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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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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这么放心让他去许都那个是非之地?”许安归眸光闪动,“当年我们在那里,九死一生……”

    “若不是你非要出来,不在许都,他本来也应该在许都出生,继承皇姓。”

    北寰洛侧目看向许安归:“言儿的处境跟你当年一模一样。他可不是不姓许,就真的跟皇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当年你在北境,明箭暗箭受得还少吗?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境况跟当年的你一样。他是名正言顺的安王府世子,他就应该回到属于他的战场去。责任这个东西,并不是你不认,它就不存在。”

    许安归不语,眉眼间,尽是担忧。

    “帮他要一个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罢。”北寰洛道,“根据言儿现在手上的线索……我想,他查的那件事,恐怕跟十六年前那个案子有关。大理寺少卿,是最适合查这个案子的位置。官拜四品,只比尚书们品级底。在许都官场走得开。”

    “你既心里有数,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许安归问。

    “言儿与舞儿都是未开封的剑,”北寰洛望向许安归,轻笑,“即是剑,就要一个好的磨刀石来磨一磨剑锋,不是吗?”

    许安归已经很久不想皇城里面的事了。

    他只要一想,满脑子都是他的兄长躺在他怀里,身下满是血泊的画面。

    他心口至今都隐隐作痛。

    北寰洛知道他心病,也不勉强他想,只道:“你不用担心,当年我离开许都的时候,为防止如今局面,已经给言儿舞儿留了退路。有景雀在大内,藏息阁势力在许都,言儿舞儿出不了大事。”

    许安归垂眸,不说话,静得可怕。

    北寰洛挑眉,坏笑,故意靠近许安归:“且,你皇叔舍不得动你我的孩子……唔……”

    许安归不让她说,那嘴堵住了她的话:“多少年了,你还敢提?!”

    北寰洛喜欢看他吃醋的样子,捏着他精致的下巴,柔声道:“多少年了,你还吃醋。漫山遍野都能闻见醋味。”

    许安归狭长的眼眸里瞬间沁满了情欲:“今日这么主动?心中有愧吧?”

    北寰洛左腿稍稍用力,整个人便站了起来,她侧坐在许安归身上,双手扶着他的肩,秋水一般的眸子微微下垂,盯着他的脸,鼻息在他唇间乱撞:“我怎么就心中有愧了?你可跟我说清楚了?小醋包。”

    许安归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怕她坐不稳,另一只手压低了她的脖颈,目光在她脖颈轻抚,说出来的话都是潮润:“坐这儿哪能说清楚?那不得床上说?我带你去歇了,可好?”

    北寰洛艳笑:“我可不动。”

    许安归眯着眼:“我哪舍得让你出力。”

    说罢便把人横抱起来,往清风阁去。

    山腰上依山而建了几间房。

    北寰舞不想爬高,选了下面的晴山小榭。北寰言只能选地势稍高一些的留雨轩。

    留雨轩建在山泉小瀑边上,有几缕白丝一般的流水从山涧青树之间絮絮流出。宛若凌空画出的几道烟雾笔直往下。

    水潭在山脚,这屋子在山腰,只有巫山云雨之梦寐,少了些世俗吵杂。

    院子一直有人照看,北寰言推门而入,立即有两个身材健硕、小厮打扮的年轻人上前行礼:“流云、流风见过大公子。”

    北寰言扫了一眼,这院子里只有流云、流风两人,倒也清静。

    他颔首回礼:“这段时间,有劳了。”

    流云与流风年纪不大,一个年十九,一个年十八,都比北寰言高出一个头。

    流云看见北寰言温和模样,挠头笑:“大公子言重了。”

    北寰言回家,比在外面放松。看流云笑,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道:“跟父亲一样,我不太需要人伺候。你们在我院子里,随意活动,最多做些端茶递水传话的活。”

    流风话不多。

    流云一听北寰言跟安王殿下一样,立即点头笑道:“是,那我们便自己看着办。大公子您是去屋里沐浴还是去后山净池?”

    北寰言想了想,道:“我去后山净池罢。”

    流云立即道:“那我一会儿给大公子送衣服去。”

    北寰言点头,往屋后小路去。

    后山净池,其实就是藏在山坳里的一个小池塘。

    山泉清冷,入水有寒意。

    净池是修炼内力的地方,他既回来了,少不得要在暮云峰修炼几个月武学。以前他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想着以后剑法也应该努力些。

    北寰言才到净池,看见凌信与时均白皆是一脸苦兮兮地表情,坐在里面。

    凌信看见北寰言来,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水里沉了沉。

    北寰言褪下外衣,脱了鞋子,用脚试了下温度。

    “好凉……”

    他忍着冷进到水里,抬眸看见凌信沉在水里,只剩一双眼睛了,问时均白:“他这是怎么了?”

