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歪脖子树
周遇吉、朱希望、秦良玉三人也没有异议，纷纷接受了任命。
“最后，是北面的两个门，由黄得功守备安定门！”
“属下领命！”黄得功朗声道。
最后，京师九门，只剩下了北面靠西的德胜门。
李自成的主力军队到来的方向，兵锋正对着的就是德胜门。
毫无疑问，德胜门将是这次战役中最惨烈的战场。
王家彦平静地看着德胜门，肃声道：“德胜门，由我守！”
说完，他看向崇祯，说道：“陛下，京师九门的守备情况，就是如此了！”
“好！”崇祯点头道，环顾了一圈：
“都听清楚王卿的安排了吧，还有谁有什么疑问吗？”
众人尽皆摇头。
“诸位守备各门，朕会带领东厂、锦衣卫以及皇宫禁卫共计一万五千人，作为城内的机动力量，负责支援各个城门！朕也会亲自上阵！”
“自今日起，直到战事结束，朕不会再穿龙袍，今日穿上甲胄，朕也没打算再脱下来。”
崇祯目光坚决：“京师是我们大明最后的城垒，请各位务必竭尽全力！”
几人同时跪拜，齐声道：“臣等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崇祯点头道：
“好，马上回去整理军队，各自到各自的防区准备吧！狂风骤雨马上就要来了！”
……
次日上午。
昨天在文华殿做完最后的部署和动员后，在京郊汇聚的将近二十万大军陆续进城，与守备九门的新军营做了交接，开始各自调兵遣将，准备守城措施。
新军营和勇卫营开始着手拆除南面的外城墙，四卫营和白杆兵负责警卫，防止南方保定的顺军忽然杀来。
全城上下瞬间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肃杀和硝烟的气味蔓延着整个京城。
虽然知道闯贼军队的强大，但上到将领，下到士卒，人人脸上几乎没有恐惧和担忧，因为他们知道，这次的战役不仅仅是一个挑战，更是一大机遇，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甚至有一些猛人，巴不得战役赶紧开始，他能早些立下军功，摆脱底层大头兵的地位。
大战在即，王家彦总领了京师的军务，虽然事事请示崇祯，但崇祯还是感觉轻松了不少，反而闲了下来。
于是，他登上了北面的安定门，巡视一下城防。
安定门是黄得功在守，此刻的黄得功并不再城墙上指挥，崇祯找了一圈没找到，还以为他渎职鬼混去了，最后才发现他带着士兵在城下挖堑壕。
“陛下，您怎么来了？属下失礼了。”黄得功慌忙赶上城头来，讪笑道。
他的半边膀子还裸露在外面，一身泥尘，看起来十分狼狈。
“没事，朕就是来看看而已，你继续忙你的。”崇祯微笑道，随后就看到因为自己的到来，众士卒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仿佛是怕激起的烟尘熏到他。
“好，你们干的很不错，晚上给你们加餐……呃，那朕就先走了。”
黄得功眼前一亮，忙下跪道：“属下代全体官兵叩谢陛下赐食！”
皇帝赐食可是极大的荣誉，一般只在重大节日时才会给朝中重臣这种赏赐。
在众人的恭送声中，崇祯离开了安定门。
不离开不行，总不能让全体官兵放下手中的工事，陪他一个人闲聊。
重生成皇帝，虽然做很多事挺方便，但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很难深入基层。
什么微服私访根本不可能，到哪个地方人们还得怕你磕着碰着，反而妨碍了基层人们的正常生活。
这次崇祯故意不惊动别人，悄悄来到了南面的正阳门。
向南方极目远眺，可以看到新军营的士兵正在努力地拆除外城墙，并将拆下来的砖石运到城内。
不到短短一天的时间，城墙已经被拆除了四分之一了。崇祯猜想，当年大奸臣严嵩修建这段外城墙时一定偷工减料、中饱私囊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拆除了。
幸好北京的内城墙是当年明成祖朱棣督造的，几年前皇太极还到北京城下为崇祯检查了一番北京城的坚固程度，崇祯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走吧。”
崇祯离开正阳门往回走。
“万岁爷，咱们接下来去哪儿？”王承恩恭声问。
崇祯想了想，说道：“去煤山看看吧。”
王承恩微微一笑，还以为崇祯去煤山是为了欣赏景色，忙在前面引路。
煤山又名景山或万岁山，其山高耸峻拔、树木葱郁，是元、明、清三代的皇家园林，当然，煤山最出名的并不是它的景色，而是一棵歪脖子树，和曾经挂在上面的末代皇帝。
“老王，朕交给你的任务都做完了吧？”崇祯忽然道。
王承恩反应了过来，说道：“回陛下，都办好了，在皇城西苑挖了一道可供百人藏匿的地道，里面存了七日的口粮。”
王承恩很奇怪崇祯为何要挖这么个东西。
表面上看，地道是为了防止李自成真的攻破北京城，可以用来逃遁。但崇祯却没有要求地道的出口，若只是藏匿，可建在皇城之中，早晚会被李自成找出来。
他想不明白，果然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老王，煤山上可有一棵歪脖子树？”
王承恩又是一愣，总感觉崇祯怪怪的。
“山顶上是有一棵，在乱石中生长出，也算是个奇迹了。”
“好，随朕去看看。”
不多时，两人到了煤山之上。
崇祯也有些惊讶，他还以为煤山这么老土的名字应该是一座荒山呢，没想到上面绿树葱郁、亭台楼榭，奇珍异草随处可见，竟是一处优美的皇家园林。
登上煤山，一棵歪脖子树果然映在眼前。
崇祯百感交集地走上前，用手抚摸了几下树皮，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压下了将这棵树砍掉的念头。
就算没有这棵树，历史上的崇祯也会寻找其他的死法，或者是皇宫的房梁，或者是任意一口枯井。
但很快，崇祯就发现了历史上的崇祯将自己的死地选在此处的原因。
从煤山顶往四下看，视野很是开阔，整个京城竟然一览无余。
或许当年就是在这里，看到了京城陷落的景象，绝望的崇祯才会选择自尽的吧。
只是，现在的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一个灵魂，北京的局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朝历史的结局，还会是这棵歪脖子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