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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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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会上,司户和司农的两位掌事吵得不可开交,司农提出来的‘还耕田于民’,得到司户的反对,说他们是想捡懒、丢担子。

    近些天,君屿的眉宇就没舒展过,褚洄陪着他散步在云水王宫的西花园,这处花园和如妃的春和宫都是四季如春,似锦的繁花,年年月月常在,处处是景致,被宫人细心地呵护着。

    褚洄道:“今儿早朝,两位大人又相争激烈,太子殿下一直作壁上观,想来是在避嫌。”

    君屿笑了笑:“知我者,阿褚也。”

    “殿下向来站理不站亲,这次是站在司农大人这边了。”

    “司农大人是我的舅舅,我若当面支持,难免落人口实,也会影响大臣们公正的判断。”君屿转过来问道:“阿褚,你怎么看?”

    褚洄思考片晌:“这事得因地制宜。”

    “怎么说?”

    “有些地方的官员清廉,自然不必横插一脚。”褚洄边走边道:“远征平叛,赈灾拨银,使得国库空虚,还耕田于民,确实可以使南穹的赋税和百姓的利益最大化,快速恢复经济,但管理起来并非易事,需要派人下去一一督办,这人头自然是要出在管银子的司户,司户的人怕是这几年都不得快活,他们当然不愿意了。”

    君屿说:“万事开头难,任何新政的推行都不容易,路踩平了就好走了,君子素其位而行,有助于民生社稷,再苦再难也该当义不容辞。”

    “话虽如此,司户的反对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在位者应晓之以理,让他们明白钱财乃强国根基,要想国泰民安,就必须保证天下富足。待此措开花结果,到时论功行赏,能者多得,切莫空口白话,失信于臣民。”

    褚洄自从成为水月使,肩负起玄武营的重任,练功练兵、出征打仗是她日常,性子也变得冷淡,只做朝堂的壁上观者,君屿的眼光有惊讶、有欣赏:“你怎会思虑这么多?”

    褚洄淡淡笑道:“食君禄忠君事,殿下最近太累了,我想你睡了好觉。”

    君屿停下脚步,望着单薄的背影的出神,褚洄回头,神情灵动:“怎么了,殿下?”

    树梢上的黄鹂啼叫两声,微风里,衣袂拂动,君屿嘴角勾出绝美的弧度:“阿褚,谢谢你!”

    十字拐角出现一行人,褚洄的目光一斜,宫人们簇拥着一个尊贵的女人,衣饰华美,云鬓高绾,待她走近,褚洄看清了她的脸,浑身冷冷僵住。

    一张跟钟离一模一样的脸,明艳婀娜,小小的差别是她额眉间没有那颗朱砂痣,多了一丝温柔,没有钟离荷那股带刺的攻击性,她是暝王的宠妃,离光氏的大小姐,离光如烟。

    穹暝三年,君沅王姬及笄,闻王后在王宫设宴,离光如烟随长兄离光族长进宫赴宴,被暝王看中,封为如妃,离光如烟能歌善舞,荣宠不衰。

    君屿行礼:“见过如妃娘娘。”褚洄回魂连忙作揖。

    离光如烟俯首:“太子殿下。”她随即看向褚洄,绽开笑颜:“水月使,好久不见!”

    褚洄礼貌地点了下头,她觉得声音和举止投足都不似印象中的钟离荷。

    离光如烟又道:“最近朝上的事情繁多,本宫回来看到大家都消瘦了,还是应当多注意身体。”

    两人齐声:“谢娘娘关心。”

    “本宫带回来些鹤台山特色的点心,一会儿差人给你们送过去。”离光如烟顿了顿:“想必殿下和水月使还有正事,本宫就不打扰了。”

    君屿看出褚洄的眼里带着警惕,“是哪里不对吗?”

    褚洄语调变得轻松:“没什么,我见如妃娘娘一副忧思的愁容,想必是担心王上的身体。”她转了话题:“对了,好久没见到戎辛了,青鸟司那边还是没查到什么吗?”

    君屿摇头:“毫无头绪。”

    “凤鸣山可查过了?”

    “凤鸣?那里是冰封苦寒之地,早无人烟,再者当年大军压境,血流千里,怨煞之气久萦难散,已经被划为禁地。”君屿深思了番:“你是说越不可能的地方越……”

    褚洄回去翻阅离光氏的卷宗,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人,离光和钟离会不会有一丝关联呢。

    褚洄回忆着,凤鸣山的势力建立,拥护钟离为尊,后来离光氏临阵倒戈,如妃惨遭牵连,被秘密处死,但宫中秘闻是如妃失了心疯,行刺暝王,暝王才痛下杀令,离光氏为保全自身,才投诚钟离。

    朱雀楼巍然屹立,云水王宫中仅次于星云阁第二高的建筑,但比星云阁的位置好、视野佳,站在顶处,当万家灯火亮起,一看可以望到整个都城的繁盛夜景。

    褚洄感受着惬意的晚风,眼里的颜色璀璨,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场大战过后一片废墟的残败,飞沙之下是累累白骨,心中不禁唏嘘,如果她成功了,改变南穹的结局,实在功德无量。

    君屿从褚洄身后走过来,给她披上一件狐狸白的细绒大氅,“夜里风寒,你还站在风口,别着凉了。”

    褚洄嫣然一笑,君屿站在她的身边,说道:“我派人去了凤鸣,并没有查出什么可疑,确保万无一失,我又让他们去了另外两个禁地。”

    “许是我多虑了。”

    两人肩挨着肩站立,静静望着繁城美景,君屿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天灾真是因钟离族而起的吗?只是因为他们背负的血脉吗?”

    “魔具有毁灭天地的恐怖力量,其存在注定会给世间带来无穷的灾厄,血脉之恶便是他的罪。南穹又有几处发生了天祸,足以证明若不灭绝于世,灾难便会无止无尽。”

    “那他从未做过恶呢?”褚洄发出质疑:“因为一个缥缈的预言,就灭了一族的性命,这样做是对的吗?”

    君屿义正词严:“阿褚,我们赌不起,预言一旦成真,毁灭的代价太大,谁也付不起,为了苍生,我们宁愿失去仁慈。”

    褚洄的心情很复杂、很纠结,君屿看出她有心事,脚步轻缓地跟在她身边。

    忽然几个带刀的侍卫脚步飞快,前来禀告说是星云使遇刺了。

    褚洄跟着君屿来到星云阁,所幸刺客没有得逞,刺中心口的利刃偏了几分,军官已经拔出利器,止住了血,正在小心翼翼地包扎伤口。

    时殷气息微弱,人还算清醒,声音低缓:“是钟离氏的余孽,他们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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