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世
凤南天从庙中找了一只破碗,又从外面河中取了一碗水,将药捣碎以后,一点点冲进鱼玄机的嘴里,又将止血药涂在身上,等忙活完,天已经快亮了。
“你去睡一会吧?我在这守着。”凤南天边用火折子点火边转头对南知意说道。
“我已经困过劲去了…你跑了一夜,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习惯了…”
“你以前练武要经常熬夜吗?”南知意追问道。
“不是练武,是逃命…”
“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吧?反正我们都睡不着。”南知意盯着眼前慢慢升起的火焰。
“你很想听吗?”凤南天拿起一根木棍,将他扔进火堆中。
“想,我想知道,你从哪学来这么厉害的武功的。”
“呼。”凤南天长吁一口气,开口说道:“我白天的时候跟你说过,我是齐人,我爹是齐国的虎贲营指挥使,我自小跟着我爹在军营里长大…”凤南天陷入了沉思。
“那个时候好啊,无拘无束,我爹天天回家带我骑马,带我射箭…如果不出意外,我长大了也会像我爹一样,进入军营之中,混个几年,慢慢的也能做个将军…”
“可是后来,这一切都被打破了,齐王听信谗言,杀害忠良,导致齐国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等到大夏来攻齐时,竟有人趁深夜打开城门,迎大夏军队入城…齐国整整一百六十二城,大夏只用了四个月,就将齐国灭亡了。我父亲在乐都城下死战,最终被围攻而死,尸首都找不到了…”凤南天说到这,语气慢慢的沉重了下来,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后来,我娘带着我一路躲,一路跑,从齐国跑到这西越国,在西越的松浦江边安了家,我娘因为收到惊吓,身体变得一天不如一天,家里又没有收入来源,我只能每天上山给我娘采药治病,松浦江对面,有座很高的山,名字叫做玉浮山,我每天都会爬到山顶,然后去山后找药。”南知意听凤南天说的入了神,手伸在火堆旁,马上就要烧到手了。
“哎,要烧手了!”凤南天提醒了一下南知意。南知意尴尬的将手缩回来,笑着对凤南天说:“你继续,你继续,我爱听。”
“玉浮山有个老道士,第一天上山的时候,他说我跟这座山有缘,非要收我为徒。我那时候哪信这个,就想采药给我娘治病,就把这老道士当做江湖骗子,可是后来每次去都碰见这老道士,我想,哪有骗子天天爬到这山上来骗人的,这里又没几个人来,于是就拜他为师了,老道士不是叫我打坐,就是叫我看竹子,别的什么都不教,我跟老道士打了一年坐,看了一年的竹子,中间我娘也因为身体不好,去世了。”凤南天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我去问老道士,为什么不教我别的,老道士告诉我,等你什么时候能忍住不问了,我就可以教你别的了。就这样,我在玉浮山顶跟老道士打了五年坐,看了五年的竹子,突然有一天,老道士把我叫到他跟前,告诉我说,他感觉他自己的大限要到了,临终前,将三把剑还有一本书交到我手里,并嘱咐我,他毕生所学全在书中,三把剑可赠有缘之人,等到三把剑再次在玉浮山齐聚之时,便是所有恩怨了结之日。”
“老道士这句话什么意思?”南知意托着脸问道。
“我也不清楚,三把剑一直在我手中,我尚未参透其中的玄机。”
“哎?对了,你剑呢?白天的时候我还见你拿着一把,怎么不见了?”
“送给有缘人了,忘了跟你说,明天我要去接那个有缘人,我们一起走。”凤南天对南知意说道。
“嗷…那老道士不是给了你三把剑吗?那两把呢?”
“三把剑一把叫泠月,就是我送人的那把,一把青莲插在玉州的镜湖山庄,一把无涯放在江宁城的仙竹林。”
“那就是说你现在一把剑都没有咯?”南知意问道。
“也不是…”凤南天挠了挠头,等我们离开临安城,就去江宁城的仙竹林,把无涯拿回来。”
“嗷~我们接下来要去江宁是吧?”
“嗯,边走边看吧。”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你武功怎么练这么高的?”
“老道士给我的那本书,等老道士走了之后,我打开那本书,里面的剑法剑术全是跟竹子在风中摇曳时的动作一样,我这才明白,老道士让我看竹子的用意。”
“哇~老道士这么厉害吗?你能把那本书给我看看吗?我也想学。”
“书…书丢了。”凤南天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丢了?”
