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学区房离学校很近，两室一厅足够颜亦欢一人居住，但颜家的大房子，也就是爸爸妈妈家，在城北，那里储存着颜亦欢的所有快乐的童年回忆。他们几乎忙的不着家，爸爸在市中心有一套公寓，和学区房一样节省时间，妈妈各个国家飞来飞去，机场离城北的房子近，去爸爸的公寓还要帮他收拾家务，颜亦欢就直接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颜嘉廷和苏乐生经常没时间在家住，她叫了阿姨每月去那边打扫一次。
一个城市，一家人三个家的局面在年末的时候终于有了改变。
颜亦欢考完最后一门试，颜嘉廷放了年假，苏乐生的工作也少了，打电话让她收拾东西，回家过年。
走出校门，背起书包，她直接坐上了去城北的公交车，握着把手一路上嘴角上扬。
老爷爷：“姑娘笑得跟花儿一样，放学开心了。”
姜博文：“大爷，是考完试，放寒假开心啦！”
老爷爷：“学生放假就开心，要过年了，祝你们新年快乐，学业有成。”
颜亦欢：“您也新年快乐。”
汽车开始减速，后门和停车站对接，姜博文扶老爷爷下台阶，搀扶到门口，说：“也祝您身体康健，福如东海，万寿如江~”
老爷爷耳背，姜博文嘹亮讨喜的嗓音惹地车内人一阵发笑，司机师父看着后门的小伙子，笑着说：“还没到大年，爷俩就嗨起来了。”
一车的笑颜，友善，温和，放松，即使拥挤但颜亦欢觉得很美好。
背上一轻，她的书包被提起，姜博文坐在老爷爷的位置上抱着她的书包，欠欠地说：“刚才让你了，你不坐，那我就占位置了。”
颜亦欢一直看着前面抱着宝宝的女人，等她从身边走过在下车后才转过头，“我让座位但不让名次，没关系，你坐吧。”
平时这么说，一定炸毛的姜博文反倒没有立刻反驳，抬屁股坐的更稳，对着颜亦欢的脸下结论一般说：“我发现你笑起来其实是也没有那么恐怖，还挺好看的。”
说罢，她一个假笑扬起，把姜博文平时多笑笑的建议噎回肚子里。
厨房炸年糕的声音滋滋响，靳绮雯拿着平板给江少卿看了一圈家内喜气的布置。
视频那端，江少卿：“感觉回到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想都不敢想，我们两个人组成了一个家。”
靳绮雯：“现在是三个人，儿子，给你爸打个招呼。”
最后一个油炸糕入锅，江靳钺的腰上的围裙被母亲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爸，你快回来再要一个闺女吧，不是我妈想要女儿，就算我想要妹妹了，行吗？”
一巴掌下去，江靳钺边揉面，边笑嘻嘻地继续向父亲诉苦：“你看我这厨艺只能炸年糕了，我妈一手好菜，后继无人多可惜，有个闺女，各种教不会我的全部传授给闺女，我算了下，五岁开始学擀包子皮，六岁学擀饺子皮，到不了二十岁，就大厨了呀。”
江少卿刚代入有个女儿的日子，越听越不对劲：“好小子，注意打的不错吗，你妈管不动了，你接着使唤你妹妹是嘛。”
翻个面继续炸，江靳钺：“妈，你看我爸也同意了，我也想要个妹妹，您也考虑考虑呗。”
“没大没小，你多大了，我和你爸都多大岁数了，还二胎，想什么呢！”靳绮雯被父子俩莫名其妙的交流给恼了，差点没说江靳钺生出来之前的一切全部都是按照女儿的东西准备的。
“奶奶~开门呐，奶奶，开门呐奶奶~”
姜博文听的到屋里传来的戏音，知道那是姜奶奶把音量调到最大，音响放门口惩罚他是最有效武器。
“啊啊啊啊啊~奶奶，我的亲奶奶，让我进去吧，小姜都变成没人要的孩子了，你要在不让我进门，过年我就只能在在大街上卖火柴了。”
【劝万岁—莫要动真气，听妾妃诶—，听妾妃开言把话提，诶——】
得，又换了一部。姜博文索性蹲在门口，记得说话刚利索的他，每次进奶奶家门，都得提前一礼拜背上一部戏词。那时候时候他那妈骗他说，是为了让他从小熟悉中华戏曲文化，这是传统，混血儿就背戏词就相当于连嘴皮子了，实际上就是他那爹出的卖乖策略。
前几年他还乖乖戴上黑色美瞳回老家，本以为是奶奶害怕他的瞳色，去年才发现根本不是。
越想越气，姜博文打算到楼下跑一圈再回来的时候，门开了。
“幺儿，我的镜子是不是你拿走嘚？”
“不是啊，奶奶，我没动啊。”姜博文立刻握住奶奶的手，“我给奶奶待了一个礼物，登登登登。”
