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冬至

    冬至大如年，街头巷尾早已弥漫着浓浓的节日气氛。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孩子们在雪地里欢快地追逐打闹，笑声回荡在寒冷的空气中。

    “……

    长至初啓,三冬正中。佳节应期,聊堪展思。竞无珍异,只待明公。空酒馄饨,幸垂访及,谨状。”

    云梨收到了李怡轩的帖子。

    云梨展开那张素雅的帖子，细细读了几遍，心中却有些犹豫。她知道李怡轩的盛情难却，但眼下她在家中还有事未了。于是，她提笔蘸墨，写下回帖。

    “……

    承蒙厚爱，邀我赴宴，实感荣幸。然近日家中事务繁忙，实难抽身前往，甚为遗憾。虽不能亲临，却心系佳节盛会，愿与众友人尽欢。

    待得闲暇，再共聚叙。愿佳节安康，万事如意。

    云梨谨上”

    写罢，云梨将信笺折好，装入信封。

    “阿姐，我和子期回来了。阿娘说今日我们单独一桌，她有话要说。”江云岫跨入云梨的房中，边走边说着。

    云梨听到江云岫的声音，抬起头来，微笑道：“你回来了？快坐下歇歇。”她将信笺交给绿竹，目送她离开后，才转身看向弟弟。

    江云岫看起来都很疲惫，但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和好奇。

    前日云梨回家后再次询问母亲之前的事究竟真相如何，但江夫人当时却不想回答她，只道让她待冬至再告诉她和云岫。

    云梨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别急，等会儿阿娘自然会告诉我们。”她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母亲的神情和语气让她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晚餐时，江夫人果然在她的院子里安排了一桌单独的晚宴。她坐在主位上，目光温柔地看着云梨和江云岫。江云岫迫不及待地问道：“阿娘，您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们说？”

    江夫人微微一笑，放下筷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严肃：“阿梨，云岫，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们。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所以今日才说，也希望你们能做好心理准备。”

    她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缓缓说道：“关于你们阿耶的事情，其实并不像你们所知道的那样简单。”

    江夫人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江云岫率先开口，声音微微颤抖：“阿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阿耶的死，难道不是因为瘴气吗？”

    江夫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坚定地看向两个孩子：“你们听我说，事情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江明松在永州时不慎染上瘴气，没能撑到回京，便在路上去了。但这并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是我设计让你们阿耶到永州去的。不过，我原先并不想杀了他，我只是想让他受伤，从而一直在永州不再回京，谁知道他会因腿伤染上毒瘴，无法救治……”

    云梨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母亲：“阿娘，您为什么要这么做？阿耶他……他到底做了什么，让您如此痛恨他？”

    江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冷笑一声道：“你们又知道什么了？”

    “我本就不想嫁他，要不是江明松使阴招，我……”

    她停了一瞬，声音低了下来：“嫁就嫁吧，我怕什么。”

    忽而她压低了声音：“婚后的十八年里，他荒淫无度，为所欲为……”

    “阿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云岫皱着眉头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困惑和不安。

    江夫人笑道：“你也不必明白。”

    云梨心中异常震惊，婚后这些年阿娘看上去生活幸福美满，而实际上却在一个看不见的深渊中挣扎。

    江夫人继续说着，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伤和愤怒：“我日复一日地苦苦挣扎，总害怕家丑外扬。阿梨出生后，我觉得他似乎收敛了一些。可没过多久，他又故态复萌了。于是我又陷入了痛苦之中，而且是加倍的痛苦，就好像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生怕别人知道我孩子的父亲竟然是那种人。你知道，江明松知道怎样能赢得人心，所以所有的人都坚信他是个好人，绝不会有不当行为。有些人的生活方式不会损害他们的名誉。江明松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是到最后——我必须让你们知道一件往事——一件最丑陋的事情。”

    “他在外边拈花惹草，我一忍再忍，只当不知。可是后来他竟然把丑事闹到我们家里来了——”江夫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云梨的心中翻江倒海，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她一直以为父亲是个正直的人，母亲是个幸福的女人，可是现在，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就在这里？”云梨的声音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