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江知闲的职业生涯一路顺风顺水，从一开始账号粉丝只有几千的时候，也没有人让她在妆容上发窘。
除了被说好看，还是好看。
第一次被人以一个不那么美妙的词形容，她脸上原本的笑容消失，心情很复杂。
特别是林砚还笑！
他一个做美妆品牌的，不应该跟她站同一战线吗？
她的眼神由一开始的震惊，后蔓延出一丝愤慨，手上一松，与他错开视线，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一步。
陆陆续续有人上有人下，江知闲还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她现在不想主动说话。
每到一层她都心里犯犹豫，这种不知道目的地将自己交给别人的感觉太不好了。
有一种事情失去掌控的不确定感。
下次一定先下手为强。
这样想着，到了顶层。
“走吧。”
林砚看她一眼。
顶楼很少商铺，且都是一些餐厅，占地很广。
她觉得这里有些熟悉。
直到走到一家茶餐厅门口。
入门是很典雅的中式阁楼风，细听还有里面传来的轻轻流水声。两边摆着细竹盆栽，没有风也一晃一晃的，很有韵味。
确实是一家风格独特的餐厅，门口也没有服务员揽客，尽是凭顾客本意选择。
她想起来这是哪里了。
第一次见林砚时，就是在这。
当初只是因为人少，再加上评价不错，和宁熙饿着肚子便找来的。
没想到林砚格外喜欢这家。
被领着入座后，江知闲开口问他：“你经常来这里吃吗？”
林砚倒茶的手继续，把倒好茶的茶杯推给她。
“上次是第一次。”
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今天是第二次。”
江知闲自然知道他说的上次是哪一次。
难道带她来这里是为了追忆往昔？
仅仅有过的一面之缘算什么往昔啊。
莫非自己那一天就让他念念不忘了？
那他那个时候干嘛还一脸不情愿。
看着他手上从容熟练的动作，她端起茶放嘴边抿一小口。
隔着茶汤的热气，他的身影也逐渐模糊。
江知闲心里了然。
那天跟她装酷呢。
想到这，她眉梢微挑，笑盈盈地看着他：“真巧呀，我也是，上次是第一次来。”
顿了一会。
“今天是第二次。”
林砚看着她，她话里话外的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不禁想起两人第一次相遇。
那晚和陈修致去见客户，结束时已经天黑，双方并没有约饭的意思，各自离开后，陈修致将他带来这里。
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不怀好意。
那个眼神太直接。
他见过太多想要以各种方式接近他的人，因此第一反应是拉开距离，各种意义上的拉开。
可是她竟然毫不避讳，依旧以那副好玩的姿态看着他。
就差直接跟他说：我对你有意思。
林砚无法。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陈修致极力看中的人选，在活动晚宴上再次见到她时，虽有意保持距离，但耐不住她主动撩人。
那晚她突然靠近，是他从没体会过的魅惑，那双眼睛仿佛天生勾人。
呼吸微促下，心乱了几分。
原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想。
后来逐渐了解她的工作，在林笙那里的她竟是另一幅模样。
认真严谨，有条不紊。
但是镜头前又是温柔知性，淡雅和悦。
怎么到他面前偏就是明艳撩人，言语动作中尽是暗含挑逗。
她挽起发，微微偏头，侧脸处流畅的下颌线显得温和，樱唇琼鼻。
她的漂亮并没有攻击性。
但是那双明艳的眉眼却十分张扬。
察觉他的视线，她下巴微抬，眼尾上翘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含笑，但依旧轻佻。
好像在告诉他，他躲不过。
躲不过索性就不躲了，左右不过为财为色。
只是从当初第一次见面看来，他现在更倾向于后者。
“是巧。”
带她来这里，是猜测她可能喜欢，没想到同他一样。
仅有的两次都有对方的存在。
今天下意识回到这里，好像在回应着第一次见面那晚的江知闲，他似乎有也有点心动了。
江知闲没有变，和当时一样，甚至是看他的眼神，同样的不清白。
她手里勾画着，随意开口问了他有没有什么忌口。
他说没有。
又问他想吃什么。
他说随便。
然后得到的是一个带点埋怨的小眼神。
随即手中的笔挥动几下，交给服务员。
“点了什么？”
林砚问。
“随便点了些。”
江知闲又拿起茶杯抿了口，漫不经心答。
但林砚看出了点报复的韵味。
上餐速度很快。
全是些中式小茶点，装饰得很漂亮，摆盘可以说是很用心。
但主食很少，基本送上来她就往林砚这边推。
江知闲没动几口，倒是把零食小玩意吃了。
“不爱吃饭？”
林砚淡淡道。
