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才不要死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桑聿珩似乎往台上看了一眼，之后抿起唇，笑了起来。
台下原本都在认真听歌的人，此时面面相觑，各个眼里都充满了好奇的光。
一向表现的生人勿近的桑聿珩，此刻不但没有推开那个人揽在自己肩上的手，反而还和那个人相谈甚欢。
余瑾觉得胸口很闷，很疼。
和五年前的那个下午一样。
余瑾曾一度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看桑聿珩笑的人。
可是，在这一刻，桑聿珩的笑却让他全身像被针扎过一样，密密麻麻地疼痛无孔不入。
余瑾好想冲下台，走到他们面前，暴力地把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体分开，再问问桑聿珩和对方是什么关系。
不是单身吗？不是没有旧情人吗？
怎么过了五年，那个人又出现了？
可是，他不能那样做。
因为，桑聿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他，打断别人说话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没人会喜欢不礼貌的小朋友。
余瑾的眼前渐渐起了一层雾，很适时地阻隔了那处刺眼的画面。
远处的人摸不清状况，以为是歌手的麦克风出了问题，纷纷和周围的人交头接耳。
余瑾用力地眨眨眼，想要把眼里氤氲的水汽眨下去，结果却适得其反。
眼前是雾蒙蒙，黑压压的一片。
他一手按住胸口，一手轻颤着把话筒举到嘴边。
【做个梦给你
做个梦，给你】
颤抖的、压抑的、沉闷的、哽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错误的节奏里。
桑聿珩察觉到异常站起身时，余瑾已经扔下话筒，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只留给满脸担忧的人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
余瑾失魂落魄的，钻进了一辆刚好送完乘客，在路边等人的出租车里。
他压抑着心口无处逃窜的情绪，急促地喘着粗气。
“小伙子，你是要去哪？”
司机大叔伸长了脖子，问坐在斜后方的车座里，一声不吭的人。
思绪被突然打断，余瑾反应慢半拍地抬起头，朝窗外四处看了看。
京市的夜晚真好看啊！灯火通明，星光璀璨，五彩缤纷。
可是，余瑾的眼里却一片灰暗。
“去”
憋了半晌的嗓子哑的吐不清字。
余瑾停顿下，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随便转转，大叔，你先给我开个一千块钱的。”
他以前上班打车时，每天的车费也不过一百块钱。
心想，五百应该够他消化情绪了，不够再加。
“好嘞~”
司机见多识广，并没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奇怪的。
他扯着嗓子，声音里饱含着挣到钱的喜悦，“系好安全带，咱们这就出发咯~”
车厢里放着很有时代特色的音乐，一个男人费力地扯着嗓子，痛苦地嘶吼着。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
余瑾心想，才不要死。
如果桑聿珩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人恰好不是自己，那他就说服自己，以后重新试着叫“哥哥”。
只要桑聿珩幸福就行。
他就做个有礼貌，有格局的“弟弟”。
车子沿着市区北面的河岸行驶着，凉丝丝的夜风猛烈地，从大开的窗口灌进车里，吹的人脸都要变了形。
“小伙子，你看这里风景还不错吧？”
司机热情地招呼后座状态不佳的乘客，“咱们先在这转一圈儿，待会儿去城南，那边的花儿开的漂亮极了。”
余瑾有气无力地应一声，心说我现在最不想看的就是花。
不过，这个季节的京市，就连绿化带里都是随处可见的鲜花，他实在是避无可避。
司机对余瑾的敷衍毫不在意，一个人在驾驶室，自言自语地计划着接下来的路线。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直响，震得人右腿发麻。
然而，余瑾却丝毫提不起兴趣去接。
反正他现在心是麻的，脸也是麻的，根本就无所谓再多一个部位也变得麻木起来。
宽阔的河岸对面，亮着点点微弱的灯光。
远处城郊上空，还能清晰地看到一颗颗小星星。
余瑾趴在车窗上，歪着脑袋辨认空中的星座。
这颗是北斗星、这颗是织女星、这颗是牛郎星、那边连起来像勺子的七颗是北斗七星、织女星旁边有四颗星星组成了一个梭子形
余瑾看的累了，就靠在后座昏昏欲睡。
撕心裂肺的“死了都要爱”已经循环第n遍了。
余瑾终于忍不住，倾身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大叔，换首歌吧？”
“啊”
司机的反应很意外，“你不喜欢这个？我前天拉个乘客，和你这状态一模一样，他可是点名要听这首歌呢。”
余瑾无语地搓了搓被风吹的发麻的脸，说：“太难听了，还很吵。”
对话陷入怪异的沉默，司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欣赏细胞了。
片刻后，车里换了一个音调舒缓的钢琴曲。
司机乐呵呵地瞄了一眼后视镜，寻求乘客的意见，“这个呢？这个不吵吧？”
这下，他连“难听”俩字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余瑾对前座伸出个大拇指，赞美道：“这个最适合睡觉。”
说完他就靠回椅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双眼。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绕着京市大大小小的车道，漫无目的地行驶着。
副驾驶上的人，手里握着不知是第几次自动挂断的电话，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担忧。
他不该走神，他应该好好地看着余瑾，关注他的情绪，认真听他唱的每一句歌词。
“桑总。”司机问身旁不断向外张望的人，“接下来去哪？”
桑聿珩略微思索片刻，干脆道：“去外环看看。”
“好的桑总。”
车子在路口掉头，离开繁华的地段，开往郊外。
这时，一直坐在后座没出声的蓝发男悄悄举起右手，幽幽道：“哥，我可以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