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卖货
姜爷爷背起背篓，姜以橙有些歉意的对蒋大婶说：“蒋大婶，一没注意就卖完了，您要是不着急，就等会儿，我便宜一点儿给您。”
“这么好的东西，你们拉了多少？”
“我们一早上从村里赶来的，拉了一牛车。”
“这么多？你就不怕卖不掉吗？”
“富贵险中求，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们这不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吗？”
“你们快去吧！我在这里帮你们带话。”
“多谢！”
两人迅速的出了医院，怕人跟踪，还特意在外面绕了一圈。最后从一个小巷子里背着背篓出来，直接往医院里面走。
刚才没买到的人其实一直注意着，没注意到人，倒是先注意到了背篓。
她们刚一进休息室，还没来的及和蒋大婶打招呼，外面就来了人。
姜以橙连忙招呼，直到她们都离开，蒋大婶才开始选。
姜以橙说到做到，每样每斤都给她便宜了一毛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阿芳带着一位医生进来。
“娘，我看看您的脚伤。”
“没多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媳妇不知道吧？”
“我瞒着呢！刚刚病人太多了，我现在忙完才有空过来。这两位就是恩人吧？谢谢你们，这到饭点了，我请你们吃饭吧？”
“对，姜大哥，小姜，这是我儿子陶然。就让我们请你们吃饭感谢一下。”
“不用，你们刚刚已经帮了我们了。吃饭就算了。”
“一码归一码，就是动动嘴的事，我们又没出什么力。”
“叔叔，我还真想请您帮我们一个忙，不过要是让您为难，就当我没说过。”
“你先说是什么忙？”
“我这里有个清单，不知道您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买到，钱我自己出。”
“这些都是老年人才会用的药，骨质疏松是风湿病，这种止痛片一般是治头风的，这膏药是颈椎腰椎痛的人贴的。”
“是的，是我们村里的老人。”
“我可以给你们拿到，不过这些药可不便宜。”
“没问题！我们出来时，他们把钱都给我们了。”
“还是去吃饭吧！娘我们吃了饭先送您回家，下午你们再过来找我，这会儿药房的人也差不多去吃饭了。”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们就先走了。”姜爷爷有些喜出望外，眼带感激。
“这点事情赶不上你们的恩情，我是真心想请你们吃饭表达感谢的。”
“每个人的角度不同，在我们看来你们帮了我们两件事，这都是我们很难做到的。而我们刚刚也只是伸伸手的事，也没废什么力。”
“大爷，您这话真说的通透，既然你们坚持，那好吧！”
两人背着背篓出了医院，准备出去吃饭了再转到别处看看。
“小妹，你先在这里照顾妈。我给你们把饭打来，到时候我先送妈回去，你帮我照看下你嫂子。”
“嗯，好！”
“阿芳，这小姑娘可真懂事，小小年纪比她爷胆子还大。”
“娘，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唉！也是个可怜的。下午他们来时你给我准备一份谢礼，这两件事都不算是事，怎么抵得过恩情？你不知道刚刚在外面我喉咙都快喊破了，是他们帮的忙，要不然我拼了命的追过去，指不定发生什么呢！”
“呸呸呸！娘，你别说了。我知道的。”
两人直接去了国营饭店，就一大早吃了张鸡蛋饼，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姜爷爷让姜以橙点的菜，清炒时蔬、水煮肉片、醋溜土豆丝，一桶白米饭。
姜以橙先前吐的胃不舒服，这会儿就想吃些清淡的，水煮肉片她一筷子也没吃，姜爷爷包圆了。
两人刚吃完准备离开，跟她背对着的一个年轻女孩却悄悄在她耳边耳语一句。她看着对面还坐了个年轻男人，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指了指外面，年轻女孩惊喜的点头。
