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本万利
应皇子羡慕皇妃洒脱，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知她若是不这样，只怕就真的疯了。从第一次给黄文氏做美容那天起，她优哉游哉的小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做过美容的女眷们都谨记着七天一个疗程，数着指头盼着下一次变美的时间，时间一到，早早地就来了，把个皇妃几乎没有一天的空闲。每天陪吃，陪喝，陪聊，简直成了三陪。可皇妃心里明白，如今已经成了这样了，她这又是贴人又是贴东西的，若是心里不快挂在脸上，被人看出来，岂不是赔了辛苦又得罪人？她才不会做那样的蠢事呢。因此，不管心里如何烦躁，她都会挤出笑脸热情接待。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皇妃每日陪着女眷们，心里在反复的盘算着该怎么办。今天来的还是李文亭夫人李氏以及两个官家的媳妇，一个是上次来过的官二代媳妇孙氏，孙氏又带来了闺中好友刑部马如明的续弦夫人马氏，这两个都是都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又嫁到了官宦人家，品行素养自然与众不同。皇妃如今也看出来了，虽然碍于四皇子的面子，李氏等也跟黄文氏和封氏相敬如宾，可实际上，这官家的媳妇内心里是瞧不起这些做买卖的人家的。除了集体聚会，私下里李氏从不跟她们交往，来往的都是跟她同样身份的官家媳妇。马氏第一次来，相当的客气，再三说叨扰，还带了丰盛的礼物，皇妃和丫头们都有。一看就是有人指点过。连孙氏这次也带了几匹衣料，说是宫里赏出来的，她一个人受用不了，特拿来让她们同沾雨露。这话说的高明。皇妃一看那衣料有好有次，就知道这是孙氏精心准备的。孙氏上次来时什么也没带，可这回要是跟马氏一样也准备礼物，就显得她虑事不周，上回有些失礼了。这样一说，就把这个面子找回来了，既不刻意，还不着痕迹的炫耀了一把夫家的实力，——能得到宫里赏赐，那必是圣上的得用之人哪！不是圣上，那也是娘娘。
皇妃做出一副欣喜的表情，谢过二人，让紫玉把东西收起来。紫玉如今也是行家了，手里一摸，就知道这不过都是些二三流货色，别说皇妃了，就是她们也看不中。就让丫头都放在仓库里面了。
会客室里屋只有两张美容床，李氏是熟人了，孙氏和马氏又都是她带来的，自然要礼让一番，让孙氏和马氏先做。孙氏和马氏谦辞了一番，也就依了。只马氏觉得这样大庭广众的躺着不雅，非要坐着。李氏和孙氏给解释了半天，这才扭扭捏捏的躺了上去，打杂的丫头给盖上毯子，围上手巾，她这才觉得好些了。李氏就和皇妃坐在一边陪聊。先说的皇妃还能接和两句，可说着说着就谈诗论道起来。这个说某日读某某的诗文有感，也做了几首，那个说她也闲暇偶得了几句，说着就吟哦起来，连李氏也加入了进去，三个人你方吟罢我上场，听的皇妃头昏脑涨。深悔自己不该偏科，只好理不好文，搞得没有一点文学细胞。要不此时也能凑合两句，滥竽充个数。可如今只能听着发呆。正想着用自己的强项之美容来力挽狂澜，转换话题。听到孙氏对她说道：“皇妃，不如你我成立个诗社吧？一来可以吟诗作画以作消遣，二来，也可将此美容移居于彼处，省的来府上叨扰。”
“哦？”皇妃心里一动，问道，“这样可以吗？我们一群女人能随便在外面乱跑吗？”
“皇妃说的什么话。”李氏笑道，“难不成我们不是女人吗？来你这府里就是乱跑？”
“啊，不是不是。”皇妃忙道，“我是说不来这里，那诗社要开在哪里才好呢？我们可以出去外面吗？”
“皇妃可真是贤惠。”孙氏笑道，“想来除了跟着皇子，还没有独自出去过吧？可知我们这大英朝是最为开明的，不仅可以跟男子一样外出交际，营生，还可以做官呢。宫里就有好多的女官呢。”
“啊？”这些皇妃可真不知道。一来紫玉管得严，二来从她心眼里就觉得这个时候的女人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她是听到过女官这两个字，是在哪里听到的？嘶……，想起来了，是秀妃说过！她想起那个骄矜傲慢的语气了：“……给我梳头的都是二等女官呢！”这么说，李氏她们说的是真的了？
“真的吗？”她问。
“怎么不是真的。”李氏道，她知道皇妃脑子还糊涂着，就详细给她说道，“你看我们不是自由来去吗？只需随身带着个有年纪的妈妈，从旁管束着就好。”
原来是这样！皇妃想起自已以前出趟门得费多大的功夫，不禁在心里暗骂紫玉，不告诉她这些还吓唬她。
“可在外面做美容，那不是就等于是开门做生意了吗？”皇妃道。
“那又有何不可呢？”孙氏豪横的说道，一看就是后台很硬。
“是啊皇妃。”马氏也笑道，“皇妃生在诗礼之家，岂不知卓文君当垆卖酒？”
“可……”皇妃还是觉得不可能。她，一个堂堂皇妃，开铺子给人做美容？应皇子能答应吗？别人会这么说呢？还有义王，老夫人，不行不行……可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已经开始设想开来，美容院，诗社，还可以给这些大腹便便的富家太太减肥，对了，还可以画画，她这辈子还有很多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画画就是其中之一——，琴棋书画，还可以弹琴下棋，对了对了，还可以教她们举止礼仪，茶道，插花，还有什么？……皇妃想着不由得出了神。
“皇妃不必为难。”李氏见皇妃只不作声，以为她不愿意，就说道，“我们也是随口一说。皇妃不必放在心上。”
