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
隆冬腊月,京城发生了大事,太子党勾结朝臣,结党营私,触到了当今圣上的逆鳞。事件牵连之广令朝中一时间人心惶惶,割袍断义以求自保。更有甚者,倒戈相向,趁机铲除对手。
一道圣旨从天而降,陆相及长子陆成旭被下了大狱择期问斩,一众妻小发配边关为奴,堂堂相府在一天内经历了生死离别,家破人亡。
绾琬茫然地看着眼前昏暗的天色,心里想着父兄,怕是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昨日应当赔他们一同进早饭的。
身旁的母亲已经面如死灰,哭得几近断气,浑身颤抖不止。绾琬环着母亲,为她搓着冰凉的双手,试图缓解她的抖动。
现下只盼着秦晏没有被牵连,或许事情还能有些许的转机。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秦晏能逃过此劫。
很快押解的官兵就涌入宅子,一众妻小被迫与其他奴隶一同踏上了艰辛边关流放之路,饥饿和劳累成为她们每一天的常态。
而此时绾琬却被鱼目混珠地救了出来,这是大狱里的父兄苦心筹谋的最好结果了。
可惜所托非人,那小厮见绾琬面目姣好,便生了歹意,转手就把她卖给了妓院,又多得一笔银子。
绾琬双眼被布蒙着,蒙汗药效力逐渐散去。她在一张华丽的床榻上醒来,床榻上铺着柔软的丝绸被褥和丰厚的绒毯。
她轻轻测头,看到床头摆放着香炉和精美的花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墙壁上亦装饰着精美的壁画。
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下意识觉得是秦晏救下了她,欣喜的同时又急切地想知道亲人的消息。于是,她慌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门走去。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一张妖艳精明的脸站在了她的面前,“醒了?我可是花了大笔的银子买下的你,今后在这乖乖的,好好学,我要把你打造成明满京城的花魁!”
一瞬间,绾琬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走,全身的血液一起涌上大脑,头嗡地一下,眼看就要栽倒。
老鸨身后的小厮迅速扶住了她。她拼命地挣扎,几欲夺门而出,可是虚弱的身体并不听使唤。泪流满面的她跪在地上央求道:“求求您,行行好,放了我吧,求求……”
“你不要不识抬举,我花了大把银子,你想要我的银子打水漂?门都没有!你最好识相点儿,否则别怪我动粗!”
夜里,绾琬抱膝靠在床上,眼泪默默地流着,她想父亲,母亲和哥哥,还有秦晏。为了他们她绝不能这样苟活。
于是她摸索着下了床,房间的窗子都是死的,打不开,尝试着开门,怎料门闩晃动惊醒了睡在门脚下的小厮。绾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脚踹进了房间,撞到了茶几和椅子,茶具和各种茶叶撒了一地。她慌忙地爬起来随手抄起角落里的筝就向小厮砸去……
可是终究,她还是逃不出去。老鸨迅速带了几个小厮把她鞭打后拖回地房间。她在绝望中昏昏睡去。
次日醒来,□□和精神上的痛双倍地撕扯着她,但她坚决不进食不吃药。老鸨命人强行灌药,绾琬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虚弱,却毫无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深渊之时,房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身影闪现进来,带着无比的决绝和气势。那人正是秦晏。
他一把将绾琬扶起,紧紧搂住她的身躯。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冰冷的杀意,却又带着一丝深藏不露的温暖。
"绾琬,别怕,我来了。"秦晏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一道温柔的呢喃,带给绾琬莫大的安慰。
秦晏紧握着绾琬的手,眼神中透露着坚定的决心。看到绾琬那双带着泪水的眼眸时,内心竟有一丝莫名的悸动。
绾琬凝视着秦晏,心中充满了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喃喃道:“阿晏,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说罢便在疲累中晕死过去。
一场长眠,绾琬在弥漫着药草味的房间里幽幽转醒,秦晏静静地坐在床边,痴痴地看着她,轻声哄着:“绾琬,你已经安全了,别怕……”
看着秦晏,绾琬不由想到了已被处决的父兄,流放边塞的母亲,身边的亲朋好友尽散,加上这路走来遭遇的磨难,伤心和委屈的泪水瞬间决堤。
她伸出颤抖的手想摸摸秦晏的脸,好怕就连现在的场景也只是一场梦。好在秦晏快速的捉住了她的手,用他的大手紧紧地攥着那只白皙柔软的小手,安慰道:“我在你身边,不要怕,大夫已经给你瞧过了,没有大碍。你受了些惊吓,还有些外伤,需要慢慢调养。”
于是,绾琬在这个朴素但温馨的小院儿安心地住了下来。秦晏说为了她的安全,特意把她安置在这里,而不是秦晏家中,毕竟怕人多嘴杂,一旦被认出后果不堪设想。
起初,秦晏几乎每天都过来看她。他公事繁忙,两头奔波。随着绾琬的伤逐渐痊愈,秦晏却看上去清瘦了不少。
她心疼他,担心他太累没时间休息,尽管内心非常希望秦晏时时陪在自己身旁,却劝他少跑几次,多注意休息。
这晚,秦晏果然没有过来,虽说是绾琬自己劝的,但内心还是禁不住些许的失望。也许,明天他就来了,她安慰自己道。
可一连三天,都不见秦晏。失望过后又被思念填满,后来就是担忧,怕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心乱如麻,加之思念亲人,情绪低落,夕阳西下,让绾琬好不伤心。秦晏就夜幕降临时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绾琬!想我了没有,嗯?”
他风尘仆仆的,双手捧起了她的小脸。一双明眸带着笑意紧紧地盯着绾琬。”走,带你去个地方!”
秦晏带绾琬来到一处山顶。他们静静地坐在一块巨石上,月光下,绾琬一脸地憔悴,秦晏用手轻轻地将一抹发丝别过她耳旁,关切道:“心中一定不好受吧,我这几日公事着实走不开,想着一并处理完多陪你几日。”
“知道你思念父母家人,天上的他们一定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我也在暗中探寻你母亲的下落,一旦有消息我的人就会立即救下好让你们母女团聚。但是,答应我,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要坚强起来,好吗?”
看着绾琬眼中泛着盈盈水光,秦晏一把将她搂在怀中道:“我听人说,那些对眨眼睛的星星就是你在天上的亲人们在和你说话,告诉你他们过得很好,也希望你开心快乐。”
说着他抬起手指着天上的星星,侧过脸看着着她道:”我看到了我的父亲和母亲的星星,他们都在对我眨眼睛,你呢,你看到了几个?”
绾琬抬头望天上看去哽咽着道:“我也看见了,成旭哥,父亲……他们,他们都在天上。” 说罢目光便对上那双明亮真诚的眼睛。霎那间,心里的苦涩被深深的爱意填满。
秦晏握着她的小手,用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仰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听着秦晏讲述着坚韧和希望的故事,他的声音如同一阵温暖的风,吹散了绾琬内心的阴霾。她开始相信,无论遭遇怎样的困境,只要有秦晏在身边,她都能找到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