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橘的故事
“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
橘镜花的手指轻轻点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讲述的方式。
“我和镜花是同一个人，简单来说，我是镜花的第二个人格。身为主人格的镜花占据着绝对的支配地位，而我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出现。”
“特定的时候……是指镜花搜集代币后和镜像界沟通的时候吗？”白夜挑拣着语气提问。
“没错没错！”
橘镜花点了点头：“每次和镜像界沟通，镜花的意识就会自行沉降，一直深入到她心目中的镜像界，那是她构设出来的和现实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庞大世界。换个角度来说，在镜像界的雏形出现以后，属于我的部分才真正诞生了。”
面带恬静的微笑，就像是在讲述轻松愉快的故事，橘镜花的语气轻快：“不过我可没有镜花那种沉入镜像界的能力，那里是她的私人场所，我就只能在黑乎乎的大海里四处游荡。”
不断吸收着橘镜花话语里的信息，白夜朝她问道：“不能看到外面的样子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那样。可我跟镜花已经属于两个完全独立的部分了，虽然在我诞生前的记忆是我们共有的，但后续的部分就彻底分开了。”
说罢，橘镜花又气鼓鼓地接着开口：“不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天天只能在黑色海面上晃悠来晃悠去，真的超级无聊的！”
“连时间空间都没办法区分的日子，确实很枯燥呢。”白夜这样附和着。
两个人的对话缓慢进行着，白夜也在脑海里不断地整理着信息。
从目前的讲述来看，橘镜花身体里的两个人格无法共享记忆和情绪，当一方的意识上浮成为身体支配者的时候，另一方的感官就会完全闭塞。
除此之外，镜花在身体里面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只有她主动把意识下沉到想象出来的镜像界里，另一个橘镜花才能获取身体的掌控权。
所谓的代币，其实就是镜花给自己下达的暗示，只要举行了沟通镜像界的仪式，现在的橘镜花就会出现。
难怪镜花对代币的执着度会这么强烈，对她而言，先前的每一次仪式都是成功的。
只要发现了新的代币，她就会转移回原先的世界，对现实的疏远陌生感也会变得越发强烈。
“那之前镜花找到过的四枚代币——”
“都是已经使用过的，在此之前，我已经出现过四次了。”
橘镜花微笑着：“除了第一次只出现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剩下的三次都有四个月左右活动时间。”
“四个月左右……”男孩喃喃着。
也就是说，真正属于眼前这名少女的时间，只有一年多一点。
橘反过来提问：“说起来，现在是几月份了？”
“五月初的样子……”
“那孩子已经是高中生了吧？”
“姑且算是高一新生，不过目前的出勤率还是零。”
“难不成都把时间花在寻找代币上了？”
“目前来看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目光扫过白夜身上的制服，橘镜花了然地点了点头：“那白君就是在放学后协助她的吧？”
“基本就是这样。”
“原因呢？”
“可能是单纯闲得发慌？”
“这种理由没人会相信吧？而且也没道理会碰见镜花。”
“也是啊，实际上我是被班主任拜托了，把不上学的家伙拉回学校里。”
“意外地是个挺困难的工作呢，班主任这么信任白君吗？”
“可能只是单纯觉得我是班上最闲的家伙。”
“虽然会考虑到这方面的情况，愿意把这种工作交给你已经很能说明老师对白君的信任了。”
“确实有可能呢。”
声音在这里止歇，橘镜花转身走近合拢的窗帘，纤细的手臂搭在漏过光的缝隙。
唰啦唰啦——
圆形的铁质帘环擦碰出清脆明亮的声音，温暖的橙黄色蜂拥而入，光的精灵盈满房屋，把房间里暗淡的色泽尽数吹散。
“真是美好的地方——声音也好，色彩也好，根本让人舍弃不了呢。”
独自喃喃着，橘镜花转过身：“白君和镜花平常都会去哪里？”
“与其说是会去哪里，只要镜花感觉那个地方可能会有代币存在，不管远近哪里都会去。”
“感觉是很愉快的旅行呢。”
“如果我的精神力强韧到可以忽略路人视线的程度，确实是挺轻松的游玩。”
“毕竟那孩子的着装很奇特呢，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注意到。”
“已经不是注不注意的程度了，探索者披风加上权能之杖，每次出门都会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热门场馆，哪天被人当成行为艺术家我都不会感觉奇怪。”
像是想象到了那样的场面，橘愉快地笑了笑：“明明是个这么奇怪的女孩子，白君还是会全程陪着她呢。”
“毕竟我的空闲时间蛮多的，而且也挺有趣的。”
“没有别的理由吗？”
“比如说？”
“被那孩子可爱的一面俘获了，不知不觉就喜欢上她之类的？”
傻眼地看着眼前这位把好奇心摆到眼睛里的少女，白夜扶着额叹了口气。
“虽然能坦率地承认镜花有美少女级别的外表，除此以外的各种方面，大概也没什么能拿出来夸奖的地方了。”
“奇怪，明明残念系美少女还挺受人欢迎的呢。”
“很遗憾不在我的好球区。”
“明明白君像是那种喜欢照顾人的类型，对镜花那种孩子不应该是毫无抵抗力吗？”
“照顾我家仓鼠已经很累人了，难不成我看着像是那种对麻烦来者不拒的人吗？”
摆出思考的样子，橘镜花上上下下地把白夜打量了一番：“虽然不到那种程度，至少也是不会放着别人不管，自作主张地把麻烦事揽到自己身上的类型。”
“好人情节总感觉还加深了？新时代滥好人难不成就是我吗？”
似乎觉得白夜的说法很好笑，橘镜花捂住嘴笑了起来。
娇媚的轻笑声从窗户旁悠悠荡漾开，恰到好处的微风第一次掀开了少女的兜帽，如同绸缎的深紫色短发被抚开了一些。
“笑够了笑够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个学期连带着还在很远处的暑假，九月前的白君应该都属于我了。”
把话故意说得模糊又暧昧，橘镜花兴致满满地观察起白夜的表情，却没有发现他害羞起来的有趣样子。
“难不成我就没有打道回府这个选项了吗？”白夜试探地问了句。
“明明陪那孩子玩了这么久，换成我就不可以了吗？”
负手朝白夜走近一步，又挪动着靠近了一些，橘镜花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况且我也想知道，被那孩子选中的白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只是个平凡普通的高一新生而已。”
“即便这么说，我比较喜欢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呢~”
“……随你便吧。”
“那接下来的四个月就请多关照啦，白君。”
过近的距离让白夜稍稍把头偏开：“直接叫我夜也没关系，另一个镜花一直都是那么称呼我的。”
“那样子不是连区分度都没有了嘛，区分度可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关键哦。”
察觉到白夜窘迫的橘镜花轻快地退开了一些，左手的手指往上扬起：“所以，白也不能叫我镜花，普通地叫我橘就好了。”
“那……接下来的时间请多关照了，橘。”
橘的嘴角微微抿起，像是听见了开心的事情：“这里已经收到你的关照咯，白君。”
短暂的交流在这里窥见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