沉浸在挑这些能吃的小东西，一时愣神，随后反应过来，又换回那张揶揄的表情。
“你关心我呀。”
语气调侃。
林砚没再回她，像是默认她的话。
走时他先付了钱，江知闲发现后装模作样地打趣他。
“林总是想让我留着下次再请回你吗？”
林砚：“嗯。”
江知闲：“嗯？”
“没听清？下次再请我好了。”
林砚重复。
哈？
这么突然。
明明这顿饭之前还说着“很忙”，突然就不拒绝了？还主动给她机会？
江知闲陷入沉思。
这态度微妙的转变，确实有些猝不及防。
难道……
他开始发力收网了？
之前这么放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长线。
所以现在这是到了以退为进后的进，欲擒故纵后的擒。
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愈发相信这个推测。
没猜错的话，那他接下来肯定会不拒绝并有所主动，甜言蜜语但不负责，沉迷暧昧关系但不确认关系。
到停车场，江知闲走在林砚身后，心里还想着他刚刚的话。
前面突然停下，一时没反应，撞了上去。
倒是不重，只是撞到鼻子难免有些难受。
她倒吸一口凉气，一只手想抚上来，但考虑到脸上还有精心准备的妆，又忍住了。
转为用手往脸上扇风。
眼前开始泛起生理性的眼泪，她眨巴着眼睛想要缓解。
脸旁的手腕陡然被人抓住，被迫停止动作。
她睁大眼，视线聚焦，看着林砚的脸离她愈发近，冷峭的眉眼近在眼前，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还有性感的薄唇。
她在他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倏地。
心脏停了一拍。
然后，低沉的声音响起，语速不急不缓。
“没事吧。”
他宽厚的手包裹着她，传来属于他的温度。
在这个昏暗的地下，涌起一阵酥麻的快意。
无声对视片刻。
江知闲煞有其事地回他：“有事。”
话音刚落，他那双手似乎要抚上她的脸。
她又赶忙推开：“又没事了……不要弄花我的妆。”
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道什么东西乱了，搅得空气暗流涌动。
“又看不清路？”
他轻声问。
江知闲没回。
林砚的手顺势而下，牵上她垂在身边的手。
只是轻轻一握，但她手小，咋一看像是将她整个手包裹住。
“好好走路，别摔了。”
说完带着她往前走。
同时，江知闲头顶一排问号。
他这也太主动了。
开始要将她猛攻拿下了吗？
还真让她猜中了。
从拒绝开始转为主动，换战术了。
不过一切已经被她洞悉，一切行为都有因可循。
想到这，她也不甘示弱。
小巧的手在他手里绕了一圈，悄悄用小拇指勾住他的食指，然后一下一下地，将两人换了个位。
她不安分，五指不动声色地慢慢摩挲，关明正大地摸起他的手。
纤细五指轻轻抚过每一个关节处，像对待一件艺术品。
“林砚，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好看。”
依旧是戏谑语气。
林砚被她这么一搞，心思全被打乱。
“你猜。”
江知闲轻哼一声：“我才不猜。”
“不过，现在看来，你的手也很好摸。”
光明正大地耍流氓。
光明正大地调戏。
林砚没有制止她，直到她主动松开，坐去副驾。
他才缓缓握紧刚刚被她拉过的手，随即放开，俯身进主驾。
“去哪？”
他问。
江知闲没有过多的思考：“送我回家吧，林总。”
周围环境逐渐明亮清晰，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车门扶手，摸到里面空空如也。
脑海闪过一计。
装作不经意间抚过耳后，将耳环取下来。
光下透亮的钻石和圆润的珍珠，显得十分珍贵。
然后悄无声息地把它放到那个空位处。
心里暗想。
就当她在提醒别的妹妹，这个男人不简单。
看到其他的女人的东西，总会心生警惕吧。到时候能不能逃离爱情苦海，还得看她们自己的醒悟。
到小区门口，江知闲没有先下车，转头说：“下次吃饭叫你哦。”
说完就下车。
回去之后收到记颜宣传那边发来的文档，又打开脚本编辑开始细化。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开始拍摄。
她把最终版给陈修致发去之后，很快收到他的肯定。
把常用的拍摄设备拿出来，去联系之前合作的摄影师。
一切前期准备工作尘埃落地。就等明天开拍。
当然还顺便通知了林笙。
电话里林笙唯唯诺诺，不敢大声说话，一直小声说着“好”。
江知闲听出不对劲：“你怎么了？”
林笙：“没事……姐，我先挂了，晚上说。”
带着疑惑，见她没事，也就随她去。
挂断接话后，赫然收到林砚的信息。
点进去。
钻石珍珠耳环静静地躺在他手心。
【林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