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悲

    一连六七日，莫非云一行人玩的不亦乐乎。朴父界的景色就一个字，大。因为山大水大，所以特别壮观，常常给人一种心灵上的震撼，这是在人类世界难以得见的。随处可见的稀缺灵草在此间遍地都是，变得不再稀缺。

    莫非云从空间内叫出道门弟子，这群人一出来就大呼小叫，原因是空间内太臭了，那数千只动物每天吃喝拉撒，加上空气不流通，搞得众人苦不堪言。此刻能出来透透气，简直不要太兴奋。

    一名弟子深深的吸气，道：“这空气都是香甜的…不对，还带着浓郁的药香…”待他睁开眼睛顺着药香传来的方向看去，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眼眶中更是激动的饱含热泪，声音颤抖道：“是万年血灵芝…这是真的吗？我不会在做梦吧？真的是血灵芝…”

    他跌跌撞撞整个人都扑了过去，众人也不与他抢，因为眼前这样的名贵稀缺之物，如今遍地都是，放眼望去，激动的让人心都要跳出来。众人说不出话来，一个个都盯着莫非云，希望得到他的解释和允许。

    莫非云道：“朴父界的沙漠边缘，大约方圆两万里，盛产灵草灵药，其他地方却没有。也许有，只不过我们不认识，或者是没发现。这几天我们探查，发现这两万里范围内灵草灵药不计其数。若是拿来炼丹，至少千年才能消耗完，这块地方应该地处龙脉，灵气极其浓郁，在此处修行也大有裨益。大家采摘时尽量不要破坏，留有余地，让这些宝贝还能延续生长。每人装满自己的空间戒指便可，不要贪得无厌，更不要浪费。”

    众人这才欢呼一声，各自散开，去寻找自己心仪的稀缺灵草。

    宸王早已将一切物资准备妥当，见莫非云一行人在山上四处游玩，不敢打扰。垚王身躯过于庞大，也不便作陪，两人在山下静静的等候，直到十余日过去，莫非云几人才从山上下来，那些道门弟子收获颇丰，也就不在意七彩琉璃盏空间内的臭气了。

    宸王将所有物资打包整齐，巨人是没有空间戒指这一类空间法宝的，主要是他们的体型过于庞大，空间类法宝的材质又极其稀缺，只能用木箱、布袋、铁笼这一类的东西盛装。

    莫非云将所有物资收进七彩琉璃盏空间内。宸王道：“仙人，元石数量过多，搬动不便，请仙人移步，到族中再收取吧。”

    莫非云点点头，是该离开了，这趟行程虽然有些波折但总体还算顺利，可以说是皆大欢喜。早点去天佑星，把物资送过去吧。

    莫非云和苏琪、雅菲、雨嫣四人跟随宸王来到了龙伯族，当宸王打开一间仓库时，那堆放的满满当当的元石还是让四人惊呼不已。这龙伯族的仓库本就巨大无比，堆积如山一般的元石，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隐隐透着氤氲的能量波动，更是让人觉得身处不真实的世界。

    宸王道：“这样的仓库还有十二个，都存满了元石。仙人把这些全收了吧。”

    莫非云苦笑着摇摇头，道：“我们的储物法宝连一间的元石都装不下，更何况还有十二间？”

    苏琪也瞪大眼睛道：“真是难以想象会有如此海量的元石，并且都是上品元石，即便百万年过去仍然完好无缺，能量充足，上次羽王还骗我们没有元石，真是抠搜到一毛都不愿意拔。这一间屋子的元石够空间令使用上万次了吧？”

    莫非云点点头，对宸王道：“我们此次只收取一间的元石，其他的暂存此处。你族中如需使用也可自取。如何？”

    宸王抱拳道：“仙人既然信任小王，小王以人格担保，这些元石必定保管好。仙人随时回来取！”

    莫非云道：“那有劳宸王了。”说罢将这一间元石收入七彩琉璃盏空间内。这下可苦了在空间内的人，小灵儿更是叫苦不迭，本来上一次便收进了一千个铁笼，这次宸王准备的木箱、铁笼足足有五千余个，七彩琉璃盏的空间本就不大，即使层层叠叠堆放，也让空间变得拥挤不堪，更何况还有七十多个大活人，每个人都需要一定的独立空间，可是这一下又收进了海量的元石，把众人的独立空间全部占满了，众人挤在一个小角落，颇有些怨言。莫非云让雨嫣进去跟大家解释，这就启程去天佑星，到了以后就能腾出空间。众人这才作罢，但看着如此海量的元石，还是惊讶不已。

    莫非云与宸王告别，牵着苏琪和雅菲站到空间令上，宸王启动玉盘，倏忽间莫非云三人便来到了天佑星。

    莫非云看着满目荒凉的焦土世界，取出垚王赠送的那截建木，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怀着忐忑的心情，莫非云将建木插进小河边湿润的泥土里。

