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色已晚
在陈演、张缙彦几个官员，正在效仿周奎变卖家产的时候，一个太监低调进了北京城。
王承恩亲自去迎接，两人畅谈许久。
随后，王承恩引方正化见了崇祯皇帝。
方正化虽为一个太监，但对崇祯也是忠心耿耿，且很会带兵。
卢九德和他一样，不过此刻身在南方，估计还要几天才会来。
这二人将是崇祯在大内练兵的最重要的帮手。
崇祯令方正化接任了东厂提督的职务，方正化千恩万谢，欢欢喜喜地上任去了。
到了晚上，崇祯在暖阁批阅奏章，王承恩端着一盏茶上来。
崇祯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着奏章，说道：
“老王啊，倪元璐和王家彦给朕上了奏章，表面上提了几个组建新军营的建议。”
“这明里暗里呀，都在催朕的银子啊！”
崇祯无奈地摇头笑道：
“你说，是不是天下的文官都这副德行，一个个只知道给朕伸手要钱。”
王承恩笑道：
“万岁爷，倪大人和王大人可不一样，别的官员要钱不办事，他二人是想办事但没钱。”
崇祯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只要能办事，就是贪一点儿也没关系。”
“还有，明天就要对文官收网了，你都准备好了？”
王承恩回道：“东厂、锦衣卫都安排好了，万岁爷明日只需要将百官留在宫内，其他的就交给老奴和方正化吧。”
崇祯点了点头，喝了口茶，继续看奏章。
但王承恩并没有退下，而是立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我不用你贴身伺候，忙你的去吧。”
崇祯前世就经常独来独往，所以现在也喜欢安静无人的环境。
但王承恩还是没有走。
崇祯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王承恩这才开口，仿佛鼓起了极大勇气似的：
“老奴、老奴斗胆想给万岁爷提一个建议。”
“哦？什么建议，说就是了。”
“万岁爷，您今夜还要宿在东暖阁吗？”
崇祯感到奇怪：“怎么了？东暖阁不就是朕的寝宫吗，朕还不能睡在自己的寝宫？”
王承恩低下头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您都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临幸过后宫了，皇后那边……”
王承恩也觉着怪异，别朝的太监都是劝皇帝不要索欲过度，他倒好，天天劝皇帝上妃子的床。
没办法，崇祯经常工作到深夜，觉都睡不饱，谁还考虑那个。
崇祯一听这话，顿时就不困了。
同时心中大骂以前的崇祯，简直是不知好歹，周皇后那么漂亮，怎么舍得让人家独守空房！
禽兽不如！
崇祯大袖一挥：“摆驾坤宁宫，朕要为我大明添砖加瓦！”
王承恩顿时喜不自禁。
他早就准备好了龙轿，但崇祯觉得轿子太慢，直接带着王承恩朝坤宁宫走去。
一路上走的虎虎生风，王承恩都快跟不上了。
到了坤宁宫门口，里面灯火通明，看来皇后还没睡。
门口的宫女一看皇帝来了，顿时喜上眉梢。这可是稀客，她连忙就要通报。
崇祯却伸手制止了她，让所有人都退下，一个人朝着周皇后的寝宫走去。
他蹑手蹑脚地摸过去，果然看见周皇后身穿素白色的衣衫，正背对着他坐着。
旁边侍立着一个小宫女。
不过……情况好像有些不对，他明明看见，那宫女向皇后递了一个手绢。
周皇后低着头，仿佛在擦眼泪！
崇祯眉头微皱，又靠近了几分，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听见了低低的抽噎声。
那宫女说道：
“皇后娘娘，您别哭了，都是嘉定伯不好，连亲生女儿都……”
周皇后抬手打断了她，但还是不住地哭泣，声音穿到崇祯的耳中，或许是融合了记忆的同时继承了崇祯的感情，他心下顿时一阵难受。
谁敢这么欺负朕的皇后！
