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夕
陈云彦一口气将昨日立誓大典的事情说完了,急着找到度过此次危机的办法。
吕松山陷入无言的困惑中,显然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事情。
以往,拥有血脉之力的家族,虽然幼年期就能觉醒刃灵的感知力,甚至体现出血脉之力的具现。
比如炎寒两大家族,一个是四季薄衣,一个是四季棉衣。
但从未听过,有人可以与祖先刃灵沟通的传闻。
更何况,陈云彦提及家谱中,根本没有三品以上修为的大人物存在。
何来的血脉之力?
即使真有,也不可能其他陈家人都没有遗传到血脉,就陈云彦忽然获得了?
再说了,堂弟天赋过人,连他都没有继承到血脉之力,何况是十二年才立誓的陈云彦。
头疼…想不明白。
等一下!
陈云彦脑子穿过一道闪电!
忽然茅塞顿开,浑身鸡皮疙瘩立起。
他想起了昨日刃叔说过的一句话,具体是什么记不清了。
但大致意思不会忘记,说的是:有我在,其它刃灵哪里敢回应你?
对,就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或许自己早就能够立誓了!
就是因为刃叔的存在,导致其他刃灵不敢有所回应。
导致所有人都以为,陈云彦是个无法立誓的庸才。
昨日注意力全在立誓上,忽略了这个重要的信息。
现在回想起来,头皮发麻。
为什么一个陌生的刃灵,要寄宿在我身上?
而且很大可能上,早就附身了。
不然怎会一直无法立誓?
刃叔误我!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无法判断的因素上面。”
吕松山沉言:“坐好了,我现在教你,如何调动体内灵力,催动符箓自燃。”
立誓之后的刃修,已经完全具备调动灵力的能力。
只不过体内灵力浅薄,无法驱动深奥的法术。
但燃烧符箓,只需要一点点灵力就足够了。
就像打火机就能燃烧纸张,而结实的木头,你烧到火机融化,也难以烧着。
灵力就如同火焰。
见陈云彦点头,吕松山蹙眉叮嘱道:“先把符箓收好,不要拿出来练手。”
万一烧了就死翘翘了,我就这一张…吕松山监督着少年,将符箓收好,眼神才松懈下来。
“在你眼中,我那么傻?我又不是我堂弟!”
陈云彦嘴上反抗,动作还是乖乖收好了符箓,这是他的救命稻草啊!
…
陈府。
嘁——!
堂弟陈煦安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多年习武,虽然在武道上的天资比不过堂哥,但可不代表他武道平庸。
和别人比,绝对是属于上等天资。
只不过是堂哥的武道天资太拔尖儿了…
呵,贫瘠庸俗的武夫,只会卖弄蛮力罢了…陈煦安不自觉的挺直腰杆,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立誓境的修炼。
想要早日摆脱笼罩在自己心里的阴影,这个阴影叫“堂哥”。
屋内,陈煦安的母亲,也就是陈云彦的二婶,在屋内对儿子叮嘱道:
“安儿,刚才你是不是打喷嚏了,春末气温多变,注意些衣服。”
陈煦安目光转为温柔,对屋内的母亲回应道:“知道了,娘。”
堂哥从小没见过亲娘,而陈煦安从小就在娘亲宠爱的怀抱里成长。
这自然成为了他儿时炫耀的手段之一。
每每打不过堂哥,他就会在堂哥面前将话题引到亲娘的身上。
当然,最后换来了堂哥陈云彦,更深层的“关爱”。
几次鼻青脸肿后,就不敢再提了。
陈煦安望了一眼天色,心里惦记,也不知父亲和大伯,他们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难道真的和堂哥说的那样,妖兽与鬼邪三日后袭京?
一直活在骨牌的保护下,大多数人从未真的直面过鬼邪。
也因为护城结界,妖兽难以危害百姓。
所以大部分人,都只知道这两种生物的存在,听的都是传说故事,心中畏惧,却也不会日日担忧处境。
现在陈煦安知道了三日后的袭京大事,心中不可避免的生出惶恐。
他天资再高,也不过是个立誓之境。
纯靠武道手段,难以杀死敢来袭城的妖兽。
更无法对付鬼邪。
想要有击杀鬼邪的手段,至少也要七品修为。
陈煦安想到这里,心情愈发沉重。
不知道堂哥,是不是和我一样不安…
院子外忽传来下人呼喊的声音,“小姐——小姐,你慢点!那是祖上的古刀,别玩了,快放回去吧。”
在刀神名声狼藉之后,刀修也从一定程度上蒙羞,很多人甚至融祖刀,弃如敝履,祖刀地位一落千丈。
陈府也是如此,只供奉祖剑,不然祖刀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拿出来溜。
陈煦安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正好看见一道橙黄黄的倩影,掠过二堂的院门。
他多年习武,目力超过凡人,认出了倩影是姓林的表妹,林婉儿。
陈煦安嗤之以鼻,疯丫头,多少岁了,还这般幼稚。
提起一杯茶,淡香沁鼻,正要送入口中,陈煦安忽地一愣,“不对啊,祖上留下来的偃月刀,重达两百一十五斤,这疯丫头怎么提得起?”
还…还是提着跑?
表妹今年…十…六?
陈煦安心情凌乱,合着后辈血脉之中,就属我武道资质最差了吗…
不对,还有一个三弟,那小子啥也不会,送到书院去啃书,想来是修行天资最差了。
宽慰了心情,他嘴角向一边咧了咧,呵,武夫…呵,书呆…呵,蛮妮。
这一家都什么人儿啊,唉…陈煦安将香茗一饮而尽。
…
天色渐晚,天际上披着一片如海潮般的赤霞。
城中刃卫已经在街道上催赶百姓回家。
陈长山与陈天海,从内城的镇鬼司回来,面色黯淡。
显然镇鬼司的那群咒术师,没有把这两人的报信放在心上。
在咒术师眼里,他们的护城结界无懈可击。
粗鄙的妖蛮子想要破结界?
谈何容易!
特别是在镇鬼司问及,“如何得知此消息的时候”,陈家两当家更是面臊,不知如何解释。
只能说是自己从鬼邪口中套出来的秘密。
鬼邪惑言,说什么你都信?
镇鬼司的咒术师,以办公为由,口头上答应会注意,然后就打发了两人。
二叔陈天海,也感觉很荒唐,传达一个少年的梦呓,很荒唐。
尤其是现在,从镇鬼司出来,更是认为这两父子脑子抽了,自己完全是被迫营业。
想想刚才镇鬼司那群自视清高的咒术师,看自己与陈长山的眼神,太丢人了。
“陈长山你啊,就是太相…”
陈天海不吐不快,但还没说完,就看见陈长山有意加快了脚步。
“信你…儿子…”
最后几个字愣愣吐出。
陈长山脚力惊人,两息就走到了正常音量无法传到的距离。
过了些时辰,夜幕如期而至。
整座城,再无寻常百姓,只剩下四刃军在街道上巡逻。
陈府。
陈云彦坐在琉璃窗前,点燃一根油烛。
泛黄的烛火静谧燃烧,撑起了窗前的一小片天地。
陈云彦盯着屋内的铜漏,在机械的滴答水声中,上面的浮尺缓慢的上升。
“差不多应该要来了。”
这些日子里,陈云彦摸清了那个女邪物的行动时间。
戌时一到,女邪物必然现身。
果不其然,铜漏上浮尺的刻度,对准了戌时。
房内气温骤降,比往日都要阴森的多。
这女邪物,想来是已经摊牌了,不装别人老母了,所以不再掩盖气息。
琉璃窗前,浮现出一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