“反正我也学会了,丢就丢了嘛,你要想学,以后我教你。”
“得了吧,我不学了。你再让我去打五年坐,看五年竹子…不得把我憋疯嘛!”
“哈哈哈,这可不是我不教你,是你自己不学的。”
两人聊着聊着,天慢慢亮了起来。
凤南天站起身来,看了看地上的鱼玄机,还好,人还有气息。转过去对南知意说道:“我再回一次临安城,将萧衍他们带出来,然后我们就启程去往江宁!”
“咕~”还没等南知意开口,她的肚子就先叫了起来。
“哈哈哈,你再忍一会,一会我给你带吃的回来,如果忍不住,可以把这个吃了!”凤南天从一堆药中捡出一个小瓶,扔给了南知意。
南知意接过药瓶,定睛一看药瓶上赫然着着:多子多福丸。
“你个登徒子!你站住!”南知意脸红着在原地叫喊着。
凤南天一路跑一路笑,很快,凤南天就到达了临安城下。
由于叛军的骚扰,临安城已经一片狼藉,就连守城的兵士都没有出来,看样子,大部分已经死在了梦乡里。
大街上死一般的寂静,到处都是尸体,头被砍掉的男人、全身赤裸的女人、胸膛被刨开的老人、甚至还有全身赤裸的孩子梗死街头,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街上的野狗因为舔食了鲜血而变得暴戾。凤南天看着如同修罗场一般的大街上,心中不免悲凉。
凤南天在街上待不下去,只得按照昨晚的记忆,快速找到济安堂。“咚咚咚!咚咚咚!”凤南天敲着济安堂的大门,出来开门的是萧衍。
“师傅,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萧衍问道。
“别磨蹭了,抓紧收拾东西,我们抓紧离开这个地方,一会大夏的人发现没有了守城的士兵,很快就会占领这里了。”
“好,我回去告诉一下绣儿姐,让她收拾收拾。”
“等等,她能跟我们走吗?不行我们就不带她了。”
“这…”还未等萧衍说出话来,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昨晚说好要带我走的?怎么?看不上我这女流之辈?”
凤南天推开门,走进院内:“非也,只怕我们风餐露宿,大小姐会不习惯。”
“我虽从小生活优渥,但不是那娇生惯养之人,别人吃得苦,我怎吃不得?”
“那好,那就抓紧收拾收拾,我们一起走吧!”
“你们得帮我把我爹安葬以后再走吧?这样我怎么能舍得离开?还有这家中的铺子,怎么办?这都是我爹爹的心血!”
“真是婆婆妈妈!找个地方埋了不就行了。”凤南天明显不满于绣儿的态度。
“师傅,昨晚我们可答应人家了,帮人家料理后事。”萧衍说完,拉着凤南天就往外走。
“你这兔崽子,胳膊肘往哪拐呢?你这是拉我干什么去?”凤南天被萧衍拉出大门。
“去给于掌柜他们寻几口棺材,人死了,总要入土为安。”
“这女人真麻烦…不如这样,我回去一剑把那个女人杀了,我们就可以直接走了,又省事,又痛快…”
“师傅,你一直都这么暴戾吗?”萧衍弱弱的问道。
“咳咳”凤南天老脸一红,随后又正色的说道:“我这是考验考验你的人性!走吧,去给他找几口棺材吧。”
师徒二人走街串巷,终于,凑齐了三口棺材。
“怎么弄回去?总不能扛回去吧?”两人面对三口棺材犯了难。
“师傅,我去找辆车,我们给他拉回去吧?”
“这哪有车?”
“我知道哪里有,师傅,你在此地等着。”
凤南天靠在旁边的干草堆上,等着萧衍,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萧衍拉着一辆板车回来了。
“没有马?”
“没有马,只有车,到时候我在前面拉,师傅在后面推。”
两个人将棺材装上车,一前一后,向济安堂走去。
“都说儿子给老子拉棺材,你现在给于掌柜的拉,以后可以娶于小姐为妻。”凤南天打趣的说道。
“师傅,人家是大小姐,我只是个要饭的,怎么会娶人家呢?”
“你若是想娶,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凤南天狡黠的朝萧衍笑了笑。
两人忙活了半天。将棺材拉了回去,又忙活了半天,把于掌柜入土。到傍晚的时候,累了一天的师徒俩人坐在济安堂的院子里,凤南天靠着柱子,萧衍给他端来了一杯茶,刚要喝一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把茶杯“啪”的一下放在地上。
“师傅,你干嘛?”萧衍不解的问道。
“坏了,要饿死了…”
“什么要饿死了?”
