自从改革开放以来，现在可以说，之前的想法现在好多都实现了，我认为你是有能力的人；即使不做教师，在其他的行业，也一定有你的立足之地；我听说老二就干的挺好，你要有什么想法，姐想帮帮你，你姐夫现在好在是个小领导，帮不上大忙还帮不上小忙吗；如果你还想当老师，让你姐夫问问，现在学校还是很缺人的，当不了正式的，临时的应该可以办的，对吧？”然后看着自己的丈夫，陈建设说：“应该可以，我认识个教育局的领导，跟下面打个招呼，应该问题不大。”孙耀金看了看英子和她爱人说：“算了，这托人托关系的，不好，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找个出路，现在村里我们一起长大的发小，都在办工厂，也曾找到过我，问我要不要入股，我对那些不敢兴趣，再个也没钱都回绝了，但是他们做的那些事我是支持的，也看好他们做的事情。”英子笑了笑说：“我说嘛，你也不是那闲的下来的人，你对做生意感兴趣呀，我就说，你有想法就跟我说，现在国家政策好，鼓励贷款，不过你要贷款，还是要想清楚的，这钱做生意搞不好会赔的，那将来压力可就大了。”“姐，这个我清楚，我就是有这么个想法，具体做啥我也没想好，出门少，也没见过世面，一直也没遇上感觉合适的。”孙耀金说完，英子接过来说：“你这么一说，我这里有个事，正在做试点，可以供你参考一下；现在你姐夫他们跟国外在做加工订单，他们单位把这事派到了我们单位，现在已经设了总厂，负责回收，就是地毯厂；现在有几个地方正在做试点，我看着还行，大概流程就是你要找个地方按照要求盖个厂房，不用购买设备，所以投资不算大，主要投资在原材料上，就是要从总厂这边进购毛线，然后靠人工制成地毯，做成成品后总厂回收，你要觉得可以，我带你去看看。”

    孙耀金一听，这个好呀，不用发愁销路的事情，就是做加工，赚取加工费，风险应该很小；于是，三个人吃完午饭，一起到了试点厂去参观；去的工厂靠近涿州的一个村庄，周边都是桃树，据说是村里以前放拖拉机和农具的地方，稍加改动了一下，进入车间，十几个人做成一排，每人手里有一把小刀正在工作，随着织成的地毯不断升高自己的作位，上面横着一条大梁，上面围满了尼龙线，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条毛线在这些尼龙线里面来回穿梭，再用小刀割断，来回反复，直到达到总厂的规格。旁边有位年轻的姑娘，听英子说是厂子请来的师傅，这个地毯做成成品要分正品和次品，正品就出口了，次品要返回来修改或者国内自销，但价格差很多。厂子则围着一张桌子绘制图纸，所以干这个还要有一定的绘画基础，除了总厂给的图纸，请来的师傅和厂子也可以自己绘制，经总厂跟轻工业厅协商后也可以使用，图案有很多可供选择，总之，只要总厂那通过了，交完货就给钱。孙耀金看的很细，觉得应该没问题，可以试一试；参观完后回到英子家里，把自己的想法跟英子两口子说了说，英子也表示支持他，钱的来源，英子借给他一部分，其他的要去贷款。说干就干，英子请了假跟孙耀金一起回家，让陈建设托熟人跟那边的信用社打了招呼，信用社一听有人贷款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等有人对接。孙耀金和英子回去后跟马俊梅一起商量了具体的计划，村里之前放拖拉机的地方也是闲置，决定跟村委会承包下来，也按照考察的厂子那样改动一下，先弄一两个车间，以后如果挣钱，在西边还可以再盖；英子帮孙耀金负责联系信用社，有陈建设的关系也没说担保的事，经过自己测算，用的钱除了英子的借款也就需要一两万元就可以了，那会儿这点钱可是大钱了，那会儿村里讲万元户，那就了不得。很快手续办完了以后，钱有一周就下来了，英子返回去负责总厂跟孙耀金签回购合同的事宜，也把孙耀金的厂做成了试点；试点是有保障的，就是说假如哪天量大了会以试点厂优先回购，以及优先使用新图纸，优先派人指导等规定进行一一落实；另外英子从总厂那选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师傅，给孙耀金做技术支持，不过工资会稍微高一些，但是，有师傅在，出的正品多次品少，是赚钱的保障。

