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交谈（下）
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是一生的潮湿。
悲伤伴随着时间慢慢蔓延开来，时间越久越疼，不间断地疼。
他体会过，所以知道教子有多痛。
“我会处理好和詹姆之间的关系，教父你呢？”
双眼通红的哈利看向站在面前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他发觉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教父，他对于他们的了解是道听途说。
以前他没有时间去了解他们，但现在他有的是时间去了解他们。
他抿了抿唇，看着眼前面容惨白一片的教父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沉重的愧疚可以压垮教父的脊背，哈利也希望教父能够和爸爸保持良好的关系。
“维持现状就好。”
小天狼星抬头笑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后垂下头避开了哈利的目光。
“我和他之间绝无可能，而你却有可能。哈利，你不是替代品，无论在谁的心底。”
哈利，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往将他遗忘，未来的旅途跟随心中向往走即可，这是作为教父对你最真诚的祈愿。
他望着缠绕着大树枝干的不知名花草，不由地想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自己没有说那一句无聊，如果他没有注意到那个身穿破旧校袍的少年，如果他没有选择霸凌他，那么结果会不会不同。
他也许不会因为卢修斯·马尔福的蛊惑，从而投入伏地魔的麾下。
太多的因素，太多的不确定，勾勒出西弗勒斯·斯内普痛苦的一生，也勾勒出他们残缺的一生。
“公平竞争，我爱他，却也明白困住他是错误的。连一向自私自利的德拉科·马尔福都会守护他的笑容，我又怎么会舍得让他难过。”
他步伐加快了些许，追上走在前头的小天狼星·布莱克，用比肩而行的动作告诉教父，他要的是公平竞争，而非忍让，尽管教父和西弗勒斯永无可能。
“咔嚓”
“谁？”极轻的声音引起了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注意，他快速回头看去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教父怎么了？”哈利顺着小天狼星的视线看过去，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微风吹过的花朵晃动了几下。
“没事。”他低声回应，同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我跟他没可能，他厌恶我，我在他眼里就是一条疯狗。”
脑海里闪现出的记忆让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他的眸光看向远处。
“教父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西弗勒斯的？”
依靠在树干上，哈利的眸光凝视着站在对立面的小天狼星·布莱克。
“我那短暂的一生，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思考，可以去认清自己的心，却始终被仇恨，愧疚，难过给阻拦。”
说到这里小天狼星·布莱克笑了起来，他抬眸看向教子那双绿莹莹的眼睛。
教子的眼睛因为镜片的缘故，显得更加幽深，眸子的深处似乎藏着某种危险，这个认知让小天狼星·布莱克停顿了一瞬。
“直到死亡，我都没有认清自己的心。”
“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点点的认清自己的心，震惊，崩溃，后悔，难过各种情绪压着我，让我远离他。”
尽管他在帷幔中绑定了系统，他跟他之间仍旧没有任何可能。
不知怎的他突兀的想起系统说的那句消散，其实消散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在消散之前最少让他看见他幸福。
处理完垃圾情绪后他低下头笑了几声，随后询问哈利·波特几时认清自己感情的。
哈利沉默良久后才回应小天狼星·布莱克的问题，那份浓烈的感情让哈利感觉到不安。
“在他离开我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我知道那是不对的，我不应该对一个间接害死我父母的凶手产生感情，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那份在时间长河里缓慢堆积的感情在爆发的那一瞬间，让哈利·波特彷徨，犹豫，愤怒过。
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对于那个整日里只知道尖酸刻薄的斯莱特林产生感情。
可感情他没有办法控制，那份感情在爆发后以光的速度疯长，缠绕住他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让他那颗斑驳的心脏除了那个人外，再也没有办法装下其他。
“赫敏罗恩也来劝过我，他们对于我对于西弗勒斯的感情感觉到费解。罗恩还曾建议我去看医生，因为那份感情的畸形。”
“曾经我也以为，我爱他只是因为我承受不住失去，想要拼命抓住的一根稻草而已。但是那份感情不容忽视，它逼着我去直面自己的内心。”
哈利仍旧记得战后满目疮痍的霍格沃茨在修建后，他首次和麦格教授碰面时的场景。
“承认的时候我发现我对于他的感情是那么早就存在的，也许在刚刚进入霍格沃茨不久后就存在的。也许是在他从讲台上快步走向我和我对视的时候，也许再晚一点。”
哈利笑了起来脸颊两侧的酒窝深深，他垂下头看着不远处的禁林眸光中闪过一抹柔和。
“教父，我别无他求，只希望能够护着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抬手揉了揉额头上的淤青，淤青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开始变淡了。
“詹姆，他只是不理解我们为什么都帮着他而已。”
话题重新回到詹姆身上后，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我知道。”哈利点头低声回应，随后询问起詹姆和莉莉的喜好。
他们的话题还在继续，躲在石头后面的西弗勒斯靠在石头上安静的听着。
他不敢确定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西弗勒斯是不是自己，就算是确定了又能如何。
那空缺的记忆让他感觉到不安的同时，也让他感觉到解脱。
有空去想这些麻烦的事情，他还不如赶紧将卢修斯·马尔福需要的魔药制作出来。
只是卢修斯·马尔福定制的生发药剂他不记得熬煮过程，还需要回头翻一翻魔法书才行。
在他听的昏昏欲睡的时候，谈话的两个人才决定回程，他揉着困倦的眼睛，确定两人走远以后才向着斯莱特林休息室走去。
回程的路上他不由得想起那位眼神冰冷的斯莱特林院长，他认识的人当中都说自己需要避开院长，而他自己在和青年相处中也会从心底产生恐惧，让他忍不住想要逃。
而被记挂的斯莱特林院长汤姆·里德尔，此刻一身冷汗的躺在地板上，那双墨色的眼瞳里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