    时均白一言难尽的表情说:“被凌师叔教育了。”

    北寰言一脸疑惑,走过去,把凌信从水里捞出来。

    好么,身上几乎到处都是一道道红彤彤的印记。

    “凌师叔打的?”北寰言不信。

    凌信躲开又沉到水里:“不是我爹打的……是试剑的时候,爹爹用剑身打的。”

    北寰言无语,蹙眉问道:“有区别吗?”

    凌信半个嘴都在水里:“有区别……我若是学艺精点,能接住爹爹的剑,身上就没这么多伤了。”

    北寰言看时均白身子,没有一道剑痕。

    瞬间懂了。

    凌师叔只对凌乐一个人苛刻。

    北寰言想起自己亲爹也对自己哪哪都不满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爹,没试你剑?”凌信眨了眨眼睛。

    北寰言道:“试了。我自知打不过,想着父亲这么多年也没见我剑术,就算计着,把父亲的剑夺了。爬山上来累死了……哪有你们这么好的精神。”

    北寰言回到家了以后,话就多了起来。不似在外面,对外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时均白没忍住,笑出声。

    这俩,一个硬打,浑身是伤,另一个懒得打,用计省事。

    北寰言与凌信没好气的白了时均白一眼。

    他们三个,还是时均白运气好。

    时均白他爹玩心大,自己都玩不过来,根本不管时均白。

    “哥哥……”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小路传来。

    北寰言愣了一下,这声音听上去好像是……

    果然看见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树丛后面冒出来。

    凌信蹙眉:“你怎么来了?”

    凌芷艰难地从树丛后面绕进来,用衣服兜了一兜子瓶瓶罐罐。她道:“娘亲让我来给哥哥送药。”

    凌信站起身,走过去。凌芷蹲下把瓶瓶罐罐都摆在地上,一共二十多种,让凌信选。

    时均白看得奇怪:“怎么这么多罐子?”

    北寰言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凌信,回答时均白:“里面就一瓶是能用的,其他都有毒。”

    时均白:“……”

    凌信每一瓶都打开细细闻了一遍,凌芷也帮着辩药,最后俩个人不约而同选了一个黑瓶子。

    时均白忍不住问凌信:“你不会真的是捡来的吧?”

    凌信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闭嘴,我现在烦得很,你别说话。”

    凌芷趴在净池边上,看了看凌信身上的伤,问:“疼吗?”

    凌信道:“现在不疼,一会儿上了药,就不知道了。”

    听了这话,时均白忍不住点头。

    他用过月卿与薛灿配的药,效果是好,但是用了以后,生不如死。

    凌信明显也抗拒,看了那瓶子半天,没敢用。

    凌芷慢吞吞地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白瓶:“哥哥,这是我配的……你要不要用我的?”

    “算了吧……就用娘亲给的。”

    凌信一想到只要他不回许都,早中晚都要跟自己亲爹试剑就想死。他只用想的就知道这几个月身上肯定体无完肤。

    娘亲给的药,涂上疼,但是见效快啊。

    凌信心里满是苦涩,回头一脸哀求望向北寰言:“咱们能不能早点走?”

    北寰言不看他:“许都冬天挺冷的……”

    凌信放弃挣扎,直接沉入水底,幽幽道:“小芷,一会儿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吧。我感觉我可能不能活着回许都了。”

    凌芷老实巴交地说:“哥哥,我给你上药吧。”

    凌信从水里浮起来趴在岸边,让凌芷给他涂背后的伤。

    这药涂上去有丝丝凉意,没觉得疼。

    凌信顿时泪流满面,果然还是娘亲心疼他。

    流云上来给北寰言送换洗的衣服,看见净池这么热闹,也不打扰他们,就把衣服放在岸边,退了下去。

    时均白跟北寰洛学鬼门渊一脉的奇门遁甲,住在暮云峰山腰最高那处屋子。

    凌信跟凌芷住山脚下神医谷,他俩路远。凌信上好药,就拉着凌芷往山下神医谷去。

    北寰言靠在池边,望着若隐若现弯月,若有所思。

    次日卯时,北寰言就起身往山下神医谷,找凌乐试剑。

    许安归在院子里舞剑,一脸不悦。

    北寰洛在边上看着直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许安归道:“练剑为什么不找我?”

    北寰洛以为是什么事,回道:“言儿,用不了你这剑,他哪那么多时间练气力。飘渺剑重内修,与他而言再适合不过了。”

    “那月芒剑我传给谁?”许安归一剑扫过去,剑气在地面划出一道白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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