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进军
……
宁武关。
这里的硝烟已经散尽，但遍地的狼藉和干涸的血迹，无不昭示着不久前的惨剧。
李自成在战后得知宁武关总共消耗了他七万军队时，愤而下令屠城。
没错，四千勇卫营，凭着坚城和火炮，总共杀伤了顺军整整七万人！
李自成恼羞成怒，怒完之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一个人躲在营帐内，轻易不见人。
几天过去了，宁武关的抵抗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老田，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刘宗敏站在帐外，问向一旁的田见秀。
大军停滞在宁武关迟迟不动，并且有传言说李自成有退兵之意，刘宗敏、田见秀与牛金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便一同前来见李自成。
可李自成最后只让牛金星进了营帐。
“不知道，相信牛军师会说服陛下的吧。”田见秀叹了口气。
帐内，牛金星正在极力劝谏。
“陛下，如今大军停滞在宁武关，每日耗费粮草饷银无数，这么下去可不成啊！”
李自成明显的比之前抑郁了几分，抬头看了牛金星一眼，幽幽道：
“军师，你们以前一直说明朝气数已尽，我为天命所选中之人，让我顺天伐明！可若上天真的要让我继承帝位，又为何在宁武关让我遭遇这般损失。”
“若明朝真的气数已尽，又为何还有周遇吉这样的英才舍命护持？！”
牛金星见状内心不禁急切万分，看情况李自成果有退兵之意，他连忙说道：
“陛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这都是上天给您的考验啊！”
“陛下空手起家，十几年来屡遭挫折，甚至几次生命垂危，却在这乱世英雄中汇聚了几十万的大军，横扫天下！这难道还不是天意所归吗？”
“十几年都走过来了，您怎么能因为一次的挫折就放手呢？！”
他顿了顿，又道：
“周遇吉就更不用提了，不过每个朝代都有几个愚忠的人罢了，如那秦末的章邯、汉末的姜维，这些人也都是当时的英才，却不见他们能够逆天而为，给气数已尽的王朝续命。”
“陛下何必担心他呢？”
李自成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什么天命，什么气数，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这些！”
“军师，我听从了你们的建议，在两条伐明路线中选择了这一条。”
“可仅仅一个宁武关，就损失了我七万大军呐！”
“这条路上，过了宁武关，还有大同、宣府、居庸关等等坚城要塞，一路打下去，还不把我这些年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军队打光？”
“我也不是怪你们给我出的这个主意，若是走另一条路进攻北京，那宁武关、大同、宣府等地军队必定回援，到时我军腹背受敌，局势更难解开。”
李自成这几天待在营帐中，可不是一点事都没做，他无时无刻都在思考自己的处境。
“现在证明，两条伐明路线都走不通，明朝的实力尚存，或许我们来早了！”
“就算真的灭亡了明朝，我们大顺的国力也必然损失重大，如今群雄并起，张献忠也已经在四川称帝，满清在关外虎视眈眈，现在的时局我们跟明朝两败俱伤不划算呀！”
李自成说完，连牛金星也无话可说了。
他知道李自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什么天命那一套根本不管用，必须给他实际的希望才行。
可如今刚刚经历了宁武关的失败，若是大同、宣府真的也跟宁武关一样坚守，连他都有些失去信心了。
牛金星思虑良久，说道：
“陛下，我们现在所做的事，能回头吗？”
李自成霍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是啊，造反这种事，能回头吗？
没有退路，前路又是一片渺茫，这便是李自成如此抑郁的原因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
“陛下，李岩求见！”
牛金星眉头微皱，李自成眼前一亮，忙道：“快请进！”
帐门一挑，李岩满面春光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两份文书，拜道：
“陛下！有好消息！”
“哦？军师快快说来！”李自成催促道。
他知道李岩的才能，希望对方可以为他找出什么破局之发。
李岩道：“陛下，我手中拿的，是大同总兵姜瓖、宣府总兵王承胤的降表！”
李自成闻言心中一动，上前一把拿过了两份降表，看了起来。
牛金星也是极为震惊，问道：“大同和宣府……投降了？”
“没错，刚刚来的降表！我已经探查过了，情况绝对属实！而且他们的使节正在我们军中。”李岩激动道。
宁武关大战，不仅打崩了李自成的心态，更打崩了大同和宣府的明朝守将的心态。
李自成害怕大同和宣府也和宁武关一样坚守，但两地的守将也怕李自成像进攻宁武关一样猛攻他们的城池。
以李自成的实力，攻下大同和宣府，其实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只是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就不得而知了。
就像是一场心里博弈，看双方谁能沉得住气。
很显然，李自成赢了。
大同和宣府不敢赌，不战而降。
李自成激动地看完了姜瓖和王承胤的降表，内心郁结的阴霾在这一刻被一冲而散，眼神中透露着坚定的神采。
“让大同和宣府的使节过来，我要见见他们。”李自成道。
使者已经在大帐外等着了，受到召唤立马进了营帐。
牛金星定睛一看，发现只有一个人，不禁皱眉道：“不是大同和宣府的使节吗？怎么就来了一个？”
那使节朝李自成躬身一拜，说道：“陛下，我一个人就代表大同和宣府。”
闻言，牛金星和李自成恍然大悟。
大同和宣府的降表同时到达，看来并非巧合，而是他们私下里早就串通好了，要一起来投降。
使节道：“陛下，我们两位总兵为了城内的几十万百姓免遭生灵涂炭，这才呈上降表。还请陛下的军队到了两城不要纵容军队，以免酿成人祸。”
李自成不禁冷笑了一声，什么为了百姓，不就是怕顺军接手大同和宣府后，损害了他们俩人的利益吗？
明朝中央无力约束边城，姜瓖和王承胤早就成了大同和宣府的土皇帝了。
“好！我率军伐明，本就是为了天下百姓，一路上也是善待士绅，这些条件自然答应。”李自成爽朗道。
“那在下就替两城的百姓谢过了。”使节又拜道。
“先送使者去下面休息吧，详细事宜我们一会儿再谈。”李自成道。
李岩闻言将使者送了下去，随后反身回来，对着李自成拜道：
“陛下！大同宣府投降，现在北京就在我们的面前了！再往前一步，便是整个天下了！”
牛金星见状也道：“陛下，快些决定吧，我们在宁武关待的时间够久了！”
李自成此刻也坚定了信心。他所顾虑的就是怕一路打过去，自己的实力损失过重，与明朝形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现在好了，大同宣府不战而降，他几乎可以兵不血刃的杀到北京脚下。
“好！召集三军将领，立刻部署进军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