一面复古的铜镜，雕花精美，把人照花的程度一点不亚于教室里的那面。姜博文把奶奶的喜好和性格比亲儿子琢磨的透彻，哄得老太太每年都给他最大的红包。
把镜子摆在铺有印花布的木桌上，姜奶奶到厨房拿出给小孙子留的好吃的，在偷偷套话，“你爹妈最近怎么样？”
姜博文：“好得很，你还不知道他们，害，没法提，俩人又不带我出去玩了，我今年还跟您过啊。”
姜奶奶知道儿子和儿媳妇好好的，就没什么问的了，一脸慈祥的看着每年陪她过新年的小歪果仁，心满意足的笑了。
城北公寓。
屋门没有关严，颜亦欢猫着腰进去，想要给颜嘉廷和苏乐生一个suprise，半路听到厨房咕噜咕噜的声音。
煮饺子的水溢出来了，重新加了凉水后，她发现客厅没人。
将耳朵贴在门上，颜亦欢心里正纳闷外面的门开着，卧室门紧锁，整个人更像一个专心听里面有没有主人的小偷。
颜嘉廷：“今天欢欢回来，明天我去接爸妈，今年一起过。”
苏乐生：“好啊，我把爸妈下午到，你陪我接一下。”
颜嘉廷：“嗯。”
苏乐生：“欢欢你在门口干什么？”
门自己开了？？？
惊吓之余，看到妈妈手里拿着衣服架和爸爸的衬衫，颜亦欢心头的一座大山终于落下了一块份量不小的石头，“没什么，我想来问问饺子还要煮多久。”
“坏了，我的水饺。”屋里的颜嘉廷一个箭步，闪影般飞到厨房。
颜亦欢跟屁虫一样在苏乐生身后绕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来啊？”
苏乐生：“对。”
颜亦欢：“需要我做什么吗？”她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记忆还留存小时候，但浓厚的亲情就像是一瓶葡萄酒，在心里越来越醇厚。
颜嘉廷：“你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颜亦欢：“啊？？”
这更像妈妈会说出来的话。
第二天。
郭果：“你是说你爸爸的爸爸妈妈和你妈妈的爸爸妈妈都要来你家过年？”
颜亦欢：“是这样的。”
郭果：“都住在你们家里吗”
颜亦欢：“对，我想给他们挑些过年礼物。”
郭果：“别吧。”
颜亦欢：“什么别？别什么？你说清楚点。”
郭果：“没什么，你看这串怎么样。”
首饰柜里的镯子和串珠琳琅满目，她第一次来这里，总感觉两个学生买这些怪怪的，而且售货员的注意也全部在旁边的一对成年人身上，女人的身影挡住了男人面庞，但郭果确定那就是每晚来接颜亦欢下晚自习的颜嘉廷，此时他正在给女人挑戒指，两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颜亦欢：“妈咪说姥姥喜欢玉，奶奶喜欢金，果果我是这样想的……你脸不要离我那么近。”
掰过郭果试图阻挡她的脑袋，看到颜嘉廷手里牵着的一只戴婚戒的手。
“爸。”在售货员疑惑的面容下，颜亦欢将女人手里的戒指摘下，对颜嘉廷说：“你的卡借我用用，我要给爷爷奶奶买礼物。”
颜嘉廷：“你们去挑，挑完了我买单就是了。”
颜亦欢：“好，你还是适合给爷爷挑个茶壶或者给姥爷买个拐杖的比较好。”
鸽子蛋大的钻戒被收起来，女人被颜亦欢牵着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她回头对着颜亦欢的爸爸说：“你先回去吧，有欢欢陪着我就行。”
郭果眼睛瞪得像铜铃，颜亦欢和她说过她怀疑她爸爸妈咪早就离婚的事情，最坏的可能也只能是她爸爸有外遇，那时候以郭果的分析，和她的猜测相反，颜亦欢的爸爸很忙应该没有时间乱搞，她认为从苏乐生这里找原因才行。
“你小伙伴吗？”女人的手搭在郭果的肩膀，眼睛望着颜亦欢，“她看起来受了惊吓。”
“傻了？你和我一样叫姑姑就行，她一直在国外，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颜亦欢的手在郭果的眼前摆动，逐渐知道郭果可能误解了什么，转头对颜嘉悦说：“姑，她平时其实很活泼挺正常的一个女孩。”
郭果指着柜台里的珠宝，磕巴说：“对，对，我，我，我就是看这些东西看的眼睛有点酸了，姑，姑，姑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