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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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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自从重生以来,每次遇到楚羡的时候,他总喜欢地定定看着她不说话。

    一如那时,他也是如今生一般,默默站着看了她许久,而后抛出一句,“我为何要带她走?”

    “世子!”陆惜迟的唇在发抖,她来不及调整呼吸,匆匆道:“求世子救幺妹一命,臣女别无他求,只求世子能带她远离兴都。”

    她一直都是个高傲的人。

    是啊,陆相嫡女,太子正妃,金尊玉贵,谁人能敌,她是有骄傲的资本的。

    但那时,她为了能让幺妹平安离去,对着楚羡弯膝下跪。

    那个时候,陆家岌岌可危,她在东宫饱受折辱,所有的事情像巨浪一般朝她袭来,将她压了个动弹不得,翻身不得。

    她其实早已累垮了,眼前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想象不到如果楚羡不应她又将如何妥善安置晚迎。

    小小的人儿是不愿离家人而去的,是姑洗一碗蒙汗药将她药晕才带了过来,她在马车里昏睡着,不知道她的亲姊正在为了她跪地求人。

    陆惜迟看到她跪下的时候,楚羡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他的手指甚至还动了动,陆惜迟不禁自作多情的认为他是想将她扶起。

    可面前的男子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他站立静默,似在思索。

    而后,他缓缓开了口,“走吧。”

    陆惜迟猛然抬头,恍惚了片刻喜极而泣,她赶忙招呼姑洗将马车牵来,不敢有一分一毫的迟疑,因为她怕楚羡会突然反悔。

    姑洗也来不及和她依依惜别,驾着车走向前方。

    陆惜迟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载着晚迎的马车离她愈来愈远,眸中带泪,悲中带喜。

    今日一别,大抵就是生死两隔。

    她知道自己回到兴都会再遇到什么艰难困苦,但是她必须回去,而在她转身诀别之时,楚羡却突然停了脚步。

    他回眸看她,衣袂远飘,长发缠云。

    他说:“陆二小姐,你可愿随我一同离去?”

    陆惜迟不曾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抚去眼角的泪,勾起了笑,“世子,我不去了。”

    起风了。

    晚风牵起了陆惜迟的青丝,轻吻她的点点红唇,她今日穿得简单,墨发白衣,泪花沾睫,清冷若高山雪莲。

    她伸出手将发丝绕到耳后,对楚羡展露笑颜。

    楚羡看她强装镇定,最终还是未发一言,他只静静盯了陆惜迟很久,仿佛要将她的样貌刻在心间。

    后来,楚羡走了。

    陆惜迟再未见过他。

    偶尔听得父亲说起他的消息,都是说他在契丹所向披靡,大有统一全部之势。

    她真心为他高兴,也期许晚迎能在他的庇护之下平安长大,和乐一生。

    只是她不曾想到,缘起缘结,这一世的楚羡竟又救了晚迎。

    陆惜迟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多谢世子救命之恩,来日臣女定当去府上重礼谢过。”

    楚羡满不在乎地应道:“宫中人心难测,陆二小姐可要小心为上。”

    “谢世子提点。”

    “不过……”楚羡瞟了一眼地上两具尸体,轻笑一声,“家贼难防,二小姐还是多多防范府中,以免被人从背后陷害,毕竟我适才听到有人说她要害的是头戴紫晶玲珑步摇之人,并非是陆六姑娘。”

    陆惜迟思绪缠乱,她发上因没了步摇的累赘略有轻快,但心中却格外沉重。

    她眸光闪烁,低身回道:“谢世子。”

    周身还是无几人经过,斗酒利落地扛起尸体处理,楚羡看了看天色,将流珠散到身后,“广华殿应是开席了,陆二小姐快些过去吧,以免失了礼数。”

    他率先一步走了过去,却在路过陆惜迟身侧停了下来,他声音又轻又快,像是无意中的自言自语。

    他低声道:“这胭脂很衬你。”

    而后也不等陆惜迟是何反应,他再次提步离去,不留眷恋。

    只是他落下的话语犹如是竹叶咬耳,惊得陆惜迟久久不能回神。

    玉露宫。

    铜镜中的女子描眉敷粉,簪花戴翠,她五官大气明媚,眼角眉梢中看得出几分女生男相的美感,她面庞横看凌厉侧看柔和,一撇一笑尽是美感。

    她任由宫婢为她穿上繁琐华丽的宫装,看向放在榻上的男子衣衫,目露哀伤。

    “公主,可以出宫了。”婢子为她戴上最后一串红珠项链,悄然退却。

    女子轻轻抚摸心爱的男子玉冠,末了还是妥了协,“走吧。”

    玉冠落桌,在满屏珠钗妆品的包围之下,更显白壁温润,冰清姿仙。

    进了广华殿,宴席果然已经开始了。

    经了方才一事,陆晚迎说什么都不愿再离开陆惜迟半步,她抱着陆惜迟的胳膊进了宫,对他人异样的眼光恍若未觉。

    陆惜迟也依着她,任由她贴着自己前行。

    陆家人除了陆惜迟姐妹都早早地到了,陆汀兰见她热情招呼,陆颂时倒是满脸通红很是奇怪,唯有陆颂宜看到她时神色吃惊,眸光躲闪不敢看人。

    陆惜迟再打眼一瞧她身旁的乔氏,就见她依然端坐,自若如此,只是食指微微曲起,细细摸索着虎口中心。

    陆惜迟笑着道了一句,“伯母来的好早,侄女迟了,还望伯母切勿见怪。”

