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潮
一众小姐看见北寰言牵着凌芷回来,一直低头跟她说话,纷纷傻眼。
那小姑娘似乎说的都是真的。
这样远远看去,北寰言满脸都是溺爱的笑容,那是她们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
凌信不喜欢看戏,眼睛正无聊地四处扫,看见北寰言拉着凌芷回来,瞬间来了精神。
一脸坏笑看着北寰言回来。
北寰言不看凌信,把桌上果子递给凌芷。
申时一过,后宫的嫔妃们也陆续到了湖心亭戏园子。
萧皇后让春蓝带着皇子们先过来见母妃。
三个皇子犯了事,被圈在咸宁殿,无有不想自己亲生母亲。
萧皇后知道自己只是暂时引导教育皇子,快成年的皇子都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自己心里有杆秤。
萧皇后也知道,以后无论谁继承大统,她都是太后,是所有皇子必须尊敬的人。即是必须尊重的人,就必须做符合身份的事。
她一向大度,在这种小事上就不可能丢了风度。
皇子们一到湖心亭戏园子,那些世家小姐的目光就被皇子们吸引走了。
北寰言的亭子前瞬间门可罗雀。
时均白看着,只觉得这许都里的人,都活得太现实。
“言公子。”
一个轻柔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北寰言回眸,看见是嫡公主许思,立即站起身,欠身行礼:“见过公主。”
北寰舞也起身向许思行礼。
许思笑着,宛若一朵打着春光的云霞,纯白的带点金光,软软的带着柔丝。
凌芷看这个女子,跟那些世家女都不一样。
她身上有一种大气温婉,让凌芷看了都觉得羡艳。
许思的宫装,是凌芷从未见过的华丽。她身形优美,举止优雅,她望着北寰言的眼睛里有光。
凌芷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许思望着北寰言,自己心口酸酸的。
这一刻,凌芷好像忽然明白北寰舞同她说的那句话了。
许思往亭子里走,所有人都起身,后退了一步。
许思轻笑:“坐下吧,不必拘着礼。”
北寰言欠身施礼,没动,其他人也没动。
许思抿着唇,她还没遇见过如此情况。
北寰言不回应,让她尴尬地下不来台。
许思几乎跟北寰言一般大,快及笄了。
这样大的女子,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北寰言暂时还没想过儿女私情的事,这不代表他不懂。
他知道自己现在跟许思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多看她一眼,都有可能让她念念不忘。他不想在许思面前做无谓的事,干脆不应声。
许思怎么会不知道北寰言的心思,这样一个聪慧的人,没有他不懂的,只有他不想做的。
许思身后跟着的侍女很是伶俐,见气氛不对,立即上前道:“公主,娘娘让您去看看晚上宴席准备的如何了,再不走就迟了。”
许思回首:“知道了。”
向北寰言施了礼节,就往膳房去了。
凌信笑着靠向北寰言:“命中桃花泛滥,躲能躲得掉?”
北寰言不语,复又坐下。
时均白以前在外面自由自在没觉得,今日进了宫里,才知道,这里的人跟外面的人是不一样的。
北寰言与北寰舞两个人就像是浸在黑与白之间,皇城与世外之间那一道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界限。
生辰礼的宴席早就摆好,在湖心亭戏园子边上一处专门用来摆宴的琴膳阁里。
快到申时,所有人都在往阁里走。
北寰舞一直恹恹地不想动。
北寰言要先去见人见礼,看她不舒服,让她多坐一会儿,自己先去了琴膳阁。
时均白担心北寰舞,让他们先行。
北寰舞不知道为什么,腰很酸,小腹有点胀痛。
她扶着围栏起来,时均白却看见她方才坐着的地方有一摊血迹。
时均白傻眼了,忙过去,扶住北寰舞,问:“你受伤了?”
北寰舞不解地盯着他:“什么?”
时均白把那摊血指给她看。
北寰舞回眸,看见血,立即反应过来拉起裙摆,果然身后裙摆也有一滩血迹。
葵水来了?
北寰舞靠向围栏,坐在围栏的长椅上,脸色苍白。
时均白根本不懂这是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转身要走:“我去喊凌芷……”
北寰舞拉住他:“不是……这不是病,也不是伤。”
时均白慌张地问:“不是病也不是伤,那是什么?”
北寰舞羞得满脸通红,她小声道:“你都要十七了,家里没人教你这些事吗?”
时均白一头雾水,有什么是他需要学的?