    盏茶时间，那截枯萎的建木便冒出绿芽，三人一看顿时欣喜万分，果然不愧圣木之名，只需有水便能枯木逢春，重焕生机。

    建木迎风而长，半个时辰后便长到一人多高，更是生出来数十片绿叶，建木根茎周围的焦土也开始软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蔓延开来。莫非云欢呼一声，赶紧将空间内的众人叫出来，拿出宸王准备的植物种子，草木花苗，开始种植起来。

    众人一直忙到夜幕降临，天佑闻讯，也带着山口族人的精壮劳力赶来。莫非云将铁笼、木箱内的飞禽走兽分批、分地放出，又将鱼虾蟹贝分段投入河中。

    整个天佑星热火朝天的忙碌了一夜，天亮后，全部植物已种植完毕，为了避免烈日暴晒，又安排族人遮阴浇水，精心养护；又指派族人对动物们进行监视保护。剩余的农作物种子，天佑也小心的保管好，待土质好一些后再播种。

    莫非云让天佑盖上十余间石屋，尽管盖的也很大，仍然连三分之一的元石都装不下。但是天佑已经极其满足了，这些上品元石至少几百年都够用了。当前修真的山口族人只有不到三百人，其他人不是老弱妇孺就是天资太差，目前也只有这三百人需要元石辅助修炼，而启动空间令去其他世界，天佑还没有打算。天佑星太过于弱小，此时闭关锁国，小心谨慎的休养生息，繁衍人口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得已，莫非云只好和道门弟子们一同清洗了七彩琉璃盏空间，毕竟这里被动物们弄的太过于污秽。清洗干净后，把剩余的三分之二的元石堆放好，待日后天佑星有需要的时候再给他们吧。

    道门弟子虽然对这些海量的元石垂涎欲滴，但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不是自己的，想想就算了。

    在天佑星待了三个月，莫非云闲来无事在空间内不断体悟，他目前是天仙二品的境界，连续日子以来他不停忙碌，难以静心修行，好在他的小周天时刻在自动运转，不停的炼化元气转为源力，待天仙二品以后又不断将源力提纯，此刻连心火也在源力的滋润下壮大了不少。

    白天空闲时，莫非云会带着三女主动帮助山口族人豢养牲畜、耕田织布，其余多半时间都在七彩琉璃盏空间内打坐修行。那建木长成参天大树后不再继续生长，但是树身也需要十余人才能合抱。此建木三千多年前由天佑种下，如今它的一截枯枝又为天佑星带来勃勃生机，这不可谓不是缘分。自此以后，这棵树便成为天佑星的神树，无数百姓顶礼膜拜，视为精神图腾。

    天佑星逐步走上正轨，莫非云和苏琪也在商议着返回东土道门，毕竟自从进入玉清仙境以来，至今已四年多了，道门境况如何？百善子爷爷身体怎样？师兄弟们是否都有长进？大家心中充满了对故土的思念。不管外面的世界再怎么好，永远比不上故乡的水土。

    这日整理妥当，天佑和山口百慧带着核心的山口族弟子，在空间令前摆下阵仗，正式欢送莫非云一行。一番交待后，在天佑湿润的目光注视下，莫非云牵着苏琪消失在了光柱中。

    真武大陆，东土器门，夜晚子时。一座废弃已久、破败不堪的庙宇中，忽然一道光柱拔地而起，穿过残缺的屋顶直入云霄。器门繁华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虽然有人目睹了这一道光柱，但此类事件在器门实属寻常，并没有人在意。

    莫非云和苏琪从光柱中走出，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伸手撩开头上的蛛网，借着月光，两人踩着残砖断瓦走到了庙宇之外。

    这里俨然已经荒废许久，周围尽是荒野，东西北三个方向黑漆漆的不能见物，唯有南方灯火通明，貌似极尽繁华，灯光映亮了半片天空，隐隐有喧哗之声传来。

    莫非云和苏琪对望了一眼，不知身在何处。从七彩琉璃盏空间内叫出众人，莫非云问道：“这里可是真武大陆？有谁知道的？”

    郭劲夫率先道：“前面那座城我去过，那是器门的四海城。城中那座塔楼，喏喏，看见没有？就是那个塔尖，上面有一个血红的十字，我印象老深了，如果这里是真武大陆的话，那座城必定就是四海城，那座塔楼必定就是帝王塔。”

    道门弟子中有一位叫天鹤子的，也曾来过此地，随即坚定的附和着郭劲夫的说法。

    莫非云这才松了口气，临行前，他凭感觉随意选了一个坐标，没想到却是器门。虽然没有选对，但总好过是在其他三族的地盘上。不管怎么说，这器门也是东土八大宗门之一，是人类的世界。如今只需休息一晚，天亮后再启程返回道门便可。

    众人回到了日思夜想的真武大陆，心情特别激动，看着那座城离此地并不远，不少弟子商议着去城中逛逛，虽说此刻已经快到丑时了，但那城中热闹非凡，喧嚣之声传的老远，撩的一些弟子急切的想要进城去。

