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那个雨夜
窗外的雨依旧像玻璃弹珠拍打在地，沙发上旷日持久的也到摇摇摆摆收尾的时候呢。
就局势而言，橘小姐大幅度领先，拼死不从的白夜同学依旧是一副好搞定的样子，要用坚持着最后阶段的抵抗。
话说他什么时候变成班上第三漂亮的美人了，看起来就是一副好搞定的样子。
“……橘小姐。”白夜双目含情，满怀希冀。
“嗯？怎么了白君，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呢。”
“在鄙人浅陋的印象里，你该是那种更加随意的性格才对，在睡觉这种小问题上争论不休是不是有违你的设定了？”
“人是无法被轻易定义的物种哦？不然人类的趣味性就要大打折扣了——这是白君你的原话吧？”
“……无法辩驳。”
引用未来名人的经典名句，而且还是回旋镖模式，简直无懈可击。
“好吧，我投降，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再计较这种小事反而没有意义！”
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悲壮神情，白夜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节操什么的一百日元打包卖了吧，一起睡就一起睡！直接来罢，大小姐，it’s time to go to bed！”
“为什么白君反倒摆出了一副吃亏的样子？难道白君是那种连陪护都不愿意做的冷血男仆？”
“男仆也是有尊严的！不过现在没有了，鄙人的尊严已经在橘小姐的死守下破成碎屑了。”
老实说，白夜现在就想蹲下来抱头痛哭——
明明他才是正常又优雅、懂得照顾女孩子的那种，为什么还被半推半就地打破了自己的美学准则？
明明他才是对的，为什么他还会被强迫？
一系列的无效抗争之后，白夜和橘躺在了一张床上，一边盖着空调被，另一边盖着毯子。
所幸橘的单人床是比较大的那种，虽然还及不上标准的双人床，可容纳两个高中生倒是绰绰有余，甚至还留有不少空隙。
不过尴尬倒是真的，熄了灯的四周只能看见隐约的轮廓，耳边是隔着窗户飘荡而来的模模糊糊的雨声，再近一点的地方则是少女甘美轻微的鼻息。
如果这样都不会让乱七八糟的思绪飘远，那大概只有圣人或者贤者了，而白夜充其量是个有点特殊的高中生。
任由乱线团一样的想法游走的话，大概要整宿都睡不着了吧？
为了遏制胡乱生长的念想，白夜按亮了手机屏，打开视听app后设置了一段时间的自动关闭，随便点开了一个推荐歌单。
可能是平日的听歌嗜好还有雨天的影响，歌单里播放的都是《ref:rain》《雨和卡布奇诺》以及《rain》这样带着淡淡哀伤的曲子。
旋律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又徐徐落下，身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动，原本平躺着的橘朝着墙面的方向翻了翻身。
“白君不会说一些漫画里的经典老套句子吗？”翻过身的橘问道。
“橘小姐大可以打个比方。”
“比如被子上的味道很安心什么的。”
“这是女主角才会说的吧？况且我盖的毯子可是崭新出炉款，干净又卫生。”
“那可以换成床上的味道让人安心。”
一脸坦诚地看着天花板：“抱歉，我现在整个鼻腔都是你身上沐浴露和护发素的味道，其他完全闻不出来。”
“……”
“橘小姐？”
“白君总是不自知地说出很大胆的话呢，这种程度不是比我提的老套话更有冲击力吗？”
“有吗？”
“白君这种方面完全意识不到呢……”
话语至此，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仿佛不知道该把延续到哪里，于是彷徨地出现在流淌雨的音乐里。
短暂的沉默后，橘又开口问：“……白君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奇怪？为什么这么说？我倒觉得橘性格蛮不错的。”
“像是突然让你脱了上衣一起跑回来，喝了你的咖啡，还有像现在这样……”
“算是有点惊讶的程度吧，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其实仔细想想的话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一起淋雨跑回来大概是平等心之类的，国中那会儿他也会和真奈喝同一听罐装饮料，偶尔还会磕在他的手臂上打盹儿，然后抱怨他硬邦邦的全是骨头。
望着看不清的天花板，白夜接着道：“合理不合理又不需要作用在生活的时时刻刻，也不是需要你去纠结的地方啦。”
“难道白君是很能接受这些事情的类型吗？总感觉好熟练……”
女孩子的嗅觉是不是太灵敏了？！
白夜打着哈哈：“那倒也不至于……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大概会成为印象最深的记忆点了。”
哪怕是过去十年二十年，重新回忆起这时的故事，大概也会同刚出炉的面包那样，隔着街都看得见形体、闻得见香味。
“会成为永远忘不掉的记忆吗？”橘这么反问。
“不如说忘掉比较困难吧？如果是失忆这样疾病的另说……说不定失忆都能通过这样的强烈印象给治好。”
“真的吗？”橘又一次反问。
“我觉得是真的。”白夜这样回答。
可能是错觉，他总觉得橘的声音比先前明亮了一些，说不定心情也在那一瞬拔高了八度。
“说起来——”
白夜悄悄拉长了声音：“再过段时间就是暑假了。”
“暑假之前还有期末测试吧？”
“那种东西有没有都一个样，不过是我拿奖金的工具罢了！”
“虽然是事实，可是从白君这里说出来就有点别扭呢。”
“根本不别扭吧？白夜等于优秀学生等于奖学金，这个该成为瞬间联想到的等式才对——不是不是，说起暑假就一定是烟花大会了啊！”
“确实呢，白君是打算邀请我一起去吗？”
“这么好的活动怎么能错过啊，没有烟花大会和西瓜的夏天只能算是高温。”
橘把笑容藏在了夜色里：“总感觉原句不是这样的呢。”
“不是原句吗，那这就是我的句子了，以后可以作为名人名言引用。”
“又开始自夸了，虽然白君确实很厉害，学着谦逊一点会比较好吧，像是有马那样。”
“那已经是畏缩的范畴了吧，精神韧性方面我是不会认可那个钢琴节拍器的。”
“可白君弹钢琴的时候就像漫画里的有马一样呢……说起来，白君还记得我在图书馆看四谎时问的事情吗？”
稍微回忆了一下，白夜道：“记得问我喜不喜欢薰那样的女孩子？那种装着春天美梦的宝藏是谁都喜欢吧？”
“如果从旁观者的视角呢，不是友人a，而是bcdef这样的，就像——”
“就像漫画里的那个男配？我还没考虑过类似的事情啊，毕竟肯定是首先关注女孩子。”
“白君……这种时候就不要那么诚实了吧……”
“我一直都是那样的家伙，时间不早了，晚安，橘。”
“嗯，晚安，白君。”
大概是闲聊让距离又变得稀疏平常，原本就有些疲惫的橘很快传来了规律的呼吸声，连同白夜一起慢慢闭上了双眼。
手机里的随机短歌单刚好播完一轮，又回到了一开始的《ref:rain》，旋律婉转，让人隐约坠入梦乡。
nothing but you&39;re the part of me——
what a good thing we lose——
what a bad thing we knew——
这是意识中断前，白夜耳畔所聆听的最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