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立后
芙蓉都内虽然因为少女失踪案闹得沸沸扬扬，但是皇宫内仍传出要在此时举行封后大典的消息。
十月初三，今日是钦天监测定的黄道吉日。
慕家的人一个个都兴高采烈。他们小姐即将要成为皇后，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慕家人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全府的人忙忙碌碌，都在围绕这件事情连轴转。
慕容霜居住的别院几乎称得上是幕府最大最好的，仅次于慕丞相。
今日她便从这里出嫁。
幕府早早的便挂上了红灯笼，就等着皇家来人迎亲，把皇后迎入宫中。
“——吉时到。”
浩浩荡荡的迎亲人马，从江氏皇宫出发，一路沿着朱雀街行向慕府。
许多高头大马随行，兼之敲锣打鼓，场面盛大。
那用于迎接皇后的皇家花轿也是颇为的豪华，足足有几个普通马车那么大，走起来也平稳。坐在里面连杯水都不会晃的。
迎亲的人马到了。
来的是一位白面无须的太监。
“恭喜慕容丞相。”
那太监看到慕容诚，并不敢拿平时的架子，反而脸上带着笑。
慕容诚今日颇为志得意满。他筹谋已久的事情终于达到了。
慕容家这一代的几个男丁都扶不起来，表面风光实际上是在走下坡路。现在的慕家只靠着他一个人撑着。待他百年之后，慕家难免没落。
但是慕家若能出一个皇后，又能保慕家几十年长盛不衰。甚至若能诞下皇子，这江氏的江山便有他们家的一半血脉。慕家更上一个台阶指日可待。
慕容城听了一轱辘吉祥话，笑逐颜开地将一锭金子塞到公公的袖下。
二人在门口客气寒暄时，却见被吩咐去请慕容霜的下人匆匆回来，脸色发白。
“老爷，小姐不见了。”
“什么？”
慕丞相似乎没有听清，又不可置信地问了一遍。
管家哭丧着脸：“小姐不见了。”
“快去找！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不见呢？”
霜儿平日里行事稳重，不会在这个时候耍小性子。
但是想到近日芙蓉城发生的女子失踪案，失踪的女子都是妙龄少女，他心中发沉。他沉着脸：“叫小桃过来。”
小桃是慕容霜的贴身侍女，此刻哭哭啼啼地被人带进来。
“小姐在哪里不见的？”
“回老爷，小姐之前还在屋里。她告诉我们时候尚早，想自己待一会儿，我们就出去了。然后……然后我们敲门，小姐一直不应，刘妈妈就进去。结果发现房间里面没有人。”
慕丞相想发火，但是强行按捺住了。他心知这不是算账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赶紧找到慕容霜。
他吩咐管家：“快去找，带人去找！”
然而整个慕府搜遍了，都没有找到慕容霜。人就像凭空消失不见。
慕容诚没有办法，只得报了官。
等到官府的人赶到的时候，慕府上下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次为了未来皇后失踪，惊动了不少官员，也包括大理寺的人。
向寒琛在询问府中管事，已经看不出几日之前的事对他的影响。
这件事情也惊动了齐风眠和靳鸣萧两人，慕容诚死马当活马医，亦拜托了两位仙人帮忙寻找。
靳鸣萧此时站在一旁，正听着官府对于丫鬟婢女们的盘问。
那个叫小桃的丫鬟哭哭啼啼：“小姐最近没什么异常。每日也就在房间里读读女经，做做女红。小姐……小姐几乎没什么朋友。”
“哦，对了。几日前赵家小姐还约我们家小姐吃茶。”
“哪个赵小姐？”官府的人追问。
“就是赵家的冬巳小姐。”
此时，一个瘦小的丫鬟扶着一妇人从偏院走来。妇人明显还算年轻，但保养算不上好，脸上已经能够看出老态。
但是可以看出她骨相极佳，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
管事连忙介绍：“这位便是慕容霜的母亲，戚姨娘。”
在场的人心里有些奇怪。一般来说，嫡女一般都是母亲在主位的，怎么这位慕容小姐的母亲却仅仅是一位姨娘？而且看她的样子也明显不受慕丞相的重视。
戚姨娘与慕丞相明显也不怎么亲近，反而似乎有些怕他。畏畏缩缩的不敢靠近。
轮到官府的人盘问。
戚姨娘的神志似乎不太清楚，差役没问出什么来，反而戚姨娘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陈年旧事。
靳鸣萧在旁边听着，若有所思。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去，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差役们都想打道回府了，但是慕丞相拉下这张老脸，又送出了不少银子。才勉强留他们下来多找一会儿。
一个小吏想开个小差到树下歇一歇，却在泥土里发现了一只珍珠耳环。
那耳环像是被拉扯下来的，微微有些弯曲变形。
差役询问小桃：“这是你们家小姐的吗？”
小桃摇摇头。
差役又询问了慕家的女眷，但是慕家的女眷几乎都在这里，没有谁丢过珍珠耳钉。一般的婢女又用不起这些东西。
向寒琛接过胥吏呈上来的耳环，仔细查看，却发现在耳环的左侧刻有一个小小的“赵“字。
他的面色当时就难看下来。
