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吴三桂的目标
山海关。
关宁铁骑先锋将军李本深，步伐有些急切地进了总兵府邸，他刚刚得到探马传来的消息，要紧急禀报吴三桂。
他是吴三桂手下的得力干将，经常进出总兵府，一路上的护卫和下人都没有拦他，在问清楚情况后，他径直走向吴三桂的书房。
“总兵大人！关内传来消息了……”
李本深刚一进门，话刚说了半句，忽然看到吴三桂正襟危坐在主位，下面还坐着一个身穿便装的中年男子。
李本深与那中年男子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诧异。
……陌生人！至少不是他们山海关的人！李本深双眼一凝，将下半句话咽了下去。
中年男子‘李卫’也是眉头一皱，疑惑地看向吴三桂。
吴三桂当即笑道：“这位是我的先锋将军李本深，不是外人，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闻言，李本深向李卫颔首示意，随后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下，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李卫面露难色地押了口茶，又瞥了李本深一眼，这才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吴总兵，左将军今日派遣我到此，是想要一个准信！您真的会去北京勤王吗？”
吴三桂表情一僵，面色有些不悦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官乃大明的辽东总兵，陛下传召，本官哪敢不从？”
旁边的李本深听明白了，这李卫是左良玉派来探口风的。左良玉之所以会率军勤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吴三桂也会，这样打败李自成的概率就会大很多。
但他显然不完全相信崇祯的说法，要亲自派人探一探，吴三桂到底是什么态度。
若吴三桂勤王的消息是崇祯骗他的，那他立马掉头就走，绝不会拖泥带水。
李卫又道：“吴总兵，陛下为了让左将军勤王，许给了他宁南侯的爵位和平贼大将军的职位。”
“吴总兵的关宁铁骑威震天下，此次战役必定作为对抗闯贼的主力，陛下给您的好处应该更多吧。”
李卫把话挑明了，左良玉就是因为大明的正统爵位才出兵的，那你吴三桂出兵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你若不给个理由，我怎么相信你也会出兵勤王！你若不去勤王，我自然也不趟这趟浑水。
吴三桂啜了口茶水，心下暗暗思忖了一番，随后笑道：
“陛下答应本官，此战过后，会封我为宁王，就藩山西！”
闻言，李卫吃了一惊。
封王？崇祯竟然这么大的手笔吗？要知道靖难之役可就发生在眼前呢，这还是封一个手握重兵的异姓藩王，还封到山西这样的战略要地……
崇祯不是最看重祖宗礼法的吗？怎么会给吴三桂这样的许诺。
但看吴三桂坦荡的神情，事情又不似有假。
吴三桂确实坦荡，反正崇祯确实是在信中明说了的，而且封王这种事早晚要昭告天下，也不可能瞒得住，所幸就告诉左良玉了。
毕竟左良玉实力也还行，有他在打败闯贼的概率也会大几分。
“就藩山西……”李卫喃喃道：
“总兵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北上来山海关的时候，听说李自成已经打下了宁武关，占领了整个山西！您要在战后就藩，可能还要亲自把山西之地打下来吧。”
吴三桂脸色一沉，向李本深投去质询的目光，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这也是李本深要禀报的事情之一。
吴三桂眼下一转，笑道：
“那还不简单，闯贼虽然暂时占领了山西，但毕竟时间太短，他们控制不了局势的。等我们在北京城下击败了闯贼，再一路向西追击，收回山西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卫道：“吴总兵可不要小看李自成的实力，不过关宁铁骑骁勇善战，在下也不敢妄下论断！只是左将军还让在下问问您，准备何时出兵呀？”
李自成眉头一皱，叹口气道：
“先生，这件事恕本官不得告知。你知道，我们山海关不仅要去北京勤王，还要防着关外的满清骑兵！若是大张旗鼓地宣扬，那不是明着告诉满清山海关力量空虚吗？”
“反正山海关距离北京也不远，我们何时到达北京，那要取决于李自成什么时候打过来了。”
李卫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吴三桂的处境。吴三桂眼睛一眯，反问道：
“那左将军准备何时到北京呢？”
李卫笑道：
“吴总兵……啊不，宁王殿下！我们左将军的处境跟您极为相似啊。张献忠那家伙也学着李自成在四川称帝了，我们就驻扎在四川东部的荆襄之地，也要防着张献忠趁虚而入啊！”
闻言，吴三桂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他虽然身居山海关，但对于关内的局势却是了如指掌，张献忠实力不及李自成，能打下四川全境已是极为不易，还并不能完全掌控四川的局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攻左良玉呢。
而且还有云南的沐王府牵制，左良玉就更不该担心了。
吴三桂笑道：“本王也理解你们的苦衷，如今天下大乱、国事艰难，我们做臣子的也都不容易呀……唉。”
吴三桂忽然一脸感伤的样子，看的李卫嘴角一抽，他起身拱手道：
“那在下就告辞了。”
“先生慢走，本王就不送了。”
吴三桂收敛了神情，目送李卫离开的身影。
“呸，娇柔做作！他左良玉是个什么东西，被一伙农民军撵的满世界乱窜！还好意思派这么个人来试探我的态度？”
李卫一走，吴三桂便破口大骂。
角落里的李本深缓缓走出来，躬身一拜，说道：“殿下不必为了这等人恼怒，他们把局势搅的越乱，不是对我们更有利吗？”
李本深在不经意间，也将吴三桂的称呼从‘总兵’改为了‘殿下’。
吴三桂也是个老狐狸了，虽然他看不上左良玉，但也不得不承认，左良玉独霸荆襄，威震湖广，确实是当今天下的一股重要的势力。
而且，左良玉以后还有利用的价值。
吴三桂抬头看了李本深一眼，说道：“对了，你今日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李本深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都给忘了，殿下，闯贼的最新军报已经传过来了。”
“哦？快快说来，闯贼现在打到哪里了？”
“闯贼已经到了居庸关了，据报，居庸关内明军数量极少，且战斗意志低下，估计撑不过三天。”
吴三桂眉眼一跳，诧异道：“怎么会这么快？大同和宣府呢？！”
李本深道：“大同和宣府投降了，根本就没有抵抗！预计五日之内闯贼就会兵临北京城下！”
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京城周围也已经聚集了二十几万大军，凭借着北京的坚城，守上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毕竟宁武关都坚持了半个月呢！”
“半个月……”吴三桂喃喃自语。
“殿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既然已经答应了陛下，总不能真的到最后时刻才出兵吧。”李本深劝道。
吴三桂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马上发兵！但要保持机密，不能被别人看出来，无论是满清还是闯贼，甚至是崇祯！”
“是，山海关离北京并不远，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等！”吴三桂叫住了李本深，嘴唇微勾，沉声说道：
“谁说我们要去北京了？我们要去的是另一个地方……”
李本深闻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