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盛开的花
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出现在李淳芳的面前，他们一个个身披铠甲，头戴铁盔，前排的士兵手里扛着盾牌。
“呸！李淳芳，这个礼物喜欢吗？”罗汉之吐了吐口中的鲜血问道。
“无非是多杀几个罢了。”李淳芳再次将手中的剑提了起来，指着罗汉之说道：“就为了我找一个人，拉下这么多人，值得吗？”
“哈哈，你的死期将至，嘴还这么硬！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我大夏的厉害！废话少说，我这就送你上路，让你跟你的伙伴们团聚！”
“痴人说梦！来吧，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李淳芳一个箭步冲到前去，瞬间将前排的几名士兵砍倒。
“啊～”被砍到的士兵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阵型瞬间变得慌乱起来！
“不要慌！不要慌！列队！给我列队！”士兵中的指挥者高声喊道。
“嘟嘟嘟～”只听得牛角号一响，原本被冲散的阵型又重新被集结了起来。
“好整齐的队伍，这次跟之前遇上的根本不一样。”李淳芳心里感到一丝丝的不安。
“盾兵！列阵！”
所有拿盾牌的士兵将手里的盾牌插到地上，人单腿跪在地上，做出防御姿态。
“火枪队！准备！”
随着一声令下，黑洞洞的火枪枪口从每个盾牌兵的缝隙中伸出，对准李淳芳。
“没想到吧？李淳芳，我会把神机营借来，为了对付你，我可是煞费苦心，今天，你就是大罗金仙转世，也逃不出去！”
李淳芳面对着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心里反而释然了，青烟这个时候已经走远了，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神机营又如何，来吧！”李淳芳飞身暴起，向前冲来！此刻的他明白，这里，可能就是他的最终归宿。
“可以了，开枪吧！”罗汉之向神机营喊道。
“神机营听令！第一排！放！”
“嘭！嘭！嘭！”火枪产生一阵阵的白烟，李淳芳还未靠前，只得俯下身子闪躲。
“第二排！放！”
还未等李淳芳反应过来，第二排火枪已经朝他射来！
“嘭！嘭！嘭！”
一发铅丸击中了李淳芳的右腿，顿时血流如注，李淳芳吃痛，右腿无力，只得用左腿支撑，向前冲去。
“第三排！放！”
又传来一阵“嘭！嘭！嘭！”的声音，李淳芳径直的倒了下去，弹丸穿透了他的躯体，穿透了他的心脏。
“呃…青烟，再见了。廷舒…再见了。”倒地的那一刻，他看到萧衍，看到凤南天，看到了一起经历生死的好友，看见了自己爱的青烟还有自己的儿子。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他像是回到了当初那个温暖，无忧的地方，大家都在，一个不少。
“萧衍…我来找你了。我食言了。”
李淳芳闭上了双眼，鲜血染红了地面，旁边白色的花因溅到鲜血，变得灿烂。
“老大，他死了。”
罗汉之在手下的搀扶下走到李淳芳身边，此时的李淳芳已经没有了气息。
“咳，咳，咳，哈，你还是没能斗过我啊！”紧接着，罗汉之双腿跪地，大声的冲天上喊道：“义父，您可以安息了，他们，都下去陪您了。呜呜呜～”罗汉之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罗汉之祭奠了自己的义父后，追击青烟的人回来了，“老大，那女人跑了，老头自己引爆轰天雷，炸死我们好几十个弟兄。还要不要继续追那个女人。”
“追？人都不知道跑哪了，罢了，李淳芳已死，追一个女人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就此罢了，这段时间，我也累了，走吧，收拾收拾，我们可以返回京都了。”
“那，老大，您看…他怎么办？”小弟指着李淳芳的尸体问道。
“呼…带两个人简单掩埋一下吧，人已经死了，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过不去，给他留个全尸吧。另外，把阵亡的弟兄们的尸体带回去。”
“是，老大。”
小弟带着两个人去挖坑掩埋李淳芳的尸体，罗汉之登上马车，与神机营一块返回京都了。
疾驰在路上的青烟感到一阵阵痛苦，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她的感觉一直都很准，李淳芳肯定出大事了。
“吁…廷舒…我要回去找你爹爹，我要回去找你爹爹…”青烟像是失了神一样，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娘…”
“走，我要回去找你爹爹…”
青烟调转马匹，从来的路匆忙往回赶。
“驾！驾！”青烟不停的抽打着马车，两匹马像是感到了青烟的不安，跑的比平常更加的卖力。
