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出皇宫
此事一梦,善月着实睡不着,许是白日里睡得饱,入夜了都没有睡虫儿上头。
她左翻右覆的躺在床上,索性坐起身来。
窗外的月光洒在桌前,她抬眸看了眼圆月,柔和又静谧。
走出屋,想着散散思绪,但这儿是朔氏皇宫,走不出多远,只得在梅园里漫步。
“睡不着么?”临元泽悄无声息般的出现在了善月身后。
“是有些,你也睡不着?”
临元泽背手而立,面庞被月光映得愈发温柔,他未回答善月的话语。夜晚风凉,轻吹衣角,明晃晃的水粼池光衬得他眸底清亮:“善月想不想看看夜晚的宫外。”
善月早就在宫内待的憋闷了,白日里的梦更是心中烦扰,她下意识的点头。
临元泽悄声道:“随我来。”
他飞身至房顶,善月抬眸望去,心中有一丝晃神。
从善月站在院内的地方仰头看去,临元泽此刻站于圆月之下,善月觉着临元泽好似以前周穆跟她讲的话本儿里的白衣小仙郎。
临元泽笑的温润:“怎么愣神了?”
善月摇摇头,眼角也染了笑意:“想起了以前周穆跟我讲的小话本。”
“周穆?”
临元泽装作不在意似的问了出来。
“嗯,我在来雾山之前的师父,中间有些事情,让我先到雾山等他。我醒来后师兄陪我下山也找了,结果找不到他了。”善月坦言讲了出来,她心里信得过临元泽。
他人都不知周穆是善月的第一个师父。
连林阙也不知,她虽与周穆认识,但也只从善月的嘴里听说,周穆收养过善月一段时间。
“他把你放在雾山了么?”临元泽询问般的眼神关注着善月,看善月凝重的表情,这人在她心里对她来讲不一般。
善月郑重的嗯了一声,她飞身到了临元泽身旁:“总有一天我会寻到他的。”
临元泽也明白这周穆师父对善月的重要性。
“会寻到的。”他侧耳听了远处巡逻走远的侍卫,又道:“我们出这皇宫,要走这顶檐之上,善月千万跟紧我。晚上的巡逻侍卫虽没白日里精神,但也是睁着一只眼睛守卫,不过没事,也有我呢。”临元泽笑着右手回指了指自己。
善月此刻好奇心也上来了,犹如黑夜里的猫儿,早就准备好了敏捷迅势。
临元泽回身跃出了这地方,迅速轻点蹲至对面的房顶上。他朝着对面的善善月挥挥手,善月心领神会的移动至他身旁。
“没想到你速度也不错。”
“那日你可见了,我属猫的。”善月说的是那晚月夜化成原形的事情,她的双眸在夜里和临元泽对视着,带了些白日里未有的野性。不知怎的,来了朔氏皇宫后,她变得更有像常人般的情感了。
她与临元泽在一起时,总是能被他各种情绪调动,也变得有些大胆,洒脱。
“那你可要跟紧了。”临元泽语气上扬,按住笑意。
两人悄无声息的在皇宫屋檐上迅速行动着,善月疑惑为何临元泽对侍卫的巡视如此了如指掌。
她不知道的是,初来时临元泽想着她在宫内待久了会憋闷,想着有一日带她散散心。便问了岚策,岚策夜里带着临元泽偷逛了一圈宫内,将这些侍卫的分布早已摸得透彻。
也许正巧,或许有心,今日在梅园内看到她散步,便询了她是否出去。
两人一跃而下,轻轻点地,站在了皇宫墙外,外面还是灯火通明的热闹。善月长舒一口气。
这些神态都被临元泽看在眼里,临元泽看得出,她在皇宫内待的其实很不自在,还是喜欢山野自由。
两人就这样闲散漫步着,没有言语,但很默契。
临元泽撇到善月腰间的月飞鱼挂饰,嘴角悄悄勾起弧度。
“善月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么?”
