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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白骨新娘案-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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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番外

    “今日周府的人过来了。”说话的是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她正缝补着衣衫。

    “他们派人来了?可有说什么?是要接我们母女回去吗?”郝云儿有些激动,她坐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因眼神不太好而半虚着眼做着针线活。

    中年妇人放下手中活计,她神色沉沉,看向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儿道:“我日也想夜也想,希望周府能至少承认你的存在”

    “你父亲曾许诺我的,可他没有做到生前没有做到,现在他死了,更是做不到了”中年妇人眼眶带着湿意,继续道:“夫人是个心善的人,一直没有处置我们,可人心难测,万一”

    “今日他们上门送了好些东西,我明白他们的意思,让我们管好嘴。”中年妇人看到眼前女儿失落的神色,还是继续说着自己准备好的话语:“我想换个地方,我们换个地方生活”

    “不行!”郝云儿气愤地阻止道:“我是周府的血脉,就算父亲去了,也不能改变这个现实!”

    看着母亲泪水滑落,她缓了语气,道:“母亲若是我们真的得不到被周府认可的身份,我们此前所受的所有委屈那些人叫我野种,叫你母亲,我们活着难道不是为了争一口气么?”

    母女二人的谈话并不愉快。

    她这一夜辗转难眠,第二日天还未亮便准备去周府问个清楚。

    刚到府门,天色才刚刚有些泛青,她踌躇着在周府门口徘徊,脑子里想了数不尽的措辞,可她还是没有任何底气

    父亲已经不在了,她能靠的只有自己,她怀中是父亲留给她的玉佩,这是唯一她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事。

    可还没等她靠近,身后却突然靠近一人,她感受到右肩被人狠拍了一下,转头一看,竟是父亲的大儿子,周可为。

    他们俩曾见过,可他很是厌恶自己,应该说是看不起自己

    他身上还带着酒味儿,他看见郝云儿,本来充满沉寂愁绪的眼神里竟生出些光彩,他道:“郝云儿,你不是一直想回周家吗?”

    郝云儿退后两步,拍开他的手掌,后者有些不悦,但很快神色又恢复了平常。

    “郝云儿,你日思夜想的事我有办法帮你。”

    郝云儿一脸的不信。

    她母亲的身份太低贱了,囚犯之女,本该一直冠以贱籍,成年落入军妓发落的下场。

    好在成年时遇到大赦天下,贱籍女子可恢复成白身,可这段历史存在,有些声望之家都不会娶这样的女子。

    就这样,她母亲得了父亲青睐却没有办法进府,甚至连一个妾室的身份都被老太爷否决。

    郝云儿低垂着头,在他面前自己的自卑之感会井喷般的涌现。

    “我此前确实看不太上你。”周可为道:“你生母如此卑贱,可父亲对你们的疼爱却丝毫不少”

    郝云儿愣了愣,抬首看着他。

    “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流着父亲的血脉,我们是亲兄妹。”周可为看了眼街头零星开始出现的人,有些强势的牵着她走进了一处小巷之中。

    “亲兄妹之间应该相互帮助相互扶持。这是父亲教给我的,我想他也告诉过你。”周可为看着她,神色颇为严肃。

    他继续道:“你想进入周府,就要知道周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是大房,父亲不在了,母亲撑着家管着家,可掌权的还是爷爷,我们旁系的叔伯也都还在,他们的心思重的很,若是他们得了周家传承,那我们在周府便也没有容身之地了。”

    郝云儿听得半懂不懂,可她明白现在周可为的处境也并不好过。

    两人所处的深巷墙面被绿藤所包裹,淡淡绿植的清香扑鼻,郝云儿原本有些昏胀的头脑清晰起来。

    “你以为回周家只要母亲点头便行么?不行,母亲也没有这个权利。”周可为看着她,继续道:“反而因为有你的存在,我们更不受爷爷待见,因此,母亲也更不可能承认你们的存在。”

    “我能做什么?”郝云儿自然知晓他不会毫无目的的告诉自己这些,她眸色清澈,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可以做些什么?”

    周可为看着她,柔和了眼神。

    “我一直知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周可为缓缓道:“我们兄妹同心,爹没有做到的,我们替他做到。”

    三日后,郡守派人召见了郝云儿。

    周家家主带着郝云儿一起来到了郡守府。

    郝云儿一字一句,逻辑清楚地交代了发现事件的全过程。

    郡守派兵直接搜查起了郭家,竟真在一处衣物之内发现了一封密信的存在。

    郡守不敢怠慢,赶紧上报了朝廷,此后便直接由国都审理,郭家被钉上了叛国之罪。

    郭家家主行刑的前一日,郝云儿被接回了周家。

    周老太爷仍是不喜她,可她立了大功,周家需要这份功劳。

    周家承认了她的存在,却再也未提过将她母亲也接回来的事,甚至连换姓之事都再未提过。

    大夫人对她的态度也是冰冷,可她并不在意,她的身份得到了认可,她实现了一直以来希望得到的东西。

    就算深夜中有时会梦到郭家家主被拖上行刑台的场景,即使她在深夜被噩梦惊醒,她也从未后悔过她所做之事。

    这是她求来的,她永不后悔。

    可回到周府的生活并不如她想象那般轻松,各房的冷眼,甚至连仆从对她的态度都同别的小姐不一样。

    她成了府中小姐,再不能外出做工,每月的份额其实也并不可观,她会偶尔出府看望母亲,将自己存的钱给她。

    母亲时常看着自己陷入沉思,她却有些不敢看向母亲的眸子。

    至到有一天她再次来找母亲之时,发现母亲只给她留了一封书信。

    她走了,她毕生的愿望不过是希望女儿被周府认下,回去过上本该属于她的生活。

    现在,那一直悬在心口的大石落了地,她也要自己去追寻不背负任何枷锁的人生。

    母亲还说她知道郭府的事同自己有些关系,她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当年她选择不要名分的外室,她付出了一生来践行这样的后果。