马车在路上疾驰着，青烟心里焦急如火烧，走到树林口，看到路上的大坑，青烟瞬间明白了，古伯通用自己做诱饵，引爆了轰天雷，自己粉身碎骨，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来不及悲伤，青烟继续赶着马车，向自己的小院赶去。
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朵向这边压来，遮住了太阳，也遮住了整个天空。天上闪电与雷鸣交错，地上的青烟赶着马车向家中疾驰。
终于，赶到了家中的小院，小院一切如故，不了任何人的踪影，小院的远处，地下到处是鲜血，但是没有一具尸体，青烟慌忙的找着李淳芳。
天空下起了大雨，雨水落在地上，打在青烟的脸上，即使被浇透了衣衫，青烟也不在乎。
“娘…回家。”李廷舒在门口呼喊着青烟。
青烟顾不上李廷舒，四处翻找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淳芳，淳芳，你在哪？你在哪？”
远处的小土堆映入青烟的眼帘，青烟看到土堆，强烈的不安几乎使她晕厥，她在雨中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趴在土堆前，用手奋力的挖着泥土。
“哗～”雨越下越大，老天似乎也在悲伤，青烟的双手早已磨破。就连8岁李廷舒也走了过来，一起挖了起来。
当挖到李淳芳的衣角时，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还是两眼一黑，向后倒了过去，8岁的李廷舒哭着摇动青烟，青烟才慢慢的缓过一口气。
一个小小的土堆，她挖到半夜，才将土清理干净，她呆呆地望着躺在地下的男人，这个她心爱的男人，此刻正紧闭着双眼，昨日还朝夕相处，今日却阴阳两隔。
青烟将李淳芳身上的泥土清理干净，吃力的将他背回房间，从头到脚把血迹给他擦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仿佛，他就像睡着了一样。
“痴情的人儿吆，将要埋葬自己的情郎。心里要多悲伤，就有多么的悲伤。昨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日却两隔阴阳。”
停尸三天以后，青烟将李淳芳正式下葬，她剪下了自己一缕头发，放在了李淳芳身旁，她希望，她不在的日子，就让这缕头发陪着他。她哭泣的声音从来没有停止，她希望自己随他而去，但是还有幼小的李廷舒。
“走吧，廷舒。以后你再也见不到你爹爹了。”说到这里，青烟又哭了起来。
“娘，我长大了，我答应过爹爹，我要保护你。”李廷舒用稚嫩的小手擦去了青烟的眼泪。
忙完了一切的青烟收拾着家中的一切，她把李淳芳埋在了小院后的高处，旁边也埋着古伯通，古伯通因为爆炸，变得尸骨无存，只能将生前的衣物掩埋。这个家，在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个人。
青烟自此变得沉默寡言，一天到晚也说不了几句话，每天干的最长的事情就是盯着高处，盯着高处盛开的花。
三年后…
每天沉浸在悲伤与痛苦的青烟越来越思念李淳芳，她日渐消瘦，每日吃饭也只能吃一点，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差，她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她很快要见自己心爱的人了。
她给在东川的柳湜一写了一封信，希望柳湜一收到信后，能来找她，因为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自己出远门了。
两个月过后，柳湜一带着几人来到了他们的小院，一进院门，地上的树叶已经很久没人打扫，都在地上铺着。
“青烟，我来了…”柳湜一看着骨瘦如柴的青烟，纵使平时再英武，这个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你说，你们为什么不去东川找我？”柳湜一带着哭腔问道。
“他喜欢这里，他也不想打扰到你。”青烟有气无力的说道。
“现在，我们俩终于要团聚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孩子。”青烟指了指10岁的李廷舒，李廷舒看到自己的母亲这样，哇哇的哭了起来。
“廷舒莫哭，我要去见你爹爹了。记住你爹爹的话，以后…以后不要想着报仇，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青烟说完这些后，又转向柳湜一：“柳姑娘，廷舒…廷舒是他的唯一血脉，我走之后，廷舒就拜托你了。”
柳湜一含着泪，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廷舒带大，将他养育成人。”
“千万不要教他武功，我不想…我不想再让他过这种日子了。”
“好，好，我不教他武功。”柳湜一答应道。
“能扶我起来看看吗？我想起来出去看看。”
柳湜一跟李廷舒扶着青烟，青烟走出了房门，见到了阳光，她缓慢的走到李淳芳的墓前，抱着李淳芳的墓碑，喃喃的说道：“淳芳，我很快就来找你了。”