    孙耀金的钱都到位了，正好在英子联系其他事情的时间，找村委会签了承包协议，购买了几条大梁，又找了盖房的师傅们按照要求改了车间，做了车间的大概轮廓；等总厂的师傅来了以后，按照师傅的指导，把大梁安好，清理了地面，师傅们再把围墙砌好，装上大门，地毯厂就这样落成了；孙耀金从村里招了二十来个年轻的姑娘作为员工，等到开业当天，英子，信用社的行长，村委会的干部以及总厂的领导都来祝贺剪彩。孙耀金的地毯厂就这样开起来了，红军和大勇也来祝贺，送了牌匾，放了鞭炮，红军生意做的不错，买了一辆二手的吉普车也开了过来撑门面；工厂正式开始生产，红军跟孙耀金开上吉普车从总厂拉回来满满一车的毛线，各种颜色都有，还有总厂给试点厂发的新图纸，马俊梅就负责图纸；请来的师傅，开始对二十几名员工进行培训，孙耀金按照师傅的指导找来几个小伙子把线一圈一圈的从大梁上绕过来，基础搭好了，员工们开始工作，请来的师傅很负责，每一位员工都亲自指导，尤其手法，搞不好会受伤的；前期因为大家都还不熟，所以慢是一定的，再个就是让孙耀金做好第一个产品出次品的准备；孙耀金和马俊梅每天忙的团团转，但是心里很高兴，两个人换着，一个顾家里一个顾厂子；孩子放学了家里没人，直接去工厂，马俊梅的二妹和三妹没工作，也交到了工厂学习，学习的同时帮忙换着照看孩子；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经过一个月的磨合，工厂终于进入正轨，第一件合格的正品地毯制成了；按照师傅的眼力断定是正品，孙耀金也不敢大意，专门从总厂的人过来查看，经总厂的人确认是正品后才放心；于是第一件产品也正式交到总厂，总厂给孙耀金一个不错的价格，晚上自己算了一下成本，利润还是很可观的，就是时间有点长；孙耀金认为还是员工不自信，再个就是吃大锅饭，有个别的没有尽力，所以决定开始做绩效工资，干得多赚的多；经跟师傅商量后，师傅也给出了可行的方案，以后的日子里员工的热情也是越来越高；为了鼓励大家好好干，再个都是年轻人，那个年代流行歌曲也潮流了起来，孙耀金花钱买了双卡录音机和磁带，很远就能听到厂里的歌声；为了方便与总厂和英子沟通，还安装了电话，总厂对孙耀金的厂子十分满意，决定提高价格和收购量；孙耀金为了扩大生产，在西边又盖了三个车间，招了人，在一两年的时间里，厂子的员工规模最多的时候已经有百人之多；两口子也越来越忙，地里庄稼也顾不上来，草比庄稼还高，果树结的果也都很小；孩子们每天上学也没人做饭了，都是在大街上买根油条，在上学的路上边走边吃。

    孙耀金的工厂开的很稳定，生意也是越来越好，把英子钱提前还了，还多给了两千算作利息，秋天，全家去了英子家，买了很多礼物，去探望了英子的母亲；回家后，跟员工说，如果月底大家超额完成任务，准备带大家去旅游，如果保证八成以上是正品，每年都带大家去旅游；他说到做到，当年就带大家去了北京，去天安门看了升国旗，去了毛主席纪念馆，去了故宫，颐和园，军事博物馆，爬了长城。回到家，员工的工作热情也越来越高，工厂也是源源不断的将生产的地毯交到总厂。村里的人各个都很羡慕他家，一说就是，村里又多一个万元户，现在的年轻人可真能干。红军的罐头厂慢慢开始滞销，但是他头脑灵活，当时流行香槟，用的设备基本都一样，就是瓶不一样了，学习了配方，工厂又开始有了生机；日子都好了，几个发小也开始组织聚会，一是联络感情，二是学习做生意的经验；随着工厂的名头越来越大，周边除了孙耀金一家工厂，其他村里也开始生产地毯，几个厂子互相合作，也互相汲取经验。孙耀金赶上政策的红利，属实赚到了一部分钱，但是，他赚取的利润慢慢变得很低；再个就是他赚的钱，基本都没攒住，一部分为了扩大生产，继续投资了，另一小部分贴补家用，买了电视机，买了自行车等当时比较赶时髦的大件，还有一部分孝敬了父母和孩子的身上；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总厂慢慢的回款越来越慢，造成积压太多，工厂那么多人工资到月就得开，人也不能闲下来，他还要从总厂进原材料，流动资金越来越紧张；英子的意思是，国家政策没有问题，也没有调的意思，让自己的爱人打听了一下，应该是与国际关系有关系，总体看还算平稳，不行就先放假，等总厂的钱回了以后再开工，这样保险；孙耀金觉得国家政策既然平稳，大的方向上应该没啥问题，没事了在家也经常开始看新闻，关注国内外的政策和国际关系；又找红军和几个同行商量了一下，大家觉得放假不太好，现在的人都是人精，如果是欠薪放假，大多数员工会多想，多多少少也能了解点信息，以后形势好了还好，如果持续的时间长，该不干了；一起来挤兑，风险较大，所以大家商量一起度过难关，就是共同贷款，根据每个人的规模统一贷款，然后降低产量，多跟总厂沟通，多汇报现在下面加工厂的难处，时间长了会拖死的；孙耀金的厂子是本地最大的地毯厂，所以他用到的钱也是最多的，所以发起贷款的发起人也是他，红军的厂子也不乐观，尤其他做的产品有季节性，他需要挺到下一个旺季，所以也加入了贷款人的行列；都说做生意，撑死胆大的，吓死胆小的，孙耀金又贷了5万左右，其他同行有1万的，有2万的，红军因为他的设备和工人及原材料都需要钱来维持，用的钱比较多，后又跟孙耀金分开单独贷了50万；红军的贷款属实吓到了所有人，他拿自己的厂子做了抵押，再加上几个厂子的担保，不然也贷不下那么多钱，但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才发现，红军才是那个会做生意的，贷得多，也就意味着他有大量的钱来周转，也是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