姜爷爷虽然也疑惑，但他也没立马问。
姜以橙牵着爷爷的手出了国营饭店，特意在附近的拐角位置停留。
“爷爷，坐我们后面那桌的人想买水果，我们等一下吧！”
“她怎么知道的？我们这背篓遮的这么严实。”
“应该是在那医院听说的。”
“那行，我们等他们一会，咱等会去工厂附近转转。你表姑父好像是印刷厂的，咱避着他些，要不然解释不清。”
“嗯！”
他们也没等几分钟，那两个年轻男女就出了国营饭店。看着他们到处张望，姜以橙忙跑出来招手。
“小妹妹，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赚钱，多久我们都等的。”
“这是我对象，过两天要上门去。我正愁不知道提什么好呢，刚好在医院听说了这事。可惜我去晚了，你们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在这赶上了。”
“姐姐，也是缘分！你看要哪几样？我帮你挑还是你自己选？”
姜以橙微笑的跟她说价格，姜爷爷拿着秤看着她选。
这姑娘也爽利，每一样都买了几斤。姜以橙做完这单，就和爷爷离开，转战别的地方。
下午他们又在纺织厂和毛巾厂附近卖了几背篓，估摸好时间来了医院。
“陶医生，多谢了，有了这些药，老人们可以减轻着病痛折磨了。”
“最好是带他们来医院做个检查，对症下药才是良策。”
“唉！农村人哪花的起这个钱，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陶然也知道农村的情况，还是不由自主的说出作为医生的建议。
“陶医生，又来了几个病人！”
外间有护士在叫，姜以橙爷孙俩看他这么忙，忙赶紧离开。
经过护士站时碰到了从病房出来的阿芳，她赶紧把手里端着的药品放到护士台。
拉着姜以橙进了后面的休息室，从一个衣柜里拿出一袋东西。
“这是我娘交待我给你们的，其实说起来我们也没帮多大的忙。”
“你们帮了我们两个忙啊！姐姐，不用。”
“这样算你们救了我娘，还间接救了我们整个家，那更不好算了。拿着吧，这样让我们觉得良心好过点。”
“姐姐，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收下了。你等等。”
姜以橙转身把东西放在背篓里，又装了几个苹果递给她。
“姐姐，送你们几个苹果，希望大婶和你嫂子都平平安安。”
“噗呲！寓意很好，那我就多谢了。”
阿芳觉得这小姑娘古灵精怪真懂事。送他们离开时又被人叫住。
“阿芳，等等！”
“吴丽，怎么啦？”
“阿芳，我找她。”
“是你！”
原来叫住她们的人是中午在国营饭店遇到的那个年轻女孩。
“小姜，你们认识？”
“算吧！”
姜以橙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阿芳赶忙把他们都拉到一边，他们站的地方刚好是门口，堵着门了正有人抱怨。
“小妹妹，你们那还有东西吗？我们谈谈怎么样？”
“阿芳姐姐，要不你去忙吧，我们跟她谈谈。”
“吴丽，这可是我亲戚，你可别忽悠她啊！”
阿芳也确实忙，听出来她们要说的事，走时还特意点了一句。
“小姑娘精着呢！我可不敢！”
阿芳离开，吴丽把他们拉到避着人的地方，小心的讲明了来意。
原来吴丽的对象何明凯是纺织厂后勤部的采购员。他们纺织厂里女工居多，这不是要到三八妇女节了。厂里就决定给女员工发放些福利来表示重视，可是发什么就难倒他们后勤部了。
厂里每个月本来就会发些小福利，这妇女能顶半边天，节日福利就得稍稍好看一点。
纺织厂的女工差不多有七八百人，贵的资金不够，太便宜了又拿不出手。何明凯就试着提了自己的看法，还把吴丽拿给他的几个水果贡献了出来。
主任也觉得可行，报给了厂长，现在厂长也已经同意。
何明凯就马不停蹄的告诉了她，她便赶紧请了假来找人打听。
她和阿芳虽然都是护士，但她们俩负责不同的区域。阿芳在门诊部，吴丽在住院部。
“吴丽姐姐，这事我们可以谈，你带我们去找你对象吧。”
“你们能不能就在这医院等一会，因为不知道你们往哪去了，我对象就准备在这附近碰碰运气，我现在出去找他。”
“可以，不着急的。”
两人谈好，看着吴丽着急离去，姜爷爷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