从那以后，青烟再也没有吃过东西，几日后，便撒手人寰。
柳湜一埋葬了青烟，将他们俩合葬在一起，祭拜完毕之后，带着李廷舒离开了这个地方，前往了东川。
十年后。
李廷舒已经20岁了，自从10岁跟随柳湜一来到东川，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十个年头，他长的很像李淳芳，父子两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鼻子继承了青烟的高鼻梁，整个人看起非常的英俊。
这十年里，他努力习武，决心为父报仇。虽然青烟临终前不让他学武，但青烟在李淳芳死后的那3年里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消失。
“柳姨，我20岁了，我想回凉州了，回去看看我的爹娘。”
“什么时候走？”
“不，我就想祭拜一下我的爹娘，这十年来，我无不想着，回那个小院去看看，去看看我的爹娘。”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祭拜完你爹娘，还要去京都是吧？”
“是的。”李廷舒没有任何隐瞒，坦诚的说道。
“说实话，我应该拦着你，我答应过你娘，好好的照顾你，不让你去寻仇。”
“父母之仇，怎能不报？如不报此仇，今生不能心安。”
“去吧，我支持你。”
李廷舒很意外，柳湜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以为柳湜一会拦着他不让他走。
“知道我为什么不拦你吗？”柳湜一看出了李廷舒脸上写着的意外。
“不知道，柳姨，是因为我娘吗？”
“不是，因为你爹，你爹曾是我最好的搭档之一。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年要不是你爹，我可能早就是一堆白骨了，即使你真的不习武，我也会为你爹去报仇。”
“既然你已经习武，也决定去为你爹报仇，那就大胆的去吧，在此之前，还有一样东西给你。”
柳湜一转身走进屋内，从房间内取出一个长长的匣子。
“柳姨，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李廷舒打开匣子，只见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把剑。
“泠月！真是泠月！”李廷舒将剑抽出剑鞘，来回挥舞着。“我爹泠月怎么会在柳姨你的手上！”
“说来也巧，我与你李伯进京，在集市上看人在叫卖，你李伯知道我喜欢兵器，又见这剑鞘上刻着这些兽纹，便觉得十分精美，就出五百两银子买了下来，当时我就觉得甚是眼熟，以前似乎见你爹拿过，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就是你爹用的泠月。”
“原来那卖剑之人是燕翎卫中人，只因家中急于用钱，才将这柄剑出售，又阴差阳错的到了我的手上。本来想回来就给你，但转念一想，还是等你决定报仇时再给你也不迟。”
“我代我去世的父亲谢谢柳姨了！”
“何必言谢，真要谢，还是我得谢谢你爹当年的救命之恩呢！”
“好了，我不跟你多聊了，既然你已经决定报仇，那收拾收拾东西吧，别忘了教你的武功，还有，走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柳姨一声。这里是一千两的银票，全国的银号都可以兑钱，走的时候带着，路上能用到！”
“柳姨，这我不能收…”
“傻孩子，回凉州，给你爹娘修修墓。”
“那…多谢柳姨了。”
“我走了，你收拾吧。”
“柳姨慢走。”
送走柳湜一，李廷舒收拾好行囊，准备好马匹，第二天一早，去李府告别之后，踏上了回凉州的路。
很快，李廷舒就回到了凉州，按照小时候的记忆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小院，十年时光飞逝，物是人非，但是小院依旧在，门口的树依旧在，但房屋早已破败不堪。
“吱呀～”李廷舒推开朽了一半的门，进到院子里，院子里野草丛生，地上的石板都被野草顶了起来。李廷舒进到房间里，只见到处是灰尘，但房间内的设施依旧没改变，他凭着记忆，仔细的翻找着，终于，从床底的杂物中，翻出了一个画轴。
李廷舒小心翼翼的打开画轴，上面一男一女，相互依偎在一起，男的还抱着一个小孩子，看到这里李廷舒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爹！娘！我回来了！”说完，他将画轴挂在墙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李廷舒收拾完老房子，又重新修缮了李淳芳与青烟的墓。他望着李淳芳与青烟的墓，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爹！娘！你们在这等着，孩儿去跟您报仇了！”说完，在墓前磕了几个响头后，转身下山去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