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二）
“客官是打尖还是”
“两间上房。”
店小二接住男子递给他的大银锭，嘴角乐开了花，这样出手阔绰的客人，不是常常能见到的。
于是立刻又更加热情的说，“本店有冰粉，冰冰凉凉的，小孩子们最喜欢吃了。”
此刻夏日炎炎，冰凉的冰粉能够消解不少的暑气，红糖淋上去甜丝丝的，小孩子吃来都说好吃。
店小二嘴角咧开，“小的送客官一份吧！”
说罢，也不等男子回复就着急忙慌的往后厨去取冰粉了。
小女孩拽了拽身侧男子的下摆，男子蹲下身。
“我没嗦我要呲。”小女孩童音尚且稚嫩，她约莫五六岁，正是换牙的时期，说话都还漏风。
说完，就伸出小手捂住嘴，像是不喜欢自己这样吐字不准。
男子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修长的骨节在小女孩乌黑的长发上缓缓滑动。
“没关系，你还没有吃过冰粉吧？尝尝看喜不喜欢吃？不喜欢不吃就是了。”男子找了张空着人的桌子，随即把小女孩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客官放心，小孩子都爱吃本店的冰粉！”店小二这时正巧端着冰粉就上来了。
等到冰粉上桌，小女孩明显好奇。
那碗里有碎冰混着透明的冰粉不说，还有各种瓜果的果肉被切碎撒在里面，最后淋上一圈红糖，凉爽的气息在这夏日炎炎里，格外的诱人。
小女孩拿起木勺放在口中吃了一口。
好吃。
小女孩明显的双眼一亮，随后手上动作不停。
店小二就知道没有小孩子不爱吃这个。
男子见状，又给了店小二三块块银锭。
“你们店里还有什么小孩子爱吃的小食吗？我们会在这里休息一日，你到时候都上上来吧。”男子轻声说。
店小二心想一碗不值什么钱的冰粉就换来这么大方的打赏，果然还是他有眼力见！
“好嘞客官！”
小女孩专心致志的吃着碗中的食物，男子看着看着眼里不禁流出些许自责，“是我疏忽了，平时忙着其他事情了，忽略了关心你。”
都不知道小孩子们爱吃什么。
小女孩一口咬住勺子，一边看男子，“没似没似，我就似喜欢跟着爹爹流浪！”
男子眼底柔和下来，不过他还是纠正小女孩的话道，“我们这不叫流浪。”
“可素，我听嗦，没有家的人，就似流浪？”小女孩眼里装满了天真烂漫的疑问。
男子顿了顿，“我们有家。”
小女孩咬着勺子摇摇头，“才没有。爹爹和我，只有两个人，家，应该有三个人！”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男子面上一笑，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他垂首，目光在小女孩的眉眼上流转。
即使年纪还小，但是不难看出将来的模样。
和她一样的浓艳旖丽。
看来看去，好像只有嘴巴和鼻子比较像自己。
男子不小心又看得出神，直到听到木勺敲打空碗的声音才回神。
“爹爹又出神了。”小女孩稚嫩的说，“爹爹每次看我的脸都会走神。”
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向男子强调暗示什么。
男子头疼的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孩子古灵精怪的小心思些，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我们不是在流浪，我们是在做正事。”男子继续先前的话说。
“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一边做正事一边去找娘亲？”小女孩终于说出口了，一说出来，就抑制不住的向男子撒娇道，“爹爹，我们去找娘亲吧，好不好～”
是他不想去找吗？
有郁念欢在，他都进不去南疆腹地，更别提靠近蜃宫了。
说起郁念欢，就忍不住郁闷。
她不是明明说好了想补偿他吗，那难道不应该是听他的话吗？！
小女孩继续撒娇道，“绝医谷的谷主每年都给我送生辰礼物，可见娘亲肯定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男子很想说一句，舍不舍得你我不知道，但是她应该是舍得我的。
“撒娇没用。”男子制止了小女孩的撒娇，“你说了你要学着独立，所以我今日定的是两间房。现在天都已经黑了，你是不是该自己回房间洗漱准备睡觉了？”
小女孩失落的拉长了声音。
男子一点不吃她这套，牵着小女孩的手，就看着小女孩自己进了房间，然后亲手关上了门。
小女孩趴在门口的门缝上，确定男子已经走远后，自己跑回房间深处，然后伸手打开窗扉，一脚跨上去，利落的从二楼跳下去！
稳稳的落地之后，小女孩立刻撒开丫子跑。
不是，今天白天对她“啧”的那个小屁孩，你完蛋了！
夏日的夜晚众人都喜欢出来乘凉，所以即使此刻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去，街上也还有不少的人。
小女孩抹出一点铜钱，向街边的商贩随手买了方巾。
将方巾系在脸上，露出一双比孩子多一点沉稳的双眼。
她混在夜色与屋檐的阴影中，顺着墙根就在众人面前悄无声息的隐匿去了踪迹。
“二蛋是吧？”小女孩骤然出声，明显吓了二蛋一大跳。
二蛋看着遮住脸和自己明显差不多高的小女孩，一时之间有点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忘你白天啧我了？”小女孩双眼一眯，明明在男子面前还说话漏风，此刻说话却十分的流利。
二蛋还是懵懂的眨了眨眼睛，他啧人就是个习惯，他还真没什么印象这个女孩是谁了。
“今日下午，我在槐树下买了个豆腐包子，你在旁边啧了一声。”小女孩说话越发的冷凝，她这个人心眼子小，睚眦必报。惹到她，算是二蛋踢到铁板了！
二蛋还是没什么印象，毕竟，他每天都在槐树下玩，每天都在啧人。
小女孩见实在是无法让二蛋唤起丁点儿印象，索性也不再执着这件事。
敢啧她，她让他今后啧不出来！
“啪——！”
响亮的耳光在空荡的街巷上空回响了许久。
二蛋愣了一瞬间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随后，小女孩听到了身后二蛋响亮的哭声。
小女孩正暗自得意呢，下一刻就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
淡雅的花香阵阵围绕着小女孩，这心旷神怡的气味让小女孩有一瞬间的晃神。
随后，小女孩就听到一道淡淡轻笑的女声道，“逃跑不知道看路的吗？”
小女孩抬头，一眼就撞进了女子满是笑意的眉眼。
这眉眼，怎么看着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