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共同生病的清晨
说来惭愧，不过再怎么惭愧也得说出口，不这样的话人类是无法向前的——又把像样又帅气的话说出来了。
再怎么惭愧也得大摇大摆地把帅气的话说出口，这也是一种美学。
那么话说回来——自己的弱鸡体质甚至连一次倾盆大雨都经受不住，健康指数远低于普通高中生，真的说来惭愧。
在晨光熹微之际欣欣然睁开眼，白夜就觉得身体比以往沉重了些，发软的脚跟像是被池塘里的水草捞住一样，喉咙深处貌似被人硬塞了一株辣椒进去。
沉甸甸又火辣辣，根本不给人过于轻松的喘息机会。
把手背贴在额头上，根本感受不出什么明显的温差变化，如果有烧的话大概也是低温一类的，总之不是很严重。
想想也挺正常的，毕竟做晚饭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征兆了。
“大概是感冒了吧？不过真弱啊我。”
如此嘟囔了一句，白夜把视线移动到床铺的另外一边，还在沉睡的少女如同睡美人一样安然地闭着双眼，宽松的睡衣上盖着薄薄的被子，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这么信任他反而很有压力啊，做绅士君子之流果然才是最为困难的事情。
伸手拨开垂落至鼻尖的发丝，橘的鼻息轻轻拍打在指尖，带着微微升腾的热意一起。
“……感觉有点烫啊。”
说的当然不是白夜的体感温度，他重复着在自己额头做过一次的测温动作，把手背贴在她光洁的脑门上，另一只按在自己的头上——
“比想象中的还要烫啊，不会是发烧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昨晚的事情应该像梦境一般荡然无存，不留下痕迹，悄悄怀疑着自己的记忆。
遗憾的是，现实里并不存在这样的选项，共同经历大雨的两人，也戏剧性地全军覆没，共同拜倒在不知种类的病菌之下，成功在物理层面破了防。
“难不成感冒是橘传染给我的吗？也有这种类型的相互成就啊……”
感慨着莫名其妙的事情，白夜悄悄地从床上起身，想象着自己同猫一样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床上的睡美人还需要休息，如果没有发出声音那就太好了。
今天大概没办法去学校了，总之先给晶子老师打电话请假，然后再是洗漱，趁着这个时间再用电饭煲煮些白粥……
还好他的身体只是有点难受的程度，稍微忍受一下不至于影响日常的活动。
还好昨晚没有急着离开，没把橘一个人留在这里，那孩子没办法在这种情况照顾自己吧。
虽然只是像掷骰子一样的随机结果，不过有这样不好不坏的展开，算是不错了吧？
抚平衬衫上的褶痕，再把起床后一系列仪容仪表的打理完成，白夜自然而然地围上围裙，在杂物柜里翻出口罩，又带着挑剔的眼光环视着客厅。
“奇怪，难不成我已经彻底代入进男仆的角色了吗？明明没有人给我发工资来着的……”
自顾自地言语，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半分，清洗厨具还有滔米，又在医用箱里搜罗出阿司匹林……
说不定他就是那样的家伙，一面不停地抱怨，一面又把事情完成。
难不成真像那只仓鼠说的那样，自己其实是个超别扭的傲娇吗？
这种事情还是别去思考为好。
……
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卧室里响起有些拖沓缓慢的声响，房门被少女轻轻推开。
实际上橘已经醒了一段时间了，不过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劲，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发烧了，可是体感的温度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醒来的时候，床铺的边上已经没有了白夜的身影。
毕竟是普通的工作日，他大概已经在班级里听讲了，虽扰想象不到白君认真学习的样子，不过浑水摸鱼的片段倒是能轻易地浮现在眼前。
肯定是一脸的困倦和不耐，一面悄悄和小阳聊着天，一面又翻看着新借来的文库书。
哪怕只是想象，也能让她不自觉地翘起嘴角，不过心底的某个角落也变得空落落了。
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淋雨生病还把最后一个那些起床欲望给消磨殆尽。
要不然干脆就不起来了吧？
就这么懒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和昏昏沉沉的脑袋一起下降到未知的地方，睡个昏天黑地。
可转眼又埋怨起自己没有早点起来，没有跟白君道一声“早安”，也没有说一句“一路顺风”。
“可要是早点醒过来的话，白君会担心的吧？这样想的话，果然还是现在醒过来比较好呢，只是有点遗憾而已。”
只是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到，所以有些惋惜罢了，只是这样。
匆匆收拾了一下床位，又在衣柜里拿出常规的服饰，有些凌乱的头发绕着脑袋的四周翘起，像是一根根立起来的角。
不过也在家里也没关系吧，只要在白君回来之前梳妆打扮一番，余下的时间里懒懒散散的也没什么关系。
“现在的我可是病人呀，本来连床都不应该下来的。”像这样给自己找了像模像样的借口。
有些厚重还夹杂着雨水气味的房门被橘缓缓推开，眯着眼的女孩看到了预料之外的光景。
错落有致的轻盈光线透过细密的纱窗洒落斑痕，没戴眼镜的男孩正坐在沙发上翻着书，细长的手指停顿在书页上，像是雨后的蝴蝶停在叶的边角。
地板正掀起一股潮湿干净的味道，像是被清洗过，昨晚没兜住雨水的伞收起在玄关的墙角，房间里被阴影和光亮分割——
抬起头的橘呆呆站在原地，穷尽脑海里的词汇也没想起合适的词语。
那并不是某种心情，不是惊喜或者诧异，是恰如其分的，脑海里兀自浮现出“啊，白君就是这样的人呢”的感叹，带着一长串意犹未尽的省略，安放上自然合适的词语。
沙发上的白夜自然地合上书，明快地朝着走出房间的橘招了招手。
“哟！早上好啊，睡了挺长时间呢，身体好点了吗？”
“白君……为什么还在这里？今天不是周末吧？”
“这种小事请假就好了，可不能把发烧的家伙一个人留在家里，而且我也有点感冒了。”
自然而然地朝着橘走近，又自然而然地把手背搭在了她的脑袋上：“果然有点发烧了啊，总之先喝点粥吧，我做成甜口的了，感觉更容易入口一点。”
“……嗯。”
“吃完饭记得吃药，我姑且把冰凉贴之类的给拿出来了，午饭的时间也会往后调一点，总之吃完先回去睡个回笼觉再说……”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橘想不出一个问题，只能默默听着，只是脑海里盘旋着复数个好奇。
白君是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她发烧的？明明也生病了，又在她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
她很好奇，想多一点、再多一点地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