    莫非云见众人兴致高涨，于是约定，想要进城的可结伴同去，但千万注意不要惹是生非，不愿意进城的，可在此处原地休息，明日午时之前务必在此会合，共同返回道门。

    众人应了，那些急着要走的连忙三五成群，结伴向城中而去。大约有十余人不愿前往，自行找地方打坐休息。

    苏琪拉着雅菲和雨嫣对莫非云道：“走吧，我们也去逛逛。”

    莫非云不忍拂了她们的意，点点头。四人腾空而起，朝着那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飞去。

    没飞多远，便看到地上出现一条宽阔笔直的大路，走得快的道门弟子已有十几人在路上走着。四人沿着大路继续飞行，很快便看到零散的建筑出现在眼前，这些建筑都是方方正正的楼房，看起来十几层到三十几层都有。再往前飞了不到十里，建筑物越来越多，大路两边也竖立着许多铁柱，柱子顶端有一盏橘黄色的灯光投下，照亮路面三四丈范围，整条路上都是这样的灯光，将大路照的亮堂无比。

    紧接着，脚下传来呼啸声，四人看去，只见一个铁盒子下面装着四个轮子，速度极快的朝前驶去。莫非云笑道：“这器门真是有才，这样的铁车对凡人来说，能节省不少徒步的时间。”

    随着铁车越来越多，道路两边也出现不少行人，沿街的商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莫非云四人降落到地面，沿着街边缓缓而行。

    这里仿佛是一个奇异的世界，与道门相比完全就是另一个风格迥异的所在。所有的一切都与道门完全不一样，比如这里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不修真的凡人，身上的穿着千奇百怪，头发长短不一，造型百变，有的男子涂脂抹粉、戴着耳环，有些女子衣着暴露、袒露小腹，更有些女子嘴唇上戴着铁环，涂着黑色眼影，浓妆艳抹、奇装异服。反倒是莫非云四人身着长衫，披着长发，气质非凡，男的俊雅，女的秀丽，惹的路人不停回头观望。

    街边铁车来来往往，一刻不停，铁车尾部散发出阵阵恶臭，让四人略有不适。走到一间商铺前，一名穿着极短短裤，一抹裹胸的妖艳女子上前拉住莫非云，口中不停地道：“帅哥，进来按摩一下吧，我们的技师经验丰富，手法老道，包您满意。”

    莫非云赶忙抽回手，满脸羞红，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前，身后苏琪、雅菲和雨嫣咯咯咯的笑的直不起腰来。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世风日下、不知廉耻。这就是莫非云此刻对器门的印象。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四人无意中走进一条暗巷时，遇到了一群痞里痞气的男人，正在殴打一名老人。那老人手里拎着个袋子，袋口能看到里面是些瓶瓶罐罐，老人衣衫褴褛，胡须头发又长又脏，尽管他抱着头，口中不断求饶，但这群痞子丝毫没有留情，不断拳打脚踢，根本没把老人当人。

    莫非云四人见到此景，如何能忍？但莫非云不愿在陌生的地界生出是非，当下掏出一把豆子抛在地上，正是五雷法七十二小术之一的撒豆成兵。那些豆子随着滚动，一个个幻化成人形，手里拿着刀枪剑戟，喊杀声震天，一阵风般朝着那群痞子冲去。

    那些痞子们平日里欺软怕硬，哪见过这般阵仗，撒开脚丫子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个个连滚带爬，狼狈而逃。莫非云四人躲在暗处，并没有被那群人发现，收回了豆兵，莫非云将那老人扶起，仔细观察着他的伤势。

    不料老人一把抓住莫非云，道：“你们是道门的？是谁的弟子？怎么会使撒豆成兵？”

    莫非云奇道：“老人家，你如何知道我们是道门的？看你方才的样子，不像是修真者啊！”

    老人哈哈大笑道：“谁说我不是修真者？我是释门的苦行僧，法号大悲。”

    苏琪道：“那你刚才为何不还手？任凭他们打骂？”

    大悲道：“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吃苦受罪，忍辱负重，这本身就是一条修行之道。布施、持戒、忍辱、禅定，这是释门的四种修行方法。只不过我选择的是最难的一条罢了。”

    苏琪撇撇嘴，她曾经在平行世界的释门也呆过一段时间，无事时跟一些僧人也聊过修行，打过禅机，听大悲这样说，忍不住道：“你觉得忍辱最难？我却觉得持戒最难。”

    大悲笑道：“那是每个人的机缘和天赋不同罢了，小姑娘可知道我以前是什么人？”

    苏琪摇摇头。

    大悲伸手将头发向后捋顺，又将胡子整理一番，正色道：“我未出家前，是四海城的禁卫军总管，俗家人称神威将军。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凡我号令，莫敢不从，从来只有我欺人，哪曾有人忤逆我？数百年来颐气指使，从未受过半分羞辱。所以我出家修行，最难的就是这忍辱。”

    苏琪道：“你这么说我就懂了，这忍辱确实是你身心解脱最好的路子。”

    大悲道：“你们几人来自道门何人门下？道门上下，我熟识不少人。”

    莫非云恭敬行礼道：“正想请问前辈一些事情，前辈可曾方便？我们找个地方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