“太好了，橙橙，这样我们不知道省了多少力。”
“爷爷，等会你跟他们领导谈时，可以适当的降下价格，毕竟人家买的多。”
“这个，橙橙，要不然你来谈吧，我怕我怯场，把事给办杂了。”
“爷爷，不用怕，我会提醒你的。还有我们最好签一个纸质合同，这样对我们双方都保险点。”
姜以橙把自己前世听说的一些处理方案给爷爷说了一遍，又细细跟他复盘了一遍。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一辆自行车停在了他们两人面前，吴丽从自行车后面跳了下来。
“大爷，小妹妹，这是我对象何明凯。”
“你们好，我是何明凯，吴丽跟你们说了吧，你们有没有办法弄这么多？”
“你能全权做主吗？这么多不是小数目，空口无凭。”
“要不我带你们去我们厂里，和我们领导谈？我们这么大厂子在那里，总不会骗人吧！”
“可以，有劳！”
路上何明凯和他们随意搭话，他原本以为他们是隔壁昭市的，谁知道他们就是本县下面村子的。
“我没听说过咱们县那里有种水果呀？”
“不是的，我有个远房侄子他是开运输车的。我请他运回来，我们赚个差价。”
“大爷，您是这个！魄力真大！”
“还不是穷闹的，要不然谁不想安逸，不是被生活逼的嘛！”
这些是他们私下里商量好的说辞，这一路姜以橙不怎么说话，让姜爷爷临场发挥。
有何明凯带着，他们在门口登记一下就被带到了会客室。
姜爷爷还是有些紧张，姜以橙拉过他的手安抚。
“爷爷，你想这事要是成功了，我们可赚大发了。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朝钱看。”
姜以橙一语双关。
也没等多久，何明凯就带着一位微胖的中年男人进来。
几人相互介绍，他就单刀直入的说了他们的诉求。其实两方都清楚，就是价格的事。
这位朱主任希望他们能把价格压低一点，姜爷爷表示他们这中间的运费耗损太多了，也伤不起。
两人你来我往，姜爷爷也没了初时的紧张。要是一不留神没注意到，那就亏大发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钱，可以买不知多少粮食。
中途有人找，朱主任出去了一趟。姜以橙趁机跟姜爷爷耳语，可以把价格低五分，但是希望他们能给一个工作名额。
“你想给谁？”
“爷爷，三叔不是在家吗？我看他好像也不喜欢在农村，不如帮帮他。”
“那行，我们试试。”
朱主任再进来时，姜爷爷先主动改了口风。朱主任也没表示出高兴，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是不是有条件？”
“还是朱主任聪明，我想要一个工作名额。”
“我没有这个权限！”
“那要是我们再让五分呢！朱主任没有权限，可以传达上听到有权限的人耳里呀！”
姜以橙没忍住开了口，反正她们的报价就算是让了一毛也是与镇上先前的报价持平。
“小姑娘说的可能当真。”
朱主任先前本也没注意姜以橙，只知道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她这突然开口，眼里的自信倒是吸引了他。
“当然，我孙女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姜爷爷力挺，朱主任有些诧异，没想到还是个得宠的。要知道一般家庭都是重男轻女，据他所观察的他们应该是农村的。
“好，我可以帮你们把条件传给厂长。”
朱主任之所以对这次的事情这么上心，是因为这次是厂长发起的。
要不然按他的意思，就随便发些不值钱的小礼品，省时还省力。
这一个工作名额，花钱买还得好几百呢！哪个划算？不用算都知道。
朱主任没想到他把这样的条件一提，厂长稍微考虑一下竟然就同意了，他出来时还不敢置信。
“厂长同意了，不过只是临时工。”
“临时工也行！”
当姜爷爷提及要签一份纸质合约时，朱主任的眼神终于变了。没想到一个农村老汉，还有这样的机敏，顿时高看一眼。
两人商量了细节，每样水果需要多少，一一拟好数量，什么时候送货一一说清楚，才揣着合同离开。
何明凯也是佩服，没想到人家轻轻松松就搞了个工作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