    乔氏也热情回应,“无妨,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陆老夫人也道:“就是,咱们一家人哪里还要矩那般的礼,阿迟,快过来,今儿有你爱吃的雨前虾仁,清淡可口,定是和你胃口的。”

    陆惜迟含笑依偎过去,娇声道:“祖母最疼阿迟了。”

    陆老夫人给陆惜迟夹了一筷子虾仁,结果侧目就看到陆晚迎还贴着陆惜迟,吓唬道:“阿迎怎还要抱着你姐姐,这是在宫中,可别失了礼数……”

    “祖母。”陆惜迟悄悄拉过陆老夫人,小声赘述了二人方才的经历。

    陆汀兰见她们神神秘秘的也凑过来听,听到最后气得声音都大了些,“什么?宫中竟有如此歹人,世子也太便宜他们了,要是我真要将她们上刀山下油锅才能解恨。”

    “是啊,”陆惜迟余光看向身后,她眼波流转,徐徐开口,声音不大也不小,“可是得上刀山下油锅才能解恨呐。”

    几人又低声说了几句,太监的通报随声而来。

    “皇上驾到!”

    “贵妃驾到!”

    群臣家眷纷纷下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和顺帝看似精神不济,一落座就扶额面露难色。

    倒是曹贵妃精神一如往常,接待了一上午的贵妇也不见疲惫,她拉着曹见月坐在和顺帝身旁,发上的金凤步摇栩栩如生。

    和顺帝的到来使气氛少了几分随意,多了几分拘束,就连陆晚迎也坐正了身子不再缠着陆惜迟。

    和顺帝言说几句新年祝祷,举杯对饮,众人感念皇恩浩荡,一干而净。

    随后太监打开卷轴,细声宣告着各国使臣的到来。

    南楚邻国有三,东越、西凉与契丹,契丹国乱未成一统,是以无人前来。

    于是这第一则,来的便是东越使臣。

    陆惜迟轻咬虾仁的嘴停了下来,前世年关之役东越得胜而归,视南楚为南蛮小国,颐指气使,故而并未派使臣前来。

    然今生胜战之国颠倒,东越就算再不愿也难免要低声下气,遣人贺礼。

    来者是东越的一品相爷贺大人,天命之年,脊背佝偻,却双瞳炯炯,煞是精明。

    他身后跟着的是两名年轻男子,一人衣着东越侍郎服,身份明了;另一人却是穿了件墨色广袖竹纹云锦长袍,他眉目凛冽,神情泰然,在别国的地盘无任何拘束,甚至行走打量之间还生出了几分轻蔑来。

    一行人向和顺帝行礼,“参见南楚皇帝。”规规矩矩,自成方圆。

    唯有那墨衣男子只略微点头,甚至连腰都不曾弯下,傲慢非常。

    祝仆射瞧见和顺帝的表情渐渐僵硬,喝声问:“东越小儿为何不跪?”

    男子眉眼微挑,“东越臣民,为何要跪南楚皇帝?”

    狂妄自大。

    他这一声使整个大殿的臣民都将目光转移到了他身上,陆惜迟突觉有趣,从银珠手里拈来剥好的瓜子,好整以暇。

    和顺帝扶额,即使身体虚弱眸子却依然锐利,祝仆射明了,替和顺帝发了怒,“贺大人,这便是你们东越的态度吗?”

    那贺大人倒是懂规矩得很,闻言俯首垂声道:“陛下,这位是我国定国侯独子凌小侯爷,他年纪轻不知轻重,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凌风吊儿郎当,对着座上一顿笑,“南楚陛下,我在东越从未跪过东越皇帝,如今来了南楚想必也无需跪南楚皇帝。”

    “陛下海涵。”他装模作样作揖行礼,虽是俯身,眸子却依然直视天颜。

    东越南楚代代世仇,他这般不给情面使得在场的东越臣民不禁流露忿色,殿中气氛压抑,暗流涌动,不少禁卫军都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几乎是要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

    陆惜迟却是又将一颗瓜子放入了口中,因为她知道无论那凌小侯爷如何嚣张,和顺帝再如何气恼,这场风波都只能渐渐平息。

    毕竟,南楚只是仅仅赢了一场战役。

    和顺帝年轻时勤政爱民所造就的盛世山河,这些年来大有萧颓之势,不然国库之中不会连军饷都拿不出来。

    如果今日和顺帝下令将这群乌合之众诛杀,明日东越的铁骑便可名正言顺踏上南楚的土地。

    因此,这群人不仅骂不得,杀不得,还需得好吃好喝供养着,这样才能保南楚一时的太平。

    陆惜迟羽睫轻扇,看向那甚至立于贺相之前的男子,似乎是明了了什么一般,悄悄勾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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