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三）

    这一幕被郁念白他们看在眼里。

    这样温情脉脉的画面，里面却有一个十几年前双手染血的人。

    看得人讽刺。

    君怀渊则有一瞬间的恍惚，记忆里不多的父母相处画面，好似就是刚刚他们那样。

    互相关心着对方，恩爱不疑的模样。

    如果，父亲母亲还在的话，应该也是他们这副模样吧。

    即使他们不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也好过躺在冰棺里长眠。

    君怀渊看了一眼底下缓慢移动的油纸伞，伞下男子与女子的衣摆时不时触碰在一起，好不缠绵。

    细雨绵绵，雨声为乐，伞下又是心爱之人在侧，怎么不算一场佳话。

    可惜，因果有轮回，当初做错的事，如今自然要偿还。

    君怀渊没有打破这温馨的氛围，他只看着二人走回屋门口，然后收了伞进屋。

    “我们不要打扰他妻子。”君怀渊开口说。

    郁念欢点点头。

    她不太能懂其中情感，也不想去懂，她只需要听郁念白和君怀渊的话就好了。

    郁念白则是摸出一根细香，“燃了它，能让人沉睡过去。”

    陆金水将湿了的伞重新撑开放好在地上，这样能让伞干的快一些。

    “早些睡吧。”女子柔柔的说，“夜深了，你也该多照顾照顾自己的身体。”

    女子的声音里不免有着浓厚的担忧。

    自打十几年前陆金水练功出了岔子，这么多年来，他的武功再也没有长进一步，连带着身体也不好了起来。

    奈何这事算是陆金水的伤心事，女子也不好说的太明显，免得旧事重提，徒留伤感。

    陆金水偏过身，似是在关上漏风飘雨的木窗，他末了笑说道，“好。”

    “熄灯吧。”

    屋内的灯火暗下来，烛火的烟蜿蜒展开，层层飘然。

    绵绵的细雨不知何时开始转大，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向地面，水珠炸开的花绽放在来不及排走的积水面上。

    烛火熄灭的烟混着窗外飘进的淡淡烟香，交织在屋内。

    一脚踏入水面，将水面炸开。

    破坏了叮铃铃的雨水落声。

    来人不曾执伞，倾盆的大雨瓢泼在他一人身上。

    一刹那的电闪雷鸣，极白的光亮锋锐地划破夜幕的深沉。

    陆金水看着三人，白光下，他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平静与复杂。

    平静的好似今夜之事，他早有预料。

    复杂的好似他深受挣扎，在水火之中煎熬、摇摆。

    “飒——”

    长剑出鞘，冰凉的夜雨被剑刃劈开，好似生生割开了雨幕。

    陆金水看着握着长剑的人，那人身量修长，在深沉的黑夜里，模糊的雨水里，依旧能窥见他的身影。

    那一手的起式，让陆金水有一瞬间的恍惚。

    依稀记得，那一年好像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那一夜好像也是这样的深沉如墨。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叠，陆金水握紧了拳头。

    他的目光移动，看见郁念白时，有些忍不住的闭了闭眼，那人身边有个和他一样傻的女子。

    目光再度移动，等到看见郁念欢时，陆金水眼睛不能再平静了。

    这一幕和当年何其相似。

    甚至于郁念欢的容颜，至今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