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环生
下午两点半。
伯安市的苏家私立医院中。
安可在急救室外来回踱步，神情紧张，柒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表情凝重，二人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苏晨洛带着两个保镖守在不远处的路口，神色凝重。
好一会儿，一个医生推门而出，他摘下口罩，面色凝重。
见到医生出来，柒染立即起身，安可也连忙上前询问：“医生，我的朋友怎么样了？”
苏晨洛也快步走了过来。
医生摇了摇头：“很抱歉，我尽力了，可伤者全身多处严重刀伤，同时还伴有严重的失压症及其一系列并发症与脏器破裂，我无力回天。”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三人全都露出难过的表情，安可更是不受控制地再次哭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死了？”苏晨洛试探地问道。
可答案，众人心里清楚，这么严重的情况没人能活下来，就单是那个失压症足以让任何人死上百次。
医生摇了摇头：“不，正相反，除了我说的那些外，他的生命体征非常稳定，心脏没有任何损伤，那些严重的刀伤全都止血，大脑的脑电波图也显示他的意识非常清醒，我从业三十年来从未遇到这种情况。”
“医生，也就是说他还活着。”柒染试探着说。
“嗯，”医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说法，“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将他转移到重症监护室随时监控，但我建议是不要抱有什么希望。”
苏晨洛悄无声息地走了，不久后，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的门被推开，一张看起来柔软舒适的床被推进来，安放在一堆仪器的中间。
那床上躺着的，正是双目紧闭的默潜。
另一边，苏晨洛走进了一间普通的私人病房中，但这间病房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什么高端酒店的房间。
房间内装修得像是古代公主住的房子，如果不是因为房间内那些医学仪器，不然真给人一种穿越了的错觉。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而江宁正躺在床上，一样的双目紧闭，在那露出被子的细嫩的脖子上还能看到一点皮肤被什么东西腐蚀的痕迹。
而那件包裹江宁的褐色大衣，正被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她的幻卡放在床头柜上，没有任何动静。
苏晨洛坐到床边，用手小心地抚摸着江宁那纤细白嫩的右手，眼神中满是对自己的责备。
“对不起，我明明答应过爸妈要保护好你，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
“你和默潜在那两分钟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默潜和江宁的事，安可早就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苏晨洛，可所有人都没想明白他们遭遇了什么，又是怎么被弄成这样。
江宁没有衣服，全身皮肤到处是被腐蚀的痕迹，但她的情况还算好，这种腐蚀伤完全能恢复，以现在的医学手段完全不用担心留疤。
但是默潜……他现在和死人没什么区别，除了身体骨骼完整、心脏还在跳动、大脑还活着外。
那种严重的失压症……
“早点醒来吧，妹妹。”
……
第二天，周一，九点五十七分。
许末炎看着教室内的三十余人，众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听不清在说什么，对于教师而言人不算多，他们说话甚至还有回音，可这其中却没有默潜的身影。
“这家伙不会第一节课就旷课吧。”许末炎说。
许末炎为了默潜专门把自己的课程与默潜同步，结果满心期待地来到教室，却没有看到默潜。
直到上午的课程结束，许末炎都没看到他。
伴随着满心阴郁，许末炎掏出手机给默潜打了个电话，可手机中传来的机械音让许末炎的表情一时之间有些精彩。
“无法接通？什么意思。”许末炎无语。
随后，他又打了个电话。
“喂，帮我查个人的行踪，默潜。”许末炎说完后便挂了。
接着他去了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再次回到了钟楼。
此时已是一点过。
他刚上到二楼，就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火红色眼睛的女孩抱着一个平板跑了过来。
“会长大人，我通过监控记录查到默潜在昨天上午和安可、江宁两人出校，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只有安可还在学校里。”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上去她似乎没什么精神。
女孩说着，便将那个平板递给许末炎。
许末炎接过平板看了看，那平板上播放的内容正是女孩说的。
而此时的安可，正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走着，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