    郝云儿将手中的信纸一点一点撕碎,她泪如雨下,可她笑的却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大声。

    她被周可为安排给一个官员当续弦,她认可他的话,兄妹要一心才能成事。

    她没有拒绝,至少在她看来这门婚事不是一件坏事。

    严修文家世背景不错,仕途看来也是光明一片。原配没了,自己是正房,虽然有个孩子,但这动摇不了自己是当家主母的身份。

    她做好准备,要求自己成为一名合格的主母,成为夫君的贤内助。

    可令她万万没曾想到的是,新婚当夜,她便被冷落在新房,当头棒喝。

    而原因竟是因为夫君在外的女人大了肚子,今日身体不适,他在外照顾。

    这种羞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猛烈,就像置身于冰水中那般刺骨,烈火中那般焦灼。

    她不知那晚是怎么入睡的,只知晓当她第二日看着夫君带着歉意的神色时,竟觉得滑稽可笑。

    但她未流露出半分情绪。

    面具既然戴上了,就不用取下来了。

    她小意温柔,心胸宽广,甚至主动替夫君将人接进了府中。

    那女人怀胎十月,她小心伺候,甚至称得上是伏低做小,竟真让那女人相信了自己的好意,两人姐妹相称,当真还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时光。

    府里充斥着卑贱之人的欢声笑语,唯有一人若清风霁月,干净洁白。

    不到十岁的年纪,却儒雅懂事,一口一声母亲,从未流露出轻视或鄙夷。

    小小年纪文采便已斐然,诗词歌赋,他沉浸在这样的世界里,他的周围都充斥着宁静。

    看着他,便想靠近,他从不会嫌弃自己,甚至会写诗作画送给自己。

    小儿子呱呱坠地,她抱着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生命这般奇妙。

    她希望自己也能养育一个孩子,一个如文星般懂事儒雅的孩子。

    可他的生母还在,还深受夫君的喜爱,自己在府中这么久,夫君夜里从不进她的屋子,从不要她。

    她温柔地看着襁褓里的稚子,心里却盘算着一起卑鄙而阴毒的法子。

    当混有曼陀罗的食物被她食入腹中之时,当那些健壮的陌生男人在她房中放肆低吼之时,她正坐在院子里欣赏着文星送给自己的修竹图。

    仆从几人洒扫着院中落叶,其中一人顶着一张青紫的脸吸引了郝云儿的注意。

    洒扫完毕,郝云儿叫住了他。

    “你叫什么?这几月,我见你脸上伤了不下十次,你为何从不状告?”郝云儿拿出房中的膏药,递给了他道:“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你会被打死。”

    “回夫人小的叫陈睿。”陈睿低垂着头,接过膏药的手有些瑟缩。

    “抬起头来。”

    陈睿依言,缓缓抬起头来,乌青的伤痕显眼,还有其他几处明显是才好不久的痕迹。

    “为何不说?”

    “他他曾在小的家中困难之时帮助过”

    “所以,便是被打死也认了?”

    陈睿没有在说话,低垂下头,像是一只丧气的鸵鸟。

    “不仅是因为他曾帮过你,还是因为他有决定你是否在这个家里继续做活的权利罢。”郝云儿嘴角扯过一丝苦笑。

    “老爷不管后院之事,刘管事此前一直掌管着院子里的事宜,就算是我也得给他几分面子。”郝云儿淡淡道,神色显露出了些许惆怅。

    她继续道:“现在,就连打了我院子里的人,也敢明目张胆的让他回来继续做活,就像是在告诉我,我只是个没有实权的不受宠的主母罢了。”

    郝云儿取下手腕上的镯子,苦笑道:“你同我不一样,不是签了身契的奴才。这个镯子你拿去当了,家里有困难便去解决,这个地方便别再回来了”

    她看着他,将镯子递到他的手中,继续道:“亦或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搏一搏,替代这个总是欺你辱你之人。”

    陈睿神色复杂,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可眼神却愈发晶亮,他跪下身磕着头:“夫人是天上的人,夫人应得最好的才是小的愿为夫人赴汤蹈火!”

    一切便更加顺理成章起来。

    陈睿领着老爷目睹了那糜烂的场景,在精巧的设计之下他们百口莫辩。

    刘管事的失职导致了贱妾私通男人的机会,严府上下被重新整治了一番,从此以后,后院终于变成了独属于郝云儿的天下。

    她说过的,她所要之事,都是凭她自己的努力挣来的,不论后果。

    她这一生都践行着这个道理,想要什么便自己去争取。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之时,她突然想起了母亲信件中的那些话。

    既做了选择,便要承担它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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