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刺客
崇祯走出皇极殿，向后面的乾清宫走去，王承恩跟在他身后。
再后面是两排小黄门，崇祯吩咐让他们跟远点。
“老王啊，你计划的第一步朕帮你完成了，接下来，可就该你登场了！”
也不知何时，崇祯对王承恩的称呼变成了老王，但既然皇上爱这么叫，王承恩自然是不好说什么。
“万岁爷放心，老奴一定让那些个文官瞧瞧，咱家的厉害。”
王承恩冷笑道。
崇祯欣慰地点了点头，一想起刚刚那群文官的丑恶嘴脸，他心中就有些来气。
这时，一旁的王承恩突然眼神闪烁了几下，小心地开口：
“万岁爷，老奴现在身为司礼监的秉笔，又兼任了东厂提督，还暂领锦衣卫，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了！”
崇祯白了他一眼：
“怎么，这才刚刚开始，就要打退堂鼓了？”
“万岁爷面前，老奴岂敢言累。”王承恩立马跪下。
崇祯停下了脚步，无奈地摇了摇头：
“快起来，动不动就下跪，成何体统！”
“你到底想说什么，快些说来。”
王承恩站了起来，躬着身子道：
“老奴近日虽然脑子灵光了一些，但对于兵法韬略却还是只知皮毛，恐难胜任东厂提督和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职位。”
“万岁爷现在也正是用人之际，所以老奴斗胆向万岁爷推荐几个得力的奴婢。”
“哦？”
崇祯仔细地想了想，目前史书记载的，活着的、忠心的太监还有哪些。
“司礼监秉笔李凤翔、原掌印太监高时明，对朕都是忠心。”
“不过你说兵法韬略，那指的应该是方正化吧！”
王承恩顿时一脸惶恐，因为方正化此刻人在保定，是崇祯前些日子亲自送他去的。
若是提议把他召回，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嗯，看来把他弄到保定是朕做错了，你去宣他回来吧。”
崇祯看清王承恩的紧张，轻松开口，同时心中将以前的崇祯大骂了一遍。
……真不是个东西，既有做实事的心意，又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搞得忠臣人心惶惶！
“万岁爷，您真的……”
王承恩一脸的动容，他发现，不仅是他的脑袋变灵光了，万岁爷也灵光了不少。
“可老奴要说的，还有一个人。”
王承恩又开口。
“还有？”崇祯凭着前世的记忆，又仔细想了一番，能让王承恩这般看重，是谁呢？
“万岁爷，他就是现在同样身在外地的卢九德！”
崇祯顿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三个字：
“勇卫营！！”
勇卫营是明末京营中最精锐的军队，历史上李自成北征，一路高歌猛进，唯在代州和武宁关遭到了大挫。
这次挫折甚至一度让李自成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取代大明。
因为他在代州和武宁关遇到的军队，战斗力太强了！
而那支军队，正是周遇吉率领的勇卫营，四千兵马，足足抵抗了李自成几十万大军将近半个月！
现在身在外地的太监卢九德，以前正是勇卫营的高层领导之一。
虽然已经离任，但足见其腹中韬略。
而历史上的勇卫营结局很是凄惨，大将周遇吉率领全营，在武宁关死战李自成，最终全员战死！
同时极大地拖慢了闯军进京的速度，和他们的士气！
崇祯现在很是纠结，如果不把这支军队召回京城，他们大概率还会全军覆没。
但如果召来京城，没有他们的阻拦，李自成将提前半个月的时间，兵临北京城下！
那么他面对的，将是速度更快、士气更旺的李自成军队！
“万岁爷，其实关于勇卫营，还有一个秘辛。”王承恩压低声音道。
“哦？”崇祯心中一动。
“传言卢九德当年，率领两千勇卫营被建奴骑兵包围，卢九德命令全体将士分别突围，活下来的到北京城找他汇合。”
“可是，那次事情之后，卢九德便离任了勇卫营，并一直没有机会再来京城。”
崇祯眼神一亮，心中暗自吃惊。
因为王承恩所说的，乃是历史的秘密，即使他前世熟读明史，也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崇祯将眼睛眯起，缓缓道：
“你的意思是说，把卢九德召回来，他可能会给朕召来一支勇卫营？！”
“万岁爷，老奴也无法辨别这件事的真假，但把卢九德召回来准没错。”
“现在倪大人和王大人正准备在外面练兵，可咱们大内也要练兵才行呀。”
“大内有了兵，万岁爷以后面对那些文官才更有底气！”
崇祯听得连连点头，说道：“好，这件事找个忠心的人做吧，秉笔太监李凤翔就不错！”
“你还要面对文官和勋贵，给朕搞钱呢！”
“老奴明白！”王承恩沉声道。
崇祯接着往前走，边走边思考着，目前驻守武宁关的周遇吉和四千勇卫营。
到底该不该把他们调回京城？
这些可都是沙场老兵，周遇吉更是难得的猛将！
难道只能靠着他们的牺牲，来换取大明宝贵的喘息时间吗？！
“有刺客！有刺客！”
“保护万岁爷！”
就在他反复纠结时，突然听见王承恩一声大吼，就见老王的身影从自己身后猛然冲出！
崇祯心下大惊，只见王承恩竟与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硬生生地撞在了一起。
不过这黑袍人并没有携带兵器，而且被王承恩这么一撞，竟直接披头散发、倒地不起了。
“这是……刺客？”崇祯嘴角抽抽了两下。
拜托，被一个老太监撞了一下，就倒地不起了，这要说碰瓷的崇祯或许能相信。
但刺客……会这么弱？
后面的小黄门赶紧跑来，顿时一拥而上，将那黑袍人架了起来！
王承恩剥开他的头发，顿时大吃一惊：
“曹化淳！竟然是你！”
“好哇！咱家为了找你翻遍了半个北京城，想不到你竟在我的眼皮底下藏着。”
“说，你在此扰了圣驾，到底意欲何为！”
崇祯眯起眼眸，看来这位就是嗅到了风声，提前跑路的太监曹化淳了。
只不过，他不逃跑，怎么会在此地？
“万岁爷……让我见万岁爷……”
曹化淳年纪大了，这次显然被撞的不轻，声音沙哑。
“曹化淳，朕就在这儿，你想说什么？”
“万岁爷，万岁爷啊！！”
见到崇祯，他立马老泪纵横，状极可怜。
若不是崇祯提前知道这家伙贪污受贿，而且主动打开城门放李自成进京，可能还真会产生一些同情。
“万岁爷，奉先殿的事真不是老奴干的啊！”
“可这王承恩假借圣意，都不听老奴几人的解释！就把内宫上下大大小小的宦官都给抄家了！”
“看在老奴侍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请您找出洗劫奉先殿的真凶，并把王承恩免职，给老奴们一个清白！”
“那奉先殿真的真的不是老奴干的！”
崇祯赶紧点点头，他也知道，奉先殿洗劫案不是曹化淳干的。
但是找出真凶是不可能滴，清白也是不可能给滴，老王还是要接着用滴。
看来这曹化淳是自知跑不掉，来孤独一掷了！想凭着和崇祯的交情和同情心换上一命！
崇祯脸色瞬间动容，似是回忆起了他们主仆二人以前的美好时光。
“化淳啊，你现在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了，朕看了着实心痛啊。”
曹化淳瞬间激动，身体抖如筛糠：
“万岁爷，您、您救救老奴。”
“化淳啊，你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万岁爷，您的恩情，老奴终身难忘。”
崇祯：“快，快扶好曹公公，扶他去锦衣卫诏狱休息。”
曹化淳：“？？？”