他长吸了一口气：”去赵家。“
到了赵家之后。赵尚书弄清了他们的来意，勃然大怒。
“我女儿又不会武功。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劫持慕容霜？”
慕容诚脸色也难看，但还是保持理智宽慰道：”老赵。我相信你，但是以防万一呢？何况这样也能确认巳儿的清白。“
赵尚书虽然脸色很臭，但还是带他们去赵冬巳的房间。
赵冬巳看见他们明显脸色也很惊讶。
“这几日我并没有见过慕姐姐。至于耳环，我的耳环早在进宫的时候便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慕家。”
差役很礼貌的拱手：“赵小姐，麻烦搜一下你的房间。”
赵冬巳小脸上面色不愉，但是被赵尚书劝住了，这才不情愿地让开：“你们搜吧，别碰我的贴身之物就行。”
赵冬巳的房间很大，光衣柜就有两个。差役搜遍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也没有发现慕容霜。
赵尚书在一旁站着，脸色难看。他今天真的很落面子。
甚至连慕容诚也脸上隐隐有一丝惭愧。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差役靠近了赵冬巳平日里睡的那张拔步床。
赵冬巳见他靠近，就不高兴地高声提醒道：”别碰我的床。“
那差役被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人在拔步床前跌了一跤。额头碰碰到拔步床的边沿，发出”咚“的一声。
他起来揉了揉额头，连声道歉。
然后就在这时，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差役面露迟疑之色。
”这床好像是中空的。“
”搬开看看。“领头的差役很快便下了决定。
但拔步床还没有完全被搬开，便露出了女子裙裾一角。
四周噤若寒蝉，等到拔步床完全搬开，露出了床下面蜷缩着的女子。
竟然是慕容霜。
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美眸紧闭着，不省人事。
差役们面面相觑，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向寒琛看了在那里发呆的赵冬巳一眼。
“先带走吧。”
赵尚书还想上前阻拦：”不可能，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巳儿不可能做这种事。“
但是慕容城此刻也撕破了脸。今日原本是他女儿大喜的日子，却横生这一出事情。
“你们赵家莫非不是做不成皇后？便也不想让我女儿当成皇后。甚至不惜绑架我女儿。”
“你胡说……”
第二日，大理寺的官衙中，向寒琛揉着眉心。
他与巳儿一同长大，最是了解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有些骄纵的小性子，其实心肠比谁都要软和。
巳儿暂时被安置在大牢里。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等慕容霜醒来，道出凶手到底是谁才能证明巳儿的清白。
“慕容霜还没醒吗？”他唤来差吏问道。
“回大人，确实没有醒。”
忽然有官差匆匆来报：“大人，有人在府衙门口聚众闹事。”
向寒琛眉头一拧：“怎么回事？”
官差有些不敢说：“百姓们不知从哪听来的风，说是女子失踪案的凶手被抓住了。但是因为犯人是权贵家的女儿，因此可能被放出去。”
“胡闹。凶手尚没有定论。这些人从哪听来的消息？”
“不知道啊，大人你快去看看吧，府衙门口都快被堵得水泄不通了。”
等向寒琛到府衙门口，果然聚众闹事的百姓们已经将整个衙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杀人偿命，我们要求杀人偿命！”
门外嘈杂一片。哭闹声，喧嚣声不绝于耳。
百姓们一看绯袍官员的到来，顿时间一股脑涌上去。
“大人，我家女儿尚未及笄。不过是出门买个东西，便一去不回。您一定要给她报仇呀！”
又有年轻人痛哭流涕：“小人的未婚妻才与小人定下婚约，便被这杀千刀的凶手所害。”
向寒琛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的心情我理解，我们大理寺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人群中先是安静一瞬，然后又闹哄哄闹开。
“据说杀人凶手是权贵之女，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官官相护？”有人大胆道。
向寒琛面露肃然之色：“我向寒琛以名节起誓，倘若抓到凶手，不论是何身份，定然严惩不贷。”
向寒琛虽然年纪轻，但是上任之后破获了不少以前的疑难悬案，在百姓之间颇有威信。
听到他的承诺，加之又有官差的驱散，百姓们这才渐渐散去
向寒琛看着空无一人的府衙，眸色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