逛了这么一阵儿,善月也没开口要买东西。他也看出,善月时而眉头拧着时而又舒展,许是心中有事情。
“是有些事情,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善月将今日的奇怪梦事从头到尾告诉了临元泽,而临元泽也未当笑话,他垂眸认真的注视着描述的绘声绘色的善月。
“紫衣在朔氏的以往朝史中,确实有位几位爱穿紫衣的皇后及王妃。旬王是时隔数百年前的一位王爷,我之前闲的无聊,翻阅我们百阳山记载的密史中看到过。当时的旬王不甘于王爷位子,杀兄夺位,虽对外称其弟和唯一的小太子染了急症,病发身亡,旬王顺承君主之位,但他瞒不过我们百阳山。”临元泽拇指摩挲着指尖,他也来了兴趣。
“如此,那这紫衣女子估计是他的王妃了?”善月还记得梦中紫衣女子的模样,梦中那女子如此明媚。
“那王妃记载甚少,只是说旬王继任为君主后,其王妃未大礼成后。因她在入宫那日同样染了重病,被成为君主的旬王按后位大葬,便再没有了记载。”临元泽对这朔氏从来都是半信半疑,他们皇室口中,听不到半句真真假假。
善月有些若有所思,这王妃在梦里看得灵气的很,不应该是如此早就殒命之人但也说不定,世事无常的。
“今日跟你一讲,我心中开阔很多,谢谢你,临师兄。”
临元泽此刻与善月已走到那日他拉住善月的桥上,两人讲话间在桥上停住步子许久。
桥上来往行人早已减少,但临元泽站在善月身边,怕她还如那日般不小心的险些跌落水中。
他听到善月此话一滞,欣喜在心间绕着。临元泽将这心思压在心里,善月对于人间的喜欢爱慕未开窍,眼下讲了会让她更加困扰。
“客气了小善月,我倒是喜欢你跟我讲这些。”清河上随波摇晃的花灯衬得临元泽眸子星星亮亮的。
善月此刻有种情绪酿在心间,她还不明白这是何种感觉,悸动,又使得她有些许欢快。
许是闷了这么久,今日出来散心让她有些开心。此刻有些少女灵动,轻跳步子:“临师兄我心郁散了,我们回去吧?”
“好。”临元泽看着善月的变化,笑意漫在唇角。
两人悄无声息的在檐壁之上隐匿行踪,这对善月来讲小菜一碟,她的习性最为擅长。
刚跳进院子,发现有人也在外面踱步,那人有一丝察觉两人气息,正转头要看过来。
善月觉着不能被发现,这毕竟是偷偷溜出去,被发现了会连累临元泽。幸亏跳进来的地方正在自己门前,一瞬便把临元泽拉进了自己屋内。
临元泽靠着墙,有些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的身前便是善月。
可眼前人儿心思未在这里,她耳朵细听着外面走近的脚步声。善月轻轻在临元泽面前作了噤声姿势。因两人近些,善月快速伸出的食指指腹无意间触到了临元泽的唇。
他只觉着那指尖带着的夜晚凉意,传到了他的唇边。
临元泽黑暗中的呼吸有些加重,他竭力忍住不让善月发现,此刻脸上带着些害羞微红,两人的脸庞太近了
他夜视很好,可以看到善月洁白的颈,有几丝不听话的墨发钻入她的衣领,他低头便能闻到善月衣服上的清淡花香,临元泽连忙别过头去也盯着门前的方向。
脚步逐近,那人疑问的哎了一声,又转头去了别的地方。
听着脚步声渐远,黑暗中两人的眼眸对视了一下,犹如那日在山洞内的相处时刻,不知谁乱了心跳。
屋内昏暗,此刻月也隐入云中小眠。
善月抬眸轻轻注视着临元泽,这才注意到离得太近了些,连忙将撑在墙上的手收了回来,站的远了一些,她也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刚刚就撑在临元泽腰侧。
“临师兄,不好意思,刚刚情急之下将你拽入屋内。”
临元泽刚刚靠在墙上,这也起身。他还从未与女子如此之近,更何况还是善月。
“无碍的,我知你怕连累我。善月,我先回去了”临元泽诚挚的眸子只看着她,并未注视周围,毕竟女儿家的屋子,他一个男子并不该进。
他思忖片刻又解释道:“深夜了,若被他们看到,对善月会有困扰的。”
善月点点头,她倒未觉着有什么不适,之前在雾山师兄们敲敲门便会进来给她送书册。
可能人族对于这个看得礼重,与他们不同罢。
临元泽侧耳听着外面没了声音,开了一点门,侧身出去。
“明天见。”善月轻启唇。
“明天见。”临元泽夜轻声回了句,便转身踏入夜色,回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