北寰舞道:“我这是葵水……”
“葵水是什么?”时均白问。
北寰舞怎么好意思跟他解释,而且这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她只是把头靠在廊柱上,一言不发。
她没想到,肚子会疼得这么厉害。
里面好像有一把刀,在不断地翻动,翻到哪里,哪里就滚着滚着疼。
时均白见她额头上都出了汗,蹲了下去,着急地问:“我能帮你做什么?”
北寰舞抿着唇,望着他。
他俩被迫拜过天地,被迫一张床上睡过,还被迫有过肌肤之亲。
想到这,北寰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说:“你随便去找个宫里女官,跟她说,我葵水来了,让她帮我拿些东西,还有换洗的衣裳过来。”
“拿什么东西?”时均白没弄明白。
北寰舞无力地说:“你只要跟宫里的女官们这么说,她们就知道了。”
时均白从始至终都没弄明白北寰舞怎么了。但听她说这话的样子好像,所有女子都知道这事。
时均白瞅了瞅周围,没有一个女官在外面。
今日宴席所有的女官都去伺候宴席了。
还没到开席时间,时均白见北寰舞额头上满是汗,问:“我让内官去御医院找御医……行不行?”
北寰舞瞥了他一眼:“我就是、就是来个葵水。你想闹得人尽皆知吗?”
所以葵水到底是什么?
时均白满脸懵。
他心里想着女子怎么这么多事,但还是出了院子去找人。
宫里的女官都在宴席上忙着,时均白在院子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远远看见有一堆人来,他加快脚步往前去,临近了才看见领头的那人身着玄金龙服,仪态威严,闲庭漫步往湖心亭去。
时均白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当今圣上。
景雀眼尖,早就看见远远而来,似乎再找什么的时均白,低声对许景挚道:“陛下,前面那是时家大少爷。工部右侍郎时灵的侄子。也是言少卿从沁春城带回来的人,名唤时均白。”
“工部右侍郎……”许景挚挑眉,“孤记得,皇陵一直都是由时家人主事。”
“是。”景雀颔首。
“去问问,他在找什么?”许景挚懒懒道。
景雀颔首,快步走去,对时均白一礼:“时公子在找什么?”
时均白想着一会儿宫宴,北寰舞必须要去,她又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心有犹疑。再一想景雀在沁春城的时候一直跟着北寰言,对北寰双子宠爱有加。
北寰舞问他要银子,要得理所当然。
北寰家似乎跟景雀有什么特殊的渊源。
想到这,他也不犹豫,上前一步:“景大监,”然后就伏在他耳边轻声道,“舞姑娘来了葵水,没准备……”
景雀一听就明白了,连连点头。
时均白又追了一句:“舞姑娘不想为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景大监……”
“是,我省得的。”景雀轻笑道,“舞姑娘现在何处?”
“湖心亭西面的亭子里。”时均白回道。
“时公子先去,让舞姑娘稍等片刻。”景雀问完话,回到许景挚身边。
许景挚看着时均白走了,才问:“找什么呢?”
景雀上前一步,凑到许景挚耳边,低声道:“舞姑娘长大了,来月信了。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奴去吩咐人给舞姑娘拿东西。姑娘大了要面子,陛下切莫拿这事打趣舞姑娘。”
许景挚挑着嘴角,不言语,给了景雀一个手势让他去。
目光却追着时均白。
姑娘大了,来了月信,知道躲着人,却不躲时均白?
许景挚双手拢在衣袖里,眼眸微眯,不知道肚子里在泛着什么坏水。
时均白回到亭子里,跟北寰舞说遇见景雀了。
北寰舞当即就坐起来,打了他一下:“你有病没病!你找景大监不就等于陛下也知道了吗?!”
时均白蹙眉:“你都疼成这样,一会儿就开席了。再说我找了好几圈,这附近都没看见女官,我上哪给你找你说的拿东西去。”
北寰舞现在没力气跟他争,只能用眼睛剜死他。
时均白看她发脾气也不如平时那么厉害,忍不住担心,坐在她身旁问:“这到底是什么?”
北寰舞翻了他一眼:“你们时家世代都多妻多子,哥哥身边十四岁就有宫里的嬷嬷教他这些事,怎么你都快十七了还跟二愣子一样?!”
时均白还嘴:“怎么,这事我不知道还是我不对了?”
“就是你不对!”北寰舞嚷嚷着,“如果是哥哥,他早就知道了,还用我说这么多!”
时均白气得要死,一副抓狂的样子,北寰舞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