“南知意跟鱼玄机,我答应给他俩带吃的回去的,坏了,坏了…”
“有没有吃的?有没有吃的?有没有吃的?”凤南天连续问了三遍。
“有,于小姐还在做。”
“快,给我装上两份,我要出城,明天再来接你们。”
“啊?你不吃完再说?”
“等我吃完,我估计他俩都要饿死了…”凤南天拉着脸说道。
就在这时候,于绣儿端着饭菜走了出来,凤南天看到她端着饭菜,急忙找了个食盒,把饭菜往里一装,提上就跑。
“哎,我们还没吃呢?”于绣儿喊道。
“麻烦你们再做一份吧,明早我再来接你。”凤南天边跑边喊道。
“呼~终于到了…”凤南天一路不敢停,直奔破庙,走进破庙一看,鱼玄机还躺在草堆上,人还是昏迷的,不过呼吸已经变得均匀了,但南知意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死丫头,会去哪呢?出去找吃的了?”凤南天在破庙转了一圈,没见到南知意的踪影。
他走出破庙,顺着河看去,看到一只鞋子在河边,“坏了!出事了!”凤南天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急忙拎起一根木棍,向前走去。
他捡起地上的鞋子,确认是南知意的鞋子,上面的泥巴还是新的,证明南知意刚离开这里不久,于是顺着河边走了过去。
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几个人猥琐的笑声:“真没想到啊,老大让我们出来查探查探临安城,还能有意外收获,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可真好啊。”
“滚开!你们滚开!”躺在地上的南知意用腿使劲蹬着几个人。
“还挺烈的妞…一会伺候伺候爷,你就不烈了!哥几个,给我按住她!”
其他几个大夏探子一人抓住她的手,一人按住她的腿,中间那人将南知意的衣服“呲啦”一声,就撕去了大半,洁白的肩膀及抹胸暴露在众人面前,看呆了几名大夏的探子。
“这妞,可真白啊,就是死了也值了!”几名大夏探子面露淫光。
“既然那么想死,那就成全你们好了!”一阵冷冰冰的话从几名探子身后传来。紧接着,三名大夏探子的脑袋被整整齐齐的穿在了一根木棍上。鲜血脑浆溅了南知意一身,本来就受到惊吓的南知意见到红白之物溅在自己身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凤南天不敢直视南知意,一边用撕下衣服裹住她的上半身,一边掐南知意的人中,废了好半天劲,南知意才悠悠醒来。
南知意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哭…一开始很小声,越哭越大,哭的凤南天束手无策,只得威胁道:“你要再哭,我就把你送给土匪。”
凤南天这句话一出口,南知意一联想到这几天的遭遇,哭的更厉害了。
“哎!造孽啊!”凤南天叹了口气,对着哭泣的南知意说道:“别哭了,赶紧去洗洗吧,一会干了,会一身腥味。”
南知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半身全是血,而且衣服已经被撕烂了。她拿起撕下来的衣服,挡着自己,急忙跑到河里,开始洗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南知意回到了破庙,她不敢乱动,因为她的衣服只剩一半了,只好用湿衣服裹着上半身,不让凤南天看到。
凤南天给她升起一堆火,把食盒递给南知意,并问道:“你怎么又被抓了?这是第几次了?你就不能把自己弄的丑一点儿?幸亏我回来的及时,不然你就被…”
“你还说!都怪你,我在这守了一天!整整一天!又渴又饿!眼都花了,我寻思天快黑了,我出去找口水喝,刚到河边,洗了把脸,就来了三个贼人把我围住了!”南知意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被他们拖出去了好远,我都准备咬舌自尽了。”南知意嘴里塞得满满的饭,边吃边问道。
“喏,我捡到了它!”凤南天从怀里取出南知意的鞋子。“我看它上面的泥还是新的,就判定你还没走远。我就追了过去。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说完,凤南天拿起南知意的脚,将鞋子给她穿在脚上。当凤南天的手碰到南知意的脚时,南知意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不敢跟凤南天对视,只能偷偷瞥凤南天一眼,但是她瞥到凤南天正直勾勾的看着她,便问道:“我有那么好看吗?”
“嗯。”凤南天咽了下口水,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你真挺白的。”
南知意顺着凤南天的目光看去,原来吃饭的时候,胸脯露在了外面一大半,凤南天正直勾勾的看着,南知意怒火中烧,一个巴掌就拍了上去,“你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