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都是你
那天，余瑾一直待到天黑，是被自己的父母喊回家的。
回家后，他已经不会哭了。
整个人像失了魂，双眼也没有焦距。
只会傻愣愣地躺在床上发呆。
那束没有送出去的红玫瑰，就好好地摆放在他床头，陪他过了无眠的一夜。
第二天，余父余母从新闻里看到了桑家出事的消息，并把此事告知了余瑾。
余瑾脸上的表情，从一种茫然、呆滞，一瞬间转到了另一种震惊和不可置信。
只是，他仍然不能理解，桑聿珩为什么不亲自和他告别。
是因为昨晚的不欢而散吗？
他抱着红玫瑰，说了无数遍对不起，直到嗓子沙哑，说不出话。
电话里那串熟悉的数字，经过他坚持不懈的拨打，冰冷的机械提示声，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已关机”。
余父余母见不得自己的儿子这个样子，想从他手里把玫瑰花拿出去，扔掉。
余父刚把玫瑰花刚从余瑾手中抽走，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了身后突然爆发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别拿我的花啊！”
“那是我要送给哥哥的！”
“爸爸，你把它还给我好吗？”
“哥哥一定还会回来的”
嘶哑的嗓音、痛苦而绝望的神情，让两个中年人瞬间红了眼眶。
余母不敢再看这一幕，捂着脸转身，出了房间。
余父别过脸，偷偷抹了抹眼角。
转身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把花送到了余瑾怀里。
只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任何生命都是有限的，被剪断的花枝，生命更为短暂。
余父联系了常来家里维护花园的花匠，花匠告诉他，这种植物是可以通过扦插养活的。
只是，鲜花从剪切下来到包装成花束，已经离开了生长的植株很久。
在修花刺的过程中，茎叶也已经受到了不少损伤，成活率难免会低很多。
余父听到有希望，差点喜极而泣。
于是，他哄着余瑾，让他把花交给了花匠。
花匠只取走了一部分花枝，花朵还是留给了余瑾。
后来，在花匠和余瑾两个人的精心呵护下，那束绿枝成活了三枝。
它们在第二年春天，开了花。
两年后，余瑾又用扦插的方法，从已经成活的枝条上，剪下来一部分，插到了其他花盆里。
就这样，他拥有了越来越多的玫瑰花。
他养玫瑰养的已经算是得心应手了，就想养点别的。
在一众花草中，他只选择了一种叫“勿忘我”的植物。
玫瑰是他热烈的爱意。
勿忘我是他的期盼。
玫瑰种活了两枝
“以后，我要把整个院子都种满玫瑰。”
余瑾轻描淡写，三言两语讲完了种花的过程。
刻意省略了其中不愿回想的细节。
但他眼里故作轻松的笑容，却刺痛了桑聿珩的心。
如果不是太在意，谁会费尽心思，去种下一片希望渺茫的玫瑰。
桑聿珩抬起手，指尖颤抖着，碰了碰余瑾的眼尾。
像是想穿越漫长的时光，为他抹掉曾经流下的眼泪。
他喉头滚动，嘴巴动了几次，都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小时候的余瑾，身体有任何磕了碰了都能抱着他大哭一场，惹他心疼。
随着年岁慢慢增长，心智逐渐成熟。
余瑾虽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哭，但也会特意找到他，蔫巴巴的向他诉说自己的委屈。
因此，有些话，即便余瑾没有亲自说出来，即便时过境迁，他表现的很轻松。
桑聿珩还是能想象出来，余瑾当时的痛苦。
良久后，桑聿珩终于开口，嗓音沙哑。
“我欠了你5年。”桑聿珩凝视着余瑾的眼睛说。
“所以呢？”余瑾问：“你要怎么补偿我？”
其实余瑾想说，他们之间没有亏欠。
桑聿珩只承诺过他，每年都送他生日礼物。
这一点桑聿珩做到了。
他们没有别的承诺，更没有关于爱情和等待的承诺。
因此，便构不成亏欠。
是余瑾自己默认了，桑聿珩会永远停留在8号院等他。
所有的痛苦和绝望，全部都来自于他自己的内心。
因桑聿珩而起，却和桑聿珩无关。
所以，自重逢以来，余瑾从未抗拒过和桑聿珩的接触。
他对桑聿珩，只有过埋怨，怨他不告而别，怨他杳无音信。
却从来都没有过恨。
然而，积累了长达五年的埋怨，却能让他在见到桑聿珩的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从此以后，他的眼里都只能看见桑聿珩的好，心里也只记得那些自己被用心呵护的时光。
至于桑聿珩说的“欠”，他不赞同，却也很想听听桑聿珩想要怎么做。
桑聿珩情不自禁吻了余瑾。
他双手捧住余瑾的脸，灵巧的唇|舌在和余瑾相同的位置，纠|缠、流连
很久之后，桑聿珩放开余瑾红肿的双唇，指腹摩挲着余瑾绯红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道：
——“把我下半生的所有，都赔给你，你要不要？”
余瑾伸出手指，抚平桑聿珩紧锁的眉心，盯着他泛红的双眼，忽然就笑了起来。
笑声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
“要！”
余瑾的指尖慢慢下移，点在桑聿珩胸口上。
在桑聿珩略带疑惑的目光中，说：“我要这。”
“给你！”
“都给你！”
“我的所有！”
心、身、灵魂、和我在尘世间所拥有的一切。
余瑾低头，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吻上了桑聿珩紊乱跳动的胸口。
“哥哥。”
余瑾抬起头，眼波流转，轻轻叫了一声。
“嗯？”
桑聿珩抚了抚他因低头，垂落在额前的碎发。
“我也从来没有过别人。”余瑾说:“一直都是你！”
“大美人是你，身高腿长是你，温柔体贴是你，通情达理、善良知心……都是你。”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寂静。
云朵不知何时已经跑了出去，管家也早已经挂断了电话。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清甜气息。
香气来源于那碗迟迟无人品尝的玫瑰荔枝羹。
桑聿珩怔愣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里饱含着惊喜和欣慰。
他抱紧了余瑾，额头抵在余瑾的肩膀上，身体随着笑声轻颤。
“你可真是——”
他话音停顿，在脑海里搜寻合适的形容词。
最终，他敛起笑意，发出了长长的叹息——“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