不想活了？！
崇祯顿时有些生气，迈步跨进了寝宫中。
宫女见突然有人闯进寝宫，顿时“哎呀”一声，看清是崇祯，忙惶恐地跪下：
“万岁爷来了，奴婢该死，奴婢不知万岁爷驾到……”
周皇后一听顿时身体一震，忙擦了几下眼泪，强笑了几下，转身盈盈一拜：
“陛下怎么来了，外面怎么没通报啊。”
崇祯看她笑的僵硬，眼角处还有泪痕，问道：“怎么哭了，有人胆敢欺负你？”
“告诉朕，朕帮你出气。”
周皇后忙道：“没有，臣妾只是……只是小虫飞进了眼，让陛下担忧了。”
崇祯知道皇后不想说，他又不舍得逼问，便看向宫女道：
“你说，皇后为什么哭，要是敢隐瞒，朕治你欺君之罪！”
那宫女顿时急出了眼泪，纠结了一番，低着头咬牙说道：
“是、是嘉定伯。”
嗯？嘉定伯？周奎？
皇后的生父？
崇祯眼神一聚，他对这个老岳父可没有半点好感。
“昨天，嘉定伯给娘娘送信，说万岁爷让他捐两万两白银。”
“可嘉定伯说他平日节俭持家，家里只能拿出一万两，想让娘娘给他凑一万两。”
“于是……于是娘娘便给娘家凑了五千两银子，这可是娘娘的全部积蓄了。”
“可谁知，今天早朝，嘉定伯只捐了一万两千两，不仅没有给万岁爷捐够银子，还……还吞了娘娘的三千两白银。”
崇祯一听就被气炸了，这周奎，不给国家捐钱就算了，还趁机坑自己亲生女儿的银子！
普天之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被宫女这么一提，周皇后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陛下，虽然家父平时是贪了点，但念在臣妾的份上，请陛下不要惩罚他。”
“那五千两银子，就权当买了个教训，以后、以后臣妾不再与他来往了便是。”
周皇后说的哀怨，崇祯听的心都要碎了。
看着周皇后单薄的身子，心中不禁怜惜，叹了口气，对宫女说道：
“你先下去吧。”
宫女连忙称“是”，躬身退下了。
崇祯走到周皇后面前，伸出手指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好了，朕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周皇后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扑到崇祯的怀里，抽噎声从下方传来。
崇祯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肩膀的耸动，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放心，这次朕不会怎么嘉定伯的。”
“若是下次，再有人来欺负你，你就告诉朕。”
“不管是谁，朕都会将他千刀万剐，骨灰都给他扬了！”
周皇后听了这话，这才停止了哭泣，擦擦眼泪道：
“陛下，臣妾没事了，臣妾不哭了。”
皇后声音柔媚，崇祯心中一热，伸出一只手来捧着她的脸，看着她高挺的鼻子和点漆般的眼眸，缓缓道：
“私下里，不要再叫我陛下了，听着别扭。”
周皇后愣了一下，疑惑道：
“那……那该叫陛下什么，万岁爷？”
崇祯轻轻笑道：“叫我相公吧，民间不都是这么叫吗？”
“倘若不当皇帝，朕唯一想做的就是跟你做一对普通的夫妻，恩恩爱爱，子孙满堂。”
周皇后顿时俏脸飞红，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心里像灌了蜜一般。
“娘子。”崇祯轻声唤道。
“嗯……”
“你看……天色已晚，我们是不是……”
周皇后轻“嗯”了一声，低了低头，含羞带怯地道：
“臣妾去偏殿给陛下宽衣。”
崇祯看着皇后绝色的容颜，和眼角眉梢间荡漾的春意，顿时怦然心动。
“还去什么偏殿……”
……
清风绕，帐儿撩，歌舞渐起，击鼓奏萧！
云雨落，叶儿摇，月色皎皎，一夜春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