“我是怕别人会……”皇妃也说不出她在担心什么，只觉得这事太突然了，有点疯狂。她去开美容院？在这个时代？
李氏等三个人都知道关于皇妃死而复苏的种种传言，以为她是怕这个，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可皇妃却一个人琢磨开了。开一个美容院，在外面，安排一个店长，——那她不就解放了吗？只需要有时间去看一下，还能顺道出去玩，多好啊！回来后就试着跟应皇子提起，说李氏她们让她成立个诗社。应皇子当然不同意了，他低调惯了，见皇妃每日宾客迎门，早就满脑子意见了。现如今见皇妃又要去外面开什么诗社，哪里肯依。可皇妃已经打定了主意，连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就叫：朝歌女子学堂。多有气概。便跟李氏她们商议，让她们各自的老公去游说应皇子。应皇子是最不会拒绝人的，皇妃又再三保证她一定夹着尾巴绝不招摇。况且她又只是偶尔去一下，店里会安排人手招呼的，就像他店里的大伙计虎子一样。应皇子便也答应了。并把离东府不远的一座宅子腾出来给了皇妃，为的是僻静，不惹人眼目。皇妃却跟他相反，人还不知道在哪呢，里面也还没有装修，朝歌女子学堂的大牌子已经挂起来了。应皇子每天出进看见这个牌子就生气。皇妃双管齐下，一方面又买了好些丫头，专门做美容师，每日让云儿教习美容按摩的手法，一面开始亲自动手设计女子学院的装修，她不喜欢中式风，觉得没有新意，想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安乐窝，让人来了就不想走的那种。舒适，而且最重要的要秉承她一贯的风格——奢华。一定要奢华至极。经过几个月的紧张筹备，她事业的起点，朝歌女子学堂，终于在年前开张了。众女眷满以为还跟以前一样，只需给丫头点散银碎两就可以了，兴冲冲的一赶来，却被接待的丫头告知曰需要什么充值，就是要先交钱，而且交的还不少，起步就是一千两银子。就都有些不悦。丫头也不多说，只领着她们一一参观，一路走一路介绍，“这是诗社，加入会员可以免费参加诗社举行的各种活动，写得好的诗作还可以集结成册，刊印出来，供天下人欣赏。所有的费用都是学堂来出。”光这一点，就让李氏，孙氏，马氏等几个才女大大的动心了。她们一天的舞文弄墨，当然主要是兴趣，可一些自觉写的十分好的，也想有人来欣赏一番。想到自己的诗作也能像那些文学大家一样，被人传诵，以致流传后世，一个个都激动不已。此时若是稍加游说，她们只怕也就答应了，丫头却只介绍一番，就领着她们来到下一个房间，“这里是画社，也跟诗社是一样的，只要加入会员，所有的笔墨纸砚，一应用具都是免费。”“这是舞蹈室，皇妃会请来舞师定期教授舞蹈，使夫人们都能具有像舞师那般的优美体态，也是会员免费。”“这是蒸汽浴室，会员免费。”“这是茶艺室，会员免费。”“这是插花室，会员免费。”一路的免费听得女眷们头都晕了，飘飘然跟着那丫头，最后才来到了美容室。只见里面四处都是镜子，墙上的柜子陈列着数不清的瓶瓶罐罐，都是一些小巧精致的玩意儿，看着就让人爱不释手。一个个覆着浅紫色薄毯的美容床，软乎乎看着就想坐的椅子，屋内所有的陈设除了白色就是紫色，看着是那样干净，又是那样的华丽，光是在这屋里待着那就是一种享受，更不用说躺在美容床上，让人给自己轻柔的按摩。当丫头们说这里的服务也是免费的时候，她们都已经没力气作出反应了。只听着那丫头说道：“夫人们来了可以先去泡蒸汽浴，待毛孔张开后，再穿上皇妃亲自为夫人们设计的家居服，轻轻松松的来这里美容。毛孔打开，效果是会翻倍的。”
听说还有免费的衣服，孙氏再也忍不住了，看着这一切说道：“这得花多少钱啊？”
那丫头笑，“你也知道我们皇妃的，做什么事都不计代价。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哪个月不得花费千数两银子？更何况这里一草一木都是重新置办的，更是不计其数了。”
女眷们都是在皇妃那里占过便宜的自然心里有数，便都不说话，只孙氏问，“那，那个……会员，可有期限？”
“一年期限。”丫头笑道，“这一年里夫人们每天来都可以。”
这些个官家媳妇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那里有银钱的概念，早被这这左一个免费右一个免费说动了心，更何况以前白做的时候那么积极，这要是一听说收钱就不做了，面子上也下不去。花点钱，以后来的也自在吗。而且，能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消磨时间，那是什么样的一种享受啊。便都回家筹措银两，跟老公要的，偷偷拿出私房钱的，不多时就都来办了会员。连秀妃也打发人送来了一千两银票。虽然人数不算太多，那也一下子就收回了一万多两。应皇子看着这些个银票，都傻了眼了。他们做买卖从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哪见过这铺子刚开张，就先收钱的。“喏，这是装修用你的一千两银子，这是买丫头用的五百两，这五百两就当是租你的房子的租金。都还给你了。”
“那剩下的这些就都是你的毛利了？”应皇子觉得这买卖也做的太容易了吧？刚一开张就回本儿了，还见利。
“哪里啊！”皇妃道，“我还得每月付给丫头们工资呢。还有水电杂费，开支不少呢。”
“明年此时，每人再收一千两？”应皇子简直不可置信。
“啊！”皇妃理所当然的答道，“以后每年都会是这样。那时候才是纯利润呢。这就叫啊，以，本，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