“做得好，你跟我走一趟。”许末炎说完后便转身走了。
女孩“啊”了一声后不情不愿地跟上了。
路上，许末炎还打了个电话。
“我和许灵不参加下午的课程。”
许灵自然是那个女孩的名字。
接着，二人找到了坐在运动场外的椅子上的安可。
见到二人前来，安可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虽然她并不认识许末炎和许灵。
“我是许末炎，你知道默潜在哪吗？”许末炎问。
安可低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能说。”
“哦？昨天你、江宁、默潜出去后只有你回到了学校，告诉我，这是不是和苏家有关系。”许末炎见此，立即说。
但是安可只是表情复杂地看了看许末炎，然后摇了摇头：“和苏家没有关系，只是……”
见安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什么，许末炎长叹了一口气。
他原本只是以为苏家带走了默潜，这也能理解，毕竟默潜能拿到那张幻卡，背后一定是有苏家在运作。
这也是他昨天的调查结果之一。
可看安可的意思，默潜的消失反而与苏家无关，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请不要为难她。”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
许末炎看过去，只见苏晨洛正缓缓走来。
“苏家主？看来你知道些什么。”许末炎说。
苏晨洛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默潜和江宁遭遇不测，现在医院休养，不便见人。”
“不便见人？我看是不能见人吧。”许末炎走到苏晨洛跟前，用自己那一米七八的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晨洛。
苏晨洛的气势没有丝毫减弱，他的语气甚至没有丝毫变化：“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只是他们确实不便见人。”
“……”许末炎有些无语，“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你自可以跟我一同去看，我原本也是要找你的。”
“带路。”
之后，三人来到了苏家的私立医院中，并进入了默潜所在的重症监护室旁的观察室中。不过，许灵被留在外面等候。
“情况就是这样，如你所见。”苏晨洛说。
可许末炎只是盯着默潜，默不作声。
直到道苏晨洛忍不住说：“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许末炎掏出自己的幻卡在右手中把玩，依然什么都不说。
直到他手上的幻卡开始发出橙红色的流光，他这才开口说话：“果然。”
苏晨洛立马看向许末炎。
而这时，有一个保镖推门而入，贴着苏晨洛的耳边说：“小姐醒了。”
听到这句话，苏晨洛的眼睛仿佛又有了光彩，他甚至直接不管默潜和许末炎，直接转身走出了这里。
“这家伙，还是以妹妹为主，真是不够格。”许末炎看着苏晨洛的背影说。
等他走后，许末炎看着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的默潜，慢慢地抬起左手。
而那玻璃在接触到他左手的瞬间，便快速融化，只几秒就被开出一个刚好能过的口子。
许末炎穿过那道口子进入重症监护室。
许末炎举起幻卡，那张幻卡也仿佛是收到什么感应一样，竟然自动浮在空中。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
许末炎的眼中，橙红色的流光冒出，同时，他的眉心冒出一道橙红色的光透过那张幻卡射入默潜的眉心。
然后，他看见……一个人！
那个人剑眉星目，身穿白衣长发飘然；他仿佛是一个古代行侠仗义的剑客，但周身却又飘动着缕缕仙气，看上去宛若仙人。
他立于群山之间俯瞰大地。
那人似乎是察觉到许末炎的视线，他侧过头来用余光看向许末炎的方向。
“天地方始，灼炎焚，万物生。”
那人的眼中，寒光一闪。
那一瞬间，许末炎仿佛看到一柄长剑向自己刺来，而自己却无法动弹。
然后，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柄长剑刺入自己的眉心，刺穿自己的大脑，而他却依旧无法动弹，甚至喉咙里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剑一点一点地刺穿自己的脑袋。
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躯冰冷意识游离，虚无的泥潭撕扯着自己的灵魂。
又像是自己落入一只野兽的空中，看着尖牙利齿咀嚼自己的譬如，磨断自己的骨骼，然后被吞咽入腹，看着胃酸一点点地分解自己的身体，被消化。
下一瞬，许末炎双手撑地趴在地上，全身上下都在冒着冷汗；衣服被粘腻的汗水粘在皮肤上，额头上的刘海粘着他的脸，遮住他的视野，仅一会儿，地上就积蓄起一滩水。
“哈……哈……哈……”
许末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非常确信，自己刚才清醒地死了一次。
伴随着许末炎的失常，那张浮在空中的幻卡立即散去那神奇